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掩瑜 第3章 3. 有突然康複的可能嗎
3
有突然康複的可能嗎
短暫停駐後轉身,聞霽從毛巾架上取下一條嶄新的來,再次靠近喻昉越,要為他擦去身上殘留的精油。
口袋裡揣著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喻昉越自行把毛巾接過去:“我自己來,你接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窗外亮起一道閃電,在聞霽的視野裡,映出一片短暫的白。
“喂?”
“小霽,今晚暴雨預警,物業群裡白天發了公告,為保用電安全,淩晨前後會停幾個小時的電,你記得提前叫人去把預備電源——”
電話對麵一句話沒說完,屋內的燈非常應景地滅了。
一片突如其來的黑暗裡,還被聞霽握在手裡的手機成了唯一的光源。
“真不湊巧,”他對著電話那頭說,“剛斷電了。”
那邊還說了幾句什麼,走廊響起一陣腳步聲。
聞霽捂著收聲筒,轉頭和喻昉越說:“沒事,應該是有人去倉庫搬備用電源機了。”
交代完,跟隨前一道閃電的驚雷姍姍來遲,在窗外炸響。
緊接著是說來就來的瓢潑大雨,砸在塑料防水布上,夜一下熱鬨起來。
喻昉越前後花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適應了黑暗,聽覺也跟著變靈敏,隱隱約約聽到聞霽聽筒裡傳來的人聲。
“一會接你”
“不用,”聞霽推辭道,“雨下這麼大,你多跑這趟乾嘛,況且店裡又不是不能睡。”
“你明早醫院”到底是半路出家,聽力比不上聞霽,喻昉越聽什麼都是斷斷續續的。
“我記得呢,”聞霽接連向電話那頭保證道,“我直接從店裡去。叫個車就行,用不著麻煩。”
一番功夫,好說歹說勸著對麵把電話掛了,電依舊沒來。
一點光亮沒有的環境裡,聞霽的視野裡連那些色塊也沒有了,隻剩一片漆黑,沒邊沒際的。
“老舊建築,樓頂沒有安裝避雷針,為了避免安全隱患,一般大風大雨天都例行斷電。”
聞霽對喻昉越一邊解釋,一邊從另一邊衣兜翻出一個工作機,費力地在螢幕上點按一番之後,手機揚聲器裡傳出機械女聲,播報出上午發布在群裡的斷電預告。
“群裡還真發過這事。”聽完訊息內容,聞霽把手機收起來,“沒注意看。”
喻昉越先點了點頭,意識到這會誰也看不見誰,又淺淺“嗯”了一聲。
備用電源遲遲沒能接上,先前急促的呼吸才平複不久,長時間的黑暗環境又喚回喻昉越一些不願記起的遙遠記憶,他胸口再次起伏起來,不太舒服。
聞霽聽力靈敏,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發現喻昉越的異常:“你怕黑?”
喻昉越難得坦誠:“有一點。”
這樣黑著不是辦法,聞霽想起這間屋的壁櫃裡或許還存放著幾支蠟燭。
他起身,摸黑往壁櫃那邊走去:“你等一下,我先找幾支蠟燭點上。”
你等一下——
兒子,你等一下,爸爸很快就回來。
上次和他說這話的人,沒能履行承諾,按時出現在他的麵前。毀約在前,之後他就被人帶走,漆黑、潮濕
亂。
什麼都亂。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扯住聞霽的胳膊:“你不許走。”
“那我要去找蠟燭的呀,他們不知道找備用電源找到哪去了,一時半會未必能來電呢。”聞霽哄小孩似的語氣,把衣擺在手裡攥成一團,往喻昉越手裡一塞,“我讓你牽著,總行了吧?”
喻昉越沉默中妥協,從按摩床上起了身。
聞霽熟練地在黑暗裡辨明方向,繞開屋中擺設的障礙,一路暢通往壁櫃那處去。
為了照顧艱難的夜行者,他特意放慢了腳步。
好不容易一步一蹭到了壁櫃前,聞霽開啟麵前那一層,摸索一番,沒有蠟燭。
那大概率就放在更上麵一層。那一層有點高,他平時要拿什麼東西,都要踩一個墊腳凳才夠得到。
他用腳在一邊試探了一下,好在小矮凳就在附近。
聞霽伸腿,把凳子勾過來,邁上去,對著最上麵一層櫃子伸出了手。
他海拔一下升高,衣角轉瞬就從喻昉越的手裡溜走。
喻昉越反應不及,條件反射伸手去追那塊握皺了的衣角,卻陰差陽錯握在了聞霽的腰上。
兩個人同時呼吸一窒,但顯然不是為同一件事。
聞霽琢磨,剛剛都喘成那樣了還坐懷不亂呢,怎麼這會兒開始動手動腳了?
喻昉越卻突然被剛剛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電流再次擊中。這次電流軌跡變得清晰,他明確感受到那一瞬的刺激終止在小腹的位置,再不能往下了。
喻昉越沉默了幾秒,在黑暗裡用虎口卡死了聞霽的腰。
聞霽摸索一番,終於從櫃子裡掏出兩支蠟燭來。他轉身,正要邁下墊腳凳,卻沒想到喻昉越就在身後,一處落腳地都沒給他留。
他的身形已然前傾,慣性使然,就要栽到喻昉越的懷裡。
此時握在腰側的那隻手突然發力,強行扭轉乾坤,讓他在栽下去之前調轉了一百八十度,仰麵而下。
而後他倒在一個人的懷裡,後背緊貼著對方肌肉飽滿的胸口。
而喻昉越的胳膊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橫陳在他身前,將他的腰攬過一圈。
喻昉越還殘留著野橙花的味道,此時距離太近,正放肆地入侵他的嗅覺。聞霽的心臟突然不爭氣地狠跳了兩下。
他拍拍喻昉越的胳膊,撐著櫃子起身:“先生,您…有沒有火機?”
“…有。”
喻昉越沉默了會才開口,擡起胳膊指了指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想起沒人看得見,又放下:“我外套口袋裡有。”
聞霽又攥一把自己的衣角,塞到喻昉越手裡:“我不好翻您的東西,辛苦您跟著我去拿吧。”
直到一塊冷硬的金屬被置於聞霽掌心,他用指腹摩挲幾下,識彆出外殼上凸起的文字。
沒想到區區一個火機竟然還是牌子貨。
他沒精力也沒財力研究這些,隻是偶爾逛街的時候見過,這麼小小一塊可以噴火的金屬,動輒上千,貴到數萬十幾萬的也不是沒有。
他連開關都按得小心翼翼,生怕勁兒用大了、弄壞了,還不知道他全身家底賠進去,夠不夠人家一個打火機貴。
遲遲沒有見到火苗竄起來,喻昉越反而有些不耐。
聞霽還在持續嘗試中,忽地手中的東西被人抽離。下一秒,湛藍色的火苗從麵前跳出來,裡麵還透著點綠。
“愣著乾什麼,點蠟燭啊。”喻昉越冷清的聲音催促道。
話語間吹出的風經過兩人之間的火苗,鑽入聞霽的衣領。
那束藍裡夾著綠的火苗,經狂風洗禮,自巋然不動地燒著。
“哦。”聞霽後知後覺,手持蠟燭靠近視野裡唯一那一處色塊。
找對了位置,很快亮起來第二個色塊。
聞霽小心翼翼端穩了蠟燭,摸到置物櫃邊,看樣子是要把蠟燭放在那上麵去。
喻昉越跟在他後麵,看他先伸手探了探桌麵的位置。而後手腕一傾,幾滴蠟油斷了線一樣往下蹦,蹦到桌子上,被砸扁成一滴,邊緣還留下濺射的形狀。
緊接著,聞霽居然朝那一攤剛滴下來、必然還滾燙著的蠟油伸出了手指。
“你瘋了!”他撒開聞霽的衣角,衝上去把換對方的腕子握在手裡,“不怕燙?”
聞霽也一驚,但沒怎麼掙動:“我…”
喻昉越卻瞭然,接過他手裡的蠟燭,對準了桌上那片蠟漬狠狠一戳:“不會開口請人幫忙嗎?”
直到手裡的第二支蠟燭也被人抽走,直挺挺地戳在了桌上,聞霽纔在兩朵搖曳的燭光裡,緩緩開口:“謝謝。”
氣氛很突然地陷入一片靜默。
聞霽回過神來,餘光瞥見喻昉越在燭光裡**的上身。
明明什麼也看不清,他唯一能確定的隻有喻昉越還來不及穿上上衣,卻莫名生出一陣想要臨陣脫逃的心虛。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我先出去了,外麵雨大,您可以留一晚再走。”聞霽摸索著走到門邊,“您有需要隨時叫我。”
喻昉越不做聲,在昏暗的燭光裡目視著那扇門開了又關好,纖瘦的人影從狹開的縫隙間鑽出去。
他退回床邊,重新穿戴整齊,偏頭看到剛剛點燃蠟燭後被隨手放在台麵上的那隻火機。
leebryan當季的定製新款,限量發售,全球五十隻,先到先得。
他運氣不錯,有幸搶到一隻,一眾紈絝好友徒有眼紅的份,多次企圖從他手裡加價收購,一直沒能如願。
他走過去,把東西捏在手裡,推開蓋子,又合上,思索著剛剛身體裡竄起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覺。
一個無端而荒唐想法在他腦中萌生。太無端,太荒唐,他甚至無從求證。
他拿出手機,搜尋:「多年的ed有可能突然康複嗎?」
剛剛那好像也不能確定就是康複。
想了想,措辭不夠嚴謹,他修正:「多年ed突然康複的前兆是什麼?」
什麼亂七八糟,彎彎繞繞,和繞口令一樣。
喻昉越難得自我嫌棄,把輸入框裡的一行字又逐個刪去。
剛刪完,房間門又被人從外輕輕敲響。
那個溫柔的聲音留著門縫傳進來:“先生,您換好衣服了嗎?我方不方便進來一下?”
【作者有話說】
嗨嗨嗨,我又來了,還想著能輕輕鬆鬆隨緣更前三萬字呢,一看又算錯了日子,這周不更趕不上審榜了,這周應該是要更2w多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