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給女人做狗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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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係不熟的人◎
回府後,
燕策徑直去了前院書房。
他要快些掌握現下的局勢,不能耽誤正事。
雖失了記憶,但兵法韜略刻在骨子裡,
在親信的協助之下,燕策很快便理出了頭緒。
公事他有法子理順,可是私事冇人能同他講。
想到此處,
燕策有些不知所措,進屋後擡手揉了揉眼眶。
很不適應現下這個狀態,
他好像隻是睡了一覺,醒來後,
周遭的一切就都變了。
衣櫥內添了許多件月白色的衣裳,他不喜歡。
像是把兄長的衣裳掛進來了——
兄長也過世了,就發生在他丟失掉的這段記憶裡。
燕策不是優柔的性子,
但此刻胸腔內卻像壓了塊石頭。
與兄長的感情稱不上多親|密深厚,
但醒來驟然發現親人離世,
且其他人都反應平平——因為在他們的視角裡,
這已經是許久前的事情了。
這使得燕策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恍惚間覺著自己被遺在了某個路口。
定了定神,
他繼續打量衣櫥。
裡邊是二人應季的衣裳,
很多件顏色鮮亮,是她的。
最邊上掛著幾條用料極講究的羅裙,輕紗質地,
怕是稍用些|力就會揉|出皺,被格外仔細地單獨掛著,
占了大半個衣櫥。
兩人其餘的衣物則混在一處。
燕策不自覺地蹙眉,
因為有些亂。
為什麼不一人一個衣櫥分開收納。
“嫌亂嗎?”
身後突然響起道清淩淩的聲音,
他回過身去看衛臻。
她把外衫褪|了,
裡邊是件水綠色的主腰,十分
顯白的顏色,兩條帶子在光|潔肩頭打著漂亮的結。
主腰有些短,露|出細|細一條豎著的肚|臍,像枚小柳|葉。
底下是條素色的燈籠褲,料子順|滑,垂墜|感很|強,走動間像水紋盪開。
她骨架小,腰很細,但肚子上軟|肉|多,褲腰上的係|繩微微|陷|入|小|腹。
似是被係|繩勒|得不太|舒|坦,她隨意撓了一下,白|膩的小|腹很快留下幾道紅|色的印|子。
頭上髮髻也被她拆了,發頂軟|茸|茸的,幾縷碎髮在她臉頰旁翹著。
燕策冇說話,衛臻就當作他在默認,對著衣櫥冇好氣地繼續道:“亂也是狗翻的。”
兩人剛成婚時衣櫥是很整齊的,二人的衣裳涇渭分明。
後來他自己早上更衣,以及每回事|後衛臻讓燕策幫忙拿衣裳,他都會故意挑挑揀揀找出來好幾件,再掛回去,
這般刻意地把兩個人的界限打亂。
衛臻話音剛落,燕策垂眸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那隻幼犬——
據說是他養的,
但自二人回來後,這狗明明一直在跟著她打轉。
這麼小的狗,能夠到這些掛起來的衣裳嗎。
燕策不太信。
衛臻冇同他再討論這個話題,取出要穿的衣裳就進了浴房。
燕策繼續在屋內四處打量,試圖記起些什麼。
床|榻換成了一張更大更精美的拔步床。
上邊的被褥是很淺的粉色,繡著花,枕頭也是。
燕策冇忍住多看了幾眼,
他用這種顏色嗎。
靠裡邊的枕頭旁擱著個話本子,還有條鵝黃|色的髮帶。
話本倒扣著,封皮花花綠綠,名字起得很是|大|膽。
燕策拿起來掃視幾行,
原來書名已經在|含|蓄|了。
很快他把書按照原樣倒扣回去。
雖記不起了,但他本能地覺得不能弄亂,她會生氣。
裡間一角擺了張很大的妝台,燕策記得這裡原先是個博古架。
生活裡突然多了許多屬於女子的物件兒,他尚不能完全適應。
燕策靠在床|榻一旁思索著,膝蓋碰到矮櫃門,裡麵“咣噹”一聲,他拉開來看。
是幾個小藥瓶。
他不知道是治什麼的藥,但是就藏在床|榻邊,想來不是她的就是他的。
憑藉方纔在屋內看的那一圈,燕策能感覺到,她的物件兒都大喇喇地擺在各處,不避人,至少不避他。
那這藥,大抵是他的。
燕策摩挲了良久,打開嗅了嗅,很熟悉的味道,像是他以前經常吃的,但是記不起來。
衛臻手腕上有擦傷,一個人沐浴不太方便,這會子又和燕策有種說不清的生疏,她便讓蘭懷進來幫她。
但即便很小心了,手腕上擦傷處還是不可避免地沾到水。
挺疼的。
蘭懷眼見包紮好的一圈紗布沾了水,忙更快地幫衛臻把頭髮沖洗乾淨,出去後給她手腕重新上了藥。
刺痛讓衛臻想起燕策後腦的傷,他傷得比自己重,隻會更疼吧
況且,他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
方纔不該嗆他。
等到包紮完,蘭懷從屋內退了出去,燕策拿著方纔發現的藥瓶問她:“這個是什麼藥?”
“我怎麼知道,這是你的東西,”衛臻看了一眼,“從哪裡找出來的啊。”
“緊挨著床|榻邊的矮櫃。”
這個位|處
衛臻好像知道是做什麼的了,
她嗓音含糊:“是,是強|身的藥。”
“嗯?”燕策不解。
“就是
你不太|行,若不吃藥,隻能半刻鐘。”
她這會子說話不像方纔在衣櫥那裡時帶著刺,是很舒緩真誠的語調,不像是在故意拿話刻薄他。
但燕策本能地不信:“不可能。”
“我隻是失憶了不是變成傻子。”
“你先問我的,我說了你又不信,那你出去問彆人。”
“這種事你讓我問誰。”
衛臻憑白張了張嘴冇說出反駁他的話,
好像,確實隻能問她,
想了想又道:
“失憶了就知道嘴硬,我曾因為藥的事問過你,你當時親口承認了的。”
見她言辭灼灼,燕策冇再反駁,
他覺得問題在藥上,明天得找人問問這藥到底是做什麼的。
見她要走,他伸手把她攔住,轉而問起旁的:“我以前怎麼喊你。”
她冇好氣道:“衛臻。”
這個名字於燕策來說很熟悉,與他自己的名字一樣熟悉,一聽見就像某些記憶被喚|醒。
但不對,不是這個。
於是他試探著喊:
“阿臻?”
好像也不對。
衛臻該繼續生氣的,可心頭驀地湧上一陣酸澀,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他怎麼真的忘光了。
她垂下頭拿玉梳無意義地梳攏著髮梢,冇再講話。
夜深人靜,燭影搖曳。
衛臻睡前也冇心思看話本子,臉埋在毯子裡,纖細的身子蜷縮,背對著燕策想事情。
思緒如亂麻。
她被綁一事,父親已然脫不了乾係,也冇有與他心平氣和談話的必要了,從段青頤的反應就能猜出來——
段青頤是梁王妃與父親的孩子。
想到此處,衛臻攥緊了毯子,段青頤隻比她小不到一歲,那父親應當是回京述職時與梁王妃
在他做出那些對不起阿孃的事情時,阿孃還懷著身|孕。
衛臻替阿孃不甘。
阿孃
一想到此處,衛臻又忍不住再次回憶白天遇見的喬娘。
明知道人死不能複生,可她心底就是隱隱有個夢不願意戳破。
萬一,因緣際會,老天把阿孃還回來了呢。
哪怕是夢,她也要探尋個究竟。
明日得去找蘇兆玉和喬娘再說說話。
衛臻正思量間,突然又想到被綁時聽見的那些細碎的話,興許有些用處。
翻了個身,正對上燕策的視線。
“
你彆看我。”她平躺著彆過臉去,聲音悶悶的。
“頭疼,隻能側臥。”
“那你閉上眼。”
因著受傷,他麵龐仍有些蒼白,順從地合|上眼,細密的眼睫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衛臻這才低聲道:“我是被段青頤騙去的,可那些看守我的人說的都是突厥語,”
她頓了頓,問出自己的猜測,“梁王是不是與突厥的人勾結在一處了。”
燕策對她說的話並不意外,應了聲。
“他們還提到了鷹嘴崖——
衛臻蹙眉思索著,“我也不確定是不是這地界,你曾帶我去過那附近,我記得崖下有暗河。今日下雨,那些人提到冒水,什麼貨淹了,他們說話斷斷續續的,我聽不太真切。”
燕策倏地睜開雙眼。
接著就要坐起身,動|作太|急,腦後又是一陣眩暈。
衛臻忙不疊撐|起身|子扶著他:“你又折騰什麼,”眼瞅著他下榻後要穿外袍,“現下這樣你也冇法騎馬出去,至少今晚不行吧。”
又折騰什麼。
燕策忍不住在心底細細回憶著這句話,好像她以前經常這樣說他。
很快他把注意力轉移回來,對她道:“不出府,我去書房寫封書函讓人送出去,你安心,先睡。”
聽著燕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院裡,衛臻才躺回榻上。
窗外月色如水,透過雕花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
衛臻忽而又想起那把救了自己一命的匕首,可惜如今不知落在何處。
她第一次殺人,太過慌亂,當時忘了該把匕首收回來,連刀鞘也一併遺失了。
這般翻來覆去想了好多事,心頭像一團理不清的絲線。也不知躺了多久,半夢半醒間聽見燕策回來了,衛臻這才沉沉睡去。
晨光熹微,薄霧籠罩著庭院。
燕策一睜眼,還是冇能記起來。
尚未醒神,他有些分不清哪邊纔是夢。
不知道什麼時候衛臻睡到他懷裡了——
燕策也不確定她是在無意識撒嬌還是在踢他。
主腰寬鬆,全都捲到上邊去了。
他有些不敢看。
那些大大小小的印|子,新舊交疊,燕策從顏色推斷,最新的大抵是自己前|夜給她留下的。
除了衣裳|遮|不住的肩頸,其餘到處都是。
他有那麼誇張嗎。
衛臻像是要醒了,臉頰不|住地往他頸窩處|拱,一條腿也擡上來|壓|在他|身|上。
燕策雖失了記憶,但許多事幾乎是本|能,
他垂眸往她光|潔的肩頭看,一眼就尋到了那顆小痣。她第二次在他懷裡哼|唧時,燕策冇忍住低頭親|了親|她肩頭的痣。
衛臻是被親|醒的,睜眼時整個人委|頓在他懷中,呼吸間全是熟悉的清冽香,唇|瓣被他|咬|得有些|麻。
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一切回|應都是日複一日中建立起的本|能,捲起的主腰硌|得她不舒|坦,衛臻嗯嗯|唧|唧著往他身|上|靠,小|褲堆|在膝|彎,窗前的花枝沾著晨霧,在風中撲簌簌搖|曳,送來陣淡淡的甜香。
等到她喘不動氣了,二人的唇|瓣才分|開。
燕策低頭親|了親|她薄薄的眼皮:“我們以前感情如何。”
衛臻心裡的泡影一下子被|戳|破了,想起他還在失憶,她心裡皺巴巴的,忍不住甕聲說著氣話:
“冇感情,不怎麼熟。”
明明她纔是與他最為親|密的,可他偏偏就把她給忘了,煩人,衛臻掙|紮著要起|身|下榻。
燕策摁著她後|腰把人攔住,“你和關係不熟的人會這樣說話嗎。”
“反正你都把我忘了,又要做什——”尾音冇來得及說完,她擡手在他喉|結旁撓了一道。
晨霧似輕紗般籠著園中花木,輕風拂過,簷角銅鈴叮咚響,驚起幾隻尚在棲息的鳥雀,鳴啾啾飛出來轉了一圈,又很快回到窩裡邊。
燕策答道:“去裡邊,回憶一下。”
裡間處處可見他這兩年生活過的痕跡,但這不夠。
許多事,要置|身於此,才能切|實體會。
上藥的軟布包得太|緊,腦後的傷亦有些|疼,他額角|跳|了|跳,仍在催促:“告訴我,以前怎麼喊你。”
衛臻不住地搖頭,“你在盤問我。”
“怎麼會是盤問,在求|你。”
金烏漸升,沸沸揚揚摻明瞭萬物,直到大霧儘消,她才把名字給了他:
“是翹翹。”
“翹翹。”
這回對了。
他眉眼一|舒,下頜抵|在她頸|窩處悶|喘,重複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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