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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誰要和你隻做兄弟? 第71章 一直就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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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就兩難

出院後的第四天,鄭榕去醫院複查,順帶陪晏珩去拆線。

到了醫院之後,晏珩就不讓他跟著了。

“你不用陪著我。”晏珩道,“你先去複查,我拆完線了就來找你。”

鄭榕聽得出來,晏珩大概是怕他陪著去拆線時,看到他的傷口又難過。

“那我去複查。”鄭榕點了頭。

鄭榕找醫生開了檢查,就朝著後麵醫技樓方向而去。

還沒走進醫技樓時,卻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鄭榕愣了愣,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閃身躲到了連廊的柱子後麵。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人。

當然眼熟。

那個人……是他母親,容煦。

鄭榕有時候不太敢去想,已經多久沒有見過容煦了。

因為一旦想了,心裡就會很矛盾。

會意識到,自己已經很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母親了。

然後開始自責。

可是一旦因為這份自責,想去見一見母親的話,幾乎在才剛剛冒出這個想法的同時。

心裡就開始慌張和恐懼。

這麼多年過去了,都依然還是這樣。

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和氛圍,一直是很扭曲的。

但不管怎麼樣扭曲。

鄭榕都做不到,看到母親獨自出現在醫院而無動於衷。

鄭榕隻遲疑了短短片刻,就很快遠遠跟上了容煦。

怕被發現,不敢跟得太緊。

又怕跟丟了,不敢跟得太遠。

鄭榕覺得,自己對母親,好像一直就處於這種兩難的局麵裡。

但好在,容煦一直都沒有發現他。

她隻是安靜走在前麵,手裡拎著個袋子,裡頭應該是裝著什麼藥。

她從後側那棟樓出來的,現在走去了前麵的樓。

鄭榕此刻沒時間去瞭解後側那棟樓是什麼性質的,是住院部?還是什麼彆的科室?

他隻能趕緊先跟著容煦去了前麵那棟樓,看著她進了電梯。

鄭榕沒法再跟進電梯了,隻能看著電梯門關上之後,盯著電梯的數字,看它在哪些樓層停靠。

電梯裡麵的人不多,而且在其他樓層的人多半也是要下樓,所以這部上樓去的電梯,應該隻會在停靠樓層下人,不會上人。

鄭榕記下了那些樓層。

然後看著電梯前的樓層導引牌,對照著。

三樓,檢驗科。

六樓,乳甲外科。

八樓,大外科手術室。

十二樓,醫務辦。

大外科手術室的樓層和醫務辦的樓層應該可以排除了。

鄭榕拔腿就往樓梯衝上去,三樓檢驗科,抽血視窗前都沒有容煦的身影。

鄭榕繼續往樓上跑,到了六樓乳甲外科。

鄭榕看著一間間診室外麵的電子屏上顯示的病人姓名。

終於,在一間專家診室外麵的電子屏上,看到了容煦的名字。

而釘住鄭榕目光和腳步的,不是電子螢幕上容煦的名字。

而是醫生的名字下麵,小字描述著這醫生的簡曆和擅長範圍。

專家門診張勝華,主任醫師,醫學博士後,碩士研究生導師,擔任國內10餘個乳腺、甲狀腺腫瘤專業委員會常委及委員。

擅長:各期乳腺癌、甲狀腺癌的手術及綜合治療,尤其是乳腺和甲狀腺腫瘤疑難複雜病例的手術和診療……

鄭榕在診室門外的椅子空位上坐著,診室門並未關上,鄭榕能夠聽得見裡頭醫生的聲音傳出來。

“……還是要放寬心,有時候很多都是情緒病,剛去精神心理科那邊看過了?藥都開了吧?”

張醫生大概本來就是個性情比較溫和的醫生吧,再加上私立醫院本來又很講究態度。

所以說話聲音聽起來顯得更柔和了。

對比起來容煦的聲音就顯得有些冷漠了。

“看過了,開了。”

“那就好,藥你先吃著,手術的事情你自己再考慮考慮吧,考慮好了來找我就行。”

“知道了。”容煦應了一聲。

鄭榕意識到她應該是準備出來了,趕緊起身準備往旁邊避開。

就在這時,又聽到診室裡再次響起了張醫生柔和的話語聲。

“下次啊,還是讓家屬陪著一起過來吧,人生病的時候就是需要有親人朋友扶持啊。”

鄭榕聽著這話,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但聽到了容煦走出來的腳步聲。

隻能趕緊先避開了。

他在安全樓梯站了好一會兒,終於拖著沉重的步子準備走回診室去。

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了,打算去找醫生問一問容煦的情況。

就在這時,手機猝然響了起來。

晏珩的號碼在螢幕跳動,電話彷彿都莫名帶了幾分急切的感覺。

鄭榕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啊啊了兩聲調整了一下語氣。

儘管按照人工耳蝸的原理,很難從人的聲音裡聽出情緒來。

但鄭榕還是很小心的注意著,不希望讓晏珩察覺到他的情緒。

這種心理,其實有些複雜。

就像鄭榕小時候捱了打,總是藏著掖著,不想讓所有人發現一樣。

或許是出於某種自卑。

又或許是因為,他自己在內心深處,依舊對母親還留有期待。

所以就不想把他們母子關係裡,最陰暗的那一麵翻出來讓其他人知道,因為如果那些陰暗的陳傷暴露在所有人眼前的話。

他和母親之間,好像就沒有什麼餘地了。

哪怕那時候鄭榕還小,哪怕他那時候總是因為母親的虐待而痛苦。

但不知道為什麼,光是想到可能和母親之間沒有什麼餘地了。

還是會覺得難過,還是會覺得不忍。

“喂?”鄭榕接起了電話。

晏珩在那邊沉默幾秒,問道,“榕哥你在哪兒?”

“嗯?我複查啊。”鄭榕說道,聲音依舊平靜,主動拉開了話題,“你拆完線了嗎?”

“拆完了,來醫技樓找你,醫生說你沒去。”晏珩問,“你去哪兒了?”

鄭榕愣了愣,他沒想到晏珩這麼快的速度,“我……”

鄭榕頓了頓,“我出來……抽根煙。”

隻能用這個藉口。鄭榕甚至都想好了,如果晏珩因為他抽煙的事兒不高興,自己該怎麼哄纔好。

哪知晏珩聽了這話,並沒多說什麼,隻道,“那你抽完了快點來吧,我在醫技樓影像科門口等你。”

鄭榕聽了這話,對晏珩這毫無保留的信任,感到有些歉疚,“好,就來。”

醫技樓影像科門口。

晏珩看著結束通話後的手機螢幕,目光有些沉。

他的確聽不出語氣,很多時候如果沒看到人的表情,從聲音難以辨彆對方的情緒。

可是晏珩想到自己剛才走過來的時候,看到那個從樓裡走出去的中年女人。

那張臉跟印在他腦子裡似的。

一起印在腦子裡的,不止是那張臉,還有年幼的鄭榕身上那些猙獰的傷痕。

這一次鄭榕身上那些軟組織淤傷,剛開始紫得近乎發黑,很嚇人了。

可晏珩覺得在印象裡,自己好像曾經看過這樣可怕的淤傷,出現在年幼的鄭榕身上。

而剛纔看到的那個中年女人,赫然就是鄭榕的母親,容煦。

她怎麼會在這裡?

晏珩原本更多的是擔心,擔心鄭榕在這裡碰到她又影響心情,就想著趕緊去醫技樓裡找到複查的鄭榕。

結果醫生卻說,鄭榕根本沒有來檢查。

晏珩原本擔心鄭榕在這裡碰到她影響心情,這想法頓時就有了變化。

他開始擔心,鄭榕是不是……或許已經見過容煦了?

於是先前那通電話,簡直就是兩個互相關心的人在互相博弈。

不僅鄭榕擔心晏珩聽出什麼端倪,晏珩也不希望鄭榕聽出什麼來。

如果鄭榕沒有見到容煦,那就正好。

不多時,鄭榕就到了影像科門口,科室主任專門到門外等著。

也正常,影像科的裝置每一台都貴得要死。而那些貴得要死的裝置裡,淩秩的投資真的很多。

鄭榕走過來,先是伸手在晏珩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心。

然後笑著看向科室主任,“不好意思,我耽誤大家時間了吧?現在可以檢查嗎?不行的話我重新再約時間也行。”

“沒關係沒關係。”科室主任笑眯眯道,“沒耽誤,鄭先生直接進去就行。”

鄭榕點點頭,“哎,謝謝。”

他轉眸目光溫柔看著晏珩,壓低聲音,“乖乖等我一會兒,這邊弄完,我帶你去吃清補涼。李曼告訴我一家特彆好吃的。”

晏珩點點頭,看著鄭榕跟著科主任走進影像科檢查室的大門去。

貼著黃黑相間防輻射的大門緩緩合上,晏珩的目光這纔有些暗了下來。

他耳朵聽不見之後,其他感官就變得很敏銳了。

比如,視覺。

再比如,嗅覺。

鄭榕說他剛剛去抽煙了,可是晏珩從他身上,沒聞到任何煙味。

鄭榕他,在說謊。

那麼晏珩甚至可以合理懷疑,鄭榕剛剛已經見過容煦了,不然,剛才他嘴角的笑意看起來也不會那麼淡得失真。

晏珩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打給了秘書室的周岩,“我想查個病曆,有難度嗎。”

周岩:“看是什麼醫院,看是什麼用途。”

晏珩沒有說話。

也就是等他繼續往下說的意思了。

周岩隻停頓了片刻,就繼續道,“公立醫院的話難點兒,私立的容易點兒。查來就是為了瞭解情況的話容易點兒,用來扯皮的話難點兒。”

“瞭解情況。”晏珩說,然後報了醫院名字給他。

周岩想了想,“我記得這醫院淩盛集團投資挺大的,晏總你現在不是住在淩總那兒麼?”

意思很簡單,可以直接問問淩秩。

晏珩忖了忖,覺得這事兒直接問淩秩……

“我考慮一下吧,你這邊也去查一下。”

“好的。”

結束了和周岩的通話之後,晏珩坐在那兒,不由得想到了鄭榕最近和他的關係。

甭管他們有沒有正式確定關係,起碼那層窗戶紙是已經捅破了。

起碼晏珩已經沒辦法覺得自己和鄭榕之間,還隻是摯友發小或者好兄弟了。

再想到鄭榕母親對這一切的態度,以及鄭榕對他母親的那些恐懼和陰影。

晏珩心裡頭一陣陣發沉,就連檢查室大門什麼時候已經開了都沒注意到。

“怎麼了?”鄭榕走了出來,站在他身旁,略略彎著腰垂眸看著他。

手指輕輕撩撥著晏珩的頭發,看著他頭皮上的傷疤,輕輕吹了吹,“疼嗎?拆線。”

晏珩頭皮上的傷口沒拆線時,黑黑的縫線就算縫得再好,依舊像是盤踞在頭頂的一條蜈蚣。

此刻拆了線,看起來雖然沒有那麼猙獰了,但也依舊能看得見兩邊的縫針孔。

“不是很疼,有點癢。”晏珩擡眸看他一眼,想問他是不是碰到他母親了。

張了張嘴,愣是沒能問出來。

晏珩很在乎鄭榕的感受,會忍不住想,如果鄭榕見到了容煦也就罷了,若是沒見呢?

他這樣一提,反倒讓鄭榕擔心和難受吧。

於是,嘴都張了,話到嘴邊變成了,“複查結果怎麼樣?”

聽著晏珩這話,鄭榕聳了聳肩膀,“我也不知道啊
……”

“挺好的。”主任很快走了出來,“恢複得挺好,之後繼續好好休養,短期之內不要劇烈運動。”

“謝謝醫生。”晏珩放心了不少。

鄭榕更擔心晏珩的情況,“你呢?醫生說什麼了沒有?”

“說都好了。”晏珩道,“還說我恢複能力挺好的。”

晏珩歎了一口氣,“哥哥,我想洗頭。”

他實在是快要忍瘋了,本來就愛潔,這麼久沒能痛痛快快洗個頭。

跟那大姑娘擦眼淚似的,就在沒受傷那些地方的頭皮擦啊蹭的。

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晏珩發瘋似的想洗頭,但之前還礙於傷口沒拆線,沒辦法,現在真的是忍不了一點。

鄭榕不太放心,謹慎問道,“醫生怎麼說的?”

“說可以!”晏珩毫不猶豫。

鄭榕眯了眯眼睛,狐疑地看著晏珩,“那我去問問。”

晏珩有些不好意思地垂著眸子,聲音也比剛才那理直氣壯的說可以,變得弱氣了些。

“醫生說,建議還是再等等,但可以想辦法清潔一下……”晏珩說。

鄭榕看他這樣子,沒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臉皮,“還說謊嗎?”

“不了。”晏珩老實搖了搖頭,他思忖了兩秒,擡起眼眸來,一雙幽深的瞳眸,定定看著鄭榕。

問道,“哥哥,那你也彆說謊。”

“嗯?”鄭榕一愣。

“你剛剛看到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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