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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給女人做狗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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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

燕策心裡揣著誰

因著晨起時那一幕,衛臻一上午都對燕策橫挑鼻子豎挑眼。

抱她去淨房時,衛臻攬著燕策的脖頸動來動去,試圖跟他腰下拉開點距離:

“你那個不準碰到我!”

抱著怎麼可能碰不到,他偏要跟她挨一塊。

燕策把人往上顛了下,迫使她主動抱緊他。

上午吠星叼著根有它整個身子大的草枝,進了屋,一直哼叫著徘徊在裡間門口,衛臻凶巴巴地對燕策道:

“你的狗一直響!”

狗叫也怪他嗎。

燕策當然知道衛臻這份情緒並不是對著狗,而是對著他。

因為在知道吠星叼過來的草葉是散瘀消腫的小蓬草後,她的誇獎就沒停。

還讓狗進了裡間。

對狗的稱呼也從“你的狗”變成了“我們吠星”:

“我們吠星好聰明,還能做大夫呢。”

“汪汪!”

“謝謝你呀。”

“汪汪!”

“豪狗!”

“汪汪汪!”

...
...

狗還在叫。

她逗狗的聲音也越來越細,越來越甜。

燕策指尖無聲叩了叩桌麵,他也識草藥,還會處理跌打損傷,

她怎麼沒有用這樣的聲音跟他說過話。

跟吠星玩了會子扔木棒,衛臻越發覺得這是隻好小狗——它知道她腿腳不便,蹭她的時候竟然會避開受傷的那邊,輕輕地靠在另一邊。

比不知道輕重的燕策強多了。

小狗玩的時候有無儘的精力,可衛臻很快就扔累了,她讓人給它擦了擦爪子,一人一狗就靠在窗邊小榻上看話本子。

燕策覺得好笑,狗又不識字,跟狗一起看有什麼意思。

抱著狗看書還不如抱著他。

他識字。

衛臻看起話本子來,對燕策連橫挑鼻子豎挑眼都沒了,困歪歪地倚靠著軟枕,不衝他發脾氣,也不怎麼搭理他,隻有要去彆的地方時麵色如常地跟他聊幾句,還都是燕策起的頭。

除此之外,就算燕策故意弄出點動靜,她也不會理。

***

“嘭”一聲之後,門樞晃蕩著發出“吱呀”的動靜。

離京三十裡的驛站,二樓廂房緊閉的門被其其格踹開,門口的侍衛並不敢攔這位公主。

屋內一股子嗆人的藥味,混著血腥氣。榻上躺著昨日被燕策打到重傷的人,其其格同母異父的弟弟,提厲。

其其格的啞女侍從在桌上擱下給提厲送的吃食,很快也關門退出屋內。

“醒了就彆裝死,我們五日後纔可以入城,這之前你老老實實呆著,少給我生事,彆想著再去燕策那裡找茬。”

兩年前,塞北之戰,突厥不敵北昭,可汗郅支也死在燕策刀下,郅支的妻子薩仁攝政,並率部歸順北昭。

現下,其其格與提厲便是要代表突厥,入北昭都城朝賀。

“可他殺了我們的父汗!”

昨日提厲的人無論是死是傷,連人加兵器全被帶走了,唯有提厲隻身被丟在野外,其其格派去的人半夜才找到他,他傷得重,眼下開口很虛弱,聲音也嘶啞。

“雜種,郅支是你阿爹,不是我的。”其其格道。

薩仁第一任丈夫是郅支的堂弟,二人育有一女其其格,後來薩仁的丈夫暴斃,郅支成為她第二任丈夫。

其其格想知道阿爹的死因,問過阿孃,但阿孃沒有告訴她,她便把一切都歸因於郅支,連帶著對提厲的厭惡也不加遮掩。

提厲兩條手臂都骨折了,沒有力氣撐起身子,躺在枕上,眼睛含著怨氣望向其其格。

其其格甩出手上的鞭子,纏上他脖頸,把他上半身提起來,“燕策是不肯吃虧的,這次卻繞你一命,後麵肯定要討回來。”

喉間被軟鞭擠壓著,提厲咳嗽了幾下,“那我就殺了他,為父汗報仇,阿孃會高興的。”

“你以為憑你能動得了他嗎?昨天你可討到半點好處了?”

“阿姐,你還惦記著這個漢人男子,他已娶妻了,還愛護得緊,我昨日帶了那麼多人去,連他那新婚妻子的頭發都沒傷到。”

其其格冷眼看著這個虛弱的廢物弟弟,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心氣高又沒本事,正事上不占理,便會扯一些私事攻擊她。

小時候嘲笑她的身世,現在企圖用燕策的婚事惹怒她。

其其格沒理會提厲胡攪蠻纏的話茬,鞭子在她手上,她不需要無能狂怒,有的是手段讓他難受。

手上鞭子收緊,其其格隻用兩分力,就讓提厲痛苦到瞳仁翻白,“再有一次,我不會保你,當心把命丟在這,弟弟。”

說完,她鬆開鞭子,提厲後脖頸失去支撐,重重跌回枕上。

等那陣窒息感緩過去,再睜開眼,其其格紅色的裙角已經消失在門外,屋內隻有晌午的光晃得他眼睛疼。

***

過了晌午,老太太和韋夫人院裡分彆派人來探望過衛臻,送來好些藥材,囑咐她這幾日好好休養。

有些意外的是大姑娘燕姝那邊也遣了人來探病,送了些南地運過來的鮮果,跟著鮮果一道來的還有八姑娘燕敏。

崴個腳搞得興師動眾的,衛臻心裡有些難為情,好在燕敏比她還小兩歲,二人在一處聊天倒不覺得拘束。

衛臻剛入京來燕府赴過宴,因著她當時與燕二郎有婚約,所以席間都是燕敏在她身旁做陪。

燕敏性子好相處,人也大方,得了好玩的喜歡分與旁人,衛臻也曾收過她一整盒南珠。

燕敏還有幾個手帕交,都是年歲相當的年輕女郎,就跟園中的小狸貓一樣——隻要與其中一個玩了,就會有一個接一個地圍上來。

因此衛臻心底對燕敏很是有好感。

燕策在一邊看著倆人越挨越近,她白日裡都沒有跟他坐那麼近過。

燕敏瞧出兄嫂之間氣氛的不尋常,又見燕策全程在一旁陪著,不像是有什麼嫌隙,便直接問道:“嫂嫂,我哥哥惹你生氣啦?”

衛臻被問住了,其實她並不是生燕策的氣,但又說不準自己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新婚夜,燕策那般爽快地說可以不同|房,她以為他是跟她一樣——單純地不喜歡。

可他今早上那樣了,很明顯,燕策喜歡那種事,而且很喜歡。

他是睡覺時想著彆人所以醒來才會那般嗎?

若真是這樣,又何必跟她成婚,就因為有過一次嗎?可她也不會拿那一次去要挾他。

她不想同|房,和他心裡惦記彆人所以也不願意,是兩碼事。

衛臻雖不愛慕燕策,卻也不願意自己新婚夫婿心裡揣著彆人。

這種話自然不能對燕策的妹妹講,衛臻隨意找了個由頭糊弄了燕敏,可她自己卻總忍不住在心裡一直想。

如此胡思亂想一日下來,衛臻對“燕策心裡有人”這個認知越來越篤定。

睡前她洗漱完坐在妝台前對著鏡子擦臉時還在猜:

他心裡揣著誰?

鏡中人發髻鬆挽,柔軟的指腹把香膏點塗在臉上,輕輕揉開,麵頰在燈下泛著細膩柔和的光,塗著塗著,秀氣的眉毛卻又緩緩蹙起。

衛臻對京中適齡女郎瞭解並不算多,她猜不出來,又想到旁的:虧她早上還因為擠到他而心生愧意,興許他睡在角落根本就不是被她擠的,而是在躲她。

燕策,真討厭。

燕策不知道衛臻為什麼對著鏡子皺眉。

她那麼漂亮,照鏡時該很開心的。

擦完臉,衛臻抬手把滑到小臂中央的叮當鐲褪下來,擱在妝台上,仰頭對燕策嗔道:“老看我做什麼,再看我就讓人給你用草烏頭泡茶。”

說完她就垂下頭沒再看他。

並非生悶氣,而是暗自在心裡唸叨:神天菩薩,隻是嚇嚇他,千萬莫要因為這句話記我的口業。

蘭懷端著銅盆行至門外,聞言眼皮狠狠跳了跳——草烏頭在益州山上很常見,服用過量會致盲,益州的小孩從小都被叮囑不能碰這個草。

燕策笑了下:“這麼關心我啊。”

她主動跟他搭話了。

凶他怎麼不算是跟他搭話。

甚至還拐了個彎用草藥罵他,都沒有直接嗆。

可愛。

燕策順杆爬,在她旁邊的繡凳上坐下。

這個繡凳是下午燕敏坐的時候搬過來的,粉色的絨布凳麵,與燕策反差極大的顏色。

繡凳與衛臻坐的玫瑰椅緊捱得很近,眼下他坐在上麵,腿幾乎擱不開,直直抵|著她的膝蓋。

衛臻被擠了下,對他更沒好臉色,“你煩人。”

“彆生氣。”燕策晃了下腿,輕輕碰她膝蓋。

聽見裡麵倆人的對話和軟了些,蘭懷才端著銅盆進來,輕輕擱在燕策旁邊的小幾上,而後就退下了。

衛臻以為是和昨夜一樣要冰敷,“我不舒坦,你彆拿那個冰我了。”

“溫的,不冰你。”

離她崴腳已過了一日,恢複得很好,可以開始熱敷了。

衛臻這才應允。熱敷比冰敷時舒坦太多了,腳踝暖烘烘的,人也漸漸被溫熱的濕帕子泡軟了。

趁著燕策低頭看她腳踝的間隙,衛臻又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她未曾愛慕過誰,不懂情情愛愛,再怎麼打量也揣測不出他的心思,衛臻決定直接把話跟燕策說開:

“你以後不要再像早上那樣了...
...”

她不知道其他被迫成婚的新婚夫妻是不是也這樣相處,除去早上那次,旁的事情上,其實燕策都做得很妥帖。

眼下二人婚事已成定局,隻要燕策往後不惦記彆人了,她也不是不能跟他相敬如賓。

若他實在擱不下,她也可以過了新婚就與他和離,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翹翹,早上沒辦法。”

以往他會早起去晨練,能把精力壓一壓。

可是自從跟她有過一回,開了那個頭,他發現晨練也不管用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被她看見這個麻煩。

“歪理!”衛臻忍不住用沒受傷的右腳踢了他一下。

燕策用膝蓋夾住她踢過來的腿,帕子有些涼了,他側身去盆裡用熱水擰了一遍,

“剛睡醒我自己也做不了主,這個年紀就是這樣。”

他扭頭的時候,喉結旁的印子全露了出來,那是她昨日被他哄著留下的。

如今聽他說完歪話,再看這印子,衛臻隻覺得燕策這個人壞透了。

他對彆的女郎也是這樣嗎?

用他天生占優勢的相貌,隨便哄幾句就能騙到人。

真是壞透了。

她無法接受燕策這番說辭:“你這個年紀又如何,年紀輕就可以跟我躺在一起的時候,心裡揣著彆人嗎?”

“...
...什麼?”

這次不可置信的成了燕策。

他們在聊的是同一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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