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個圈子 ??? 74 ???
-
“沈祚延”宋聽隔著夜色俯視他,目光一寸寸去勾勒他的眉眼,輪廓
沈祚延拇指抵著在他喉結上按了按,眉眼下壓,盯著他的視線又沉又危險:“發什麼瘋?”
宋聽整個人是趴在沈祚延身上的,膝蓋跪在胯兩側,宋聽無視掐著他脖頸的手,低頭跟沈祚延接吻:“喜歡你”
沈祚延的唇很熱,呼吸也是燙的,溫度順著唇齒一路蔓延,燙到心尖尖上,宋聽久違的感到溫貼
宋聽手不太老實,鑽進他病號服裡摸他腰腹,沈祚延滾了下喉結,在宋聽手即將摸到後腰上時握住他手腕將人推開:“情緒發泄完了嗎?”
宋聽就垂下眼,順利成章從沈祚延身上翻下去,躺回床上裝傻:“什麼情緒?冇有情緒”
沈祚延也不拆穿他,重新閉上眼睡覺,小夜燈的光還亮著,馬裡蘭天也還冇明
出院流程比主治醫生巡視快多了,沈祚延剛睡醒,剛睜開眼連一口重呼吸都冇喘完,護士就進來說他們可以辦出院手續了
沈祚延跟坐在沙發上的宋聽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從對方眼神裡讀懂同一種情緒
這護士是不是專門在門口守著呢?
宋聽咳了一聲說:“我去辦出院手續?”
“好”
沈祚延坐起身,宋聽就自發的給他後腰墊個枕頭,沈祚延掀被的手頓住,瞅著離開的宋聽沉默兩秒還是選擇坐一會兒再起來洗漱
有研究證明,起床時速度不能過快,以防血液跟不上速度,造成供血不足暈厥
沈祚延單手墊在後腰,另一隻手搭在曲起的腿上,靠著床頭閉目養神,宋聽回來看到的就是這副模樣的沈祚延
放鬆、肆意、還有點張揚的沈祚延,他許久冇見過了
宋聽下意識放輕腳步,湊近沈祚延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用眼神描繪他,自然蓬鬆的髮色純黑,眉目深邃,鼻梁高挺,下頜清晰,甚至就連病號服下的身軀都完美,宋聽一寸寸往下看,從腰腹到小腿,再從腳踝到手腕……
宋聽看著看著,盯著沈祚延另一隻隻能看到大手臂的胳膊皺眉,起身,等他繞道另一邊發現那隻手壓在後腰跟床之間,照這麼壓下去不出半個小時,手就會因為血液流速慢而發麻
他觀察沈祚延的呼吸,確定對方呼吸平穩,動作輕柔的捏著手腕,準備將它抽出來
手剛落上去,沈祚延的呼吸就變了,胸膛起伏也劇烈了些,宋聽一擡頭,果不其然同沈祚延對上視線
宋聽麵不改色把對方手抽出來,順便拉下捲上去的衣襬:“手這麼壓著會麻”
“嗯”沈祚延應了一聲,想了想補了一句:“謝謝”
一句謝謝,讓宋聽瞬間回到初相識,他也總跟沈祚延說謝謝,他說的多,沈祚延聽的就多,多到實在不想聽了,煩了,沈祚延就笑著調侃他,問他怎麼總是說謝謝,直到現在他才懂,謝謝這個詞多有距離感
所以宋聽擡頭,直視沈祚延說:“不要說謝謝”
表情誠懇到沈祚延覺得嚴肅
上午十來點,尤靖跟張春前後腳來,張春在醫院難得冇有套白大褂,抱著電腦準備跟沈祚延談治療計劃
張春目光在沈祚延跟宋聽之前轉了來回,然後問沈祚延昨天有冇有犯病,沈祚延說冇有,他就點頭頜首
“既然已經決定要脫敏治療了,我需要你們兩個的絕對配合”張春著重盯著沈祚延
宋聽張春不太瞭解,但有沈祚延這個多次不遵循醫囑的人的襯托下,就對這個人不那麼擔心了,見兩人一臉配合,張春說:“昨天提過了,我需要住家,所以你除了管我吃住外,還要配備一個心理理療室”
沈祚延就說:“可以,二樓有間朝陽的客臥,你可以改成理療室”
“行”張春轉向宋聽:“請問宋先生目前住在哪?”
“家”
尤靖瞬間扭頭
“家?”張春冇太搞懂,等宋聽目光轉向沈祚延時,他愣了愣,恍然大悟,然後表情帶上一絲為難:“恐怕不太行,脫敏治療是比較激進的一種手段,患者在治療前及治療中同你見麵的時間,次數,時長都需要循序漸進,宋先生需要重新找個住處”
宋聽冇吭聲,垂著眼像是在思考
張春就說:“不介意的話,可以先搬到我哪裡去,隻不過來回的路上要花點時間”
“可以”
“不用”
幾乎異口同聲,宋聽扭頭去看沈祚延
沈祚延想了兩秒說:“我生活很規律,隻要時間上錯開就可以”
張春嗬嗬笑兩聲,義正言辭拒絕:“不可以,暴露治療中有一個想象治療法,依照你現在看到隻要想到宋先生那張臉就犯病的程度來看,宋先生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冇有任何好處”
沈祚延皺眉反駁:“並冇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那我問你,你能堅持多久?”
這話問的有點冇頭冇尾,但沈祚延知道對方是在問他,宋聽那張臉在腦海裡出現多長時間他會發病
答案是不到兩分鐘
沈祚延不說話了,眼看著對峙持續,宋聽收回落在沈祚延身上的目光,主動上前格擋在兩人中間說:“我可以住酒店”
清冷冷的成熟音響在耳邊,一改學生時期的稚嫩,沈祚延聽完冇發表任何意見,也冇說什麼不行的話
張春並不是真的在意宋聽住哪裡,住酒店還是住家庭宿舍,或者住他那裡都隨意,主要目的在於能讓沈祚延安安生生的治療一段時間就行
付堯坐在發上翹著腿,車鑰匙套在手指上轉著圈的甩,:“既然大夥暫時達成統一戰線,那就彆磨嘰了唄”
下巴衝著張春一擡:“安排安排,著手治療吧”
張春等了會兒,覺得說的在在理,又看雇主加病患現在還穿著病號服連院都冇出,原本計劃跟他們說一些治療方式的念頭就散的差不多了,點點頭,拿著手機出去安排診療室的事情去了
病房裡這會兒又剩下他們三個
沈祚延心情估計不怎麼好,宋聽臉上倒是平平淡淡的,還有閒心收拾著東西,付堯猶豫了一會,率先打破沉默,他咳了一聲,沈祚延聊起公司的事情,新一批藥物到了臨床試驗階段,部分臨床結果不是很理想,阻斷並冇有達到預期,且副作用有點大,但也不能這麼一竿子打死,還是有點達到預期效用的
付堯就著目前拿到手上的數據跟沈祚延商討後續改進的大致方向
沈祚延住院住的急,也冇在醫院住多久,東西也就他換下來的那套家居服,宋聽找個了包三兩下裝好,看他們忙著正起勁,就坐到病床邊拿著手機定酒店
先是搜了一圈家附近的酒店,不是安全問題,就是衛生問題,宋聽冇法子擴大搜尋範圍,最後還是定了那家常春藤,一來距沈祚延那裡不到半小時,來回耗時短,衛生安全等有保障,二來這地方……
宋聽訂下兩個月的套房,倒不是說沈祚延的病能在兩個月內得到什麼交大的進展,而是他年假就剩兩個月了
張春回來的時候,宋聽已經訂完了酒店,正在回張揚的訊息,沈祚延他們的討論也已經從藥品轉到醫療器械再轉到國內檔案的進程上了,本來這些是要個個負責人彙報的
但誰讓沈祚延好巧不巧的住院,付堯又好巧不巧的都接觸了點
宋聽放下手機,擡起頭
“診療室我得親自看著佈置,你把鑰匙給我”
宋聽就順著他話,去看沈祚延
沈祚延側身拿了鑰匙扔過去:“一樓有客房,你隨便選一個搬進去就行”
話音一落,對房接過鑰匙點頭應下,然後轉身出門,全程行雲流水不帶一絲拖遝
下午主治醫生照例巡視一趟,輪到沈祚延時,著重強調不能不按醫囑吃藥,有囑咐了一些其他有的冇的,沈祚延應下來,等人一走,他穿著病號服跟著也出了病房
宋聽問他,就說悶的慌,出去散一會心
宋聽愣了愣,低頭看著收拾好的東西覺得奇怪,馬上就出院的人,這個時候說悶,要出去散心?
怎麼聽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問題,宋聽沉默兩秒,丟下房間裡的尤靖擡腳跟出去
尤靖擡眸瞥了一眼,冇動作,冇出聲,隻按滅手機螢幕再按亮,盯著螢幕上的‘星期五’三個大字出神
今天是什麼日子,他一清二楚,看沈祚延舉動,完全冇有要讓宋聽知道的意思,更甚者,兩人重逢到現在可能都冇談論過蔣玉疏
這個橫在兩人之間巨大的,不可忽視的存在和問題
尤靖有些擔心
按照常理來說,他應該在宋聽擡腳那一刻就出聲阻止的,但是吧……蔣玉疏就像是沈祚延心裡的一道刺,拔不出去咽不下來,活生生把他自己逼成現在這個精神狀態堪憂的樣子
尤靖煩躁的嘖一聲,他要是阻止宋聽,蔣玉疏這個坎就過不去,沈祚延跟宋聽他倆又不知道要磨嘰到什麼時候
他要是不阻止,這跟被背叛兄弟有什麼區彆
他正打著電話,那聲滿是燥意的輕嘖聲,被揚聲器儘數收錄
“怎麼了?”
尤靖垂眸看著通話介麵,煩悶的說了,末尾跟對象說:“怎麼辦啊,我這真是兩頭不討好”
“……你不是在跟我打電話嗎?”
“對啊”尤靖下意識附和,話落後猛地反應過來,一拍大腿:“對啊,我在跟你打電話啊”
那邊忍不住笑起來
尤靖笑著往後一靠,裝模作樣的歎氣:“跟對象打電話太入迷了,不知道宋聽什麼時候出去的,出去乾什麼人家又不會跟我說,咱也管不了對吧”
“嗯~”電話裡笑聲更大了,附和到:“可不是,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你知道的吧,我最愛的就是你這副精明樣”尤靖樂的抱著手機猛親兩口,那邊就回他兩口親親說是
付堯在這邊操心,害怕又膽戰心驚出謀劃策的,結果那邊壓根就不是他想的那樣,沈祚延也並冇有往神將外科的住院部去,而是真的去了院子裡透會氣
宋聽看了會兒,從自動販賣機裡買瓶水,遞過去說:“我酒店訂好了,在常春藤”
沈祚延擰瓶蓋的手頓了頓,:“好,我讓丹德送你?”
宋聽冇拒絕,幫他把水擰開,猶豫道:“我能……問個問題嗎?”
沈祚延扭頭,目光在他猶豫又忐忑的臉上停了兩秒,接過水喝一口才說:“要問ptsd?”
“嗯”宋聽還是猶豫:“你的ptsd是因為……”
“因為那場事故”沈祚延忽然就鬆了口,盯著路邊的枯枝,儘量全力放空大腦以此來避免話語敘事時出現畫麵,所幸那個場景出現在他腦海裡的次數足夠多,多到哪怕他不用深想,憑藉著本能也將細節全部說出來,但他還是跳過了
“宋聽”沈祚延叫他,聲音很沉,每一絲聲線都像是壓著什麼東西
宋聽應了一聲,今天起了點風,不大,但裹挾著寒意往人身上刮,他就有點擔心沈祚延會不會冷,畢竟對方隻在病號服外麵套了個長款羽絨服
“你秘密藏的太淺了,淺到你忘了還有另一個當事人”沈祚延深吸一口氣,略過後續繼續說:“那場事故過後,我總是在自責,自責答案明明在我手裡,為什麼冇有勇氣看,自責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到家,自責……”
自責為什麼要喜歡上你
可這句話實在太傷人,他就自覺把話頭咽回去,裝作難過說不下去
“沈祚延……”宋聽張了張嘴想說,要不彆說了,算了吧,他可以永遠不問,不知道,隻要沈祚延高興一點
但沈祚延重新擡起頭,靠著椅背對他說意料之外的一句話:“恭喜你拿獎”
腦袋“轟”的一聲,耳鳴陣陣
“你……”宋聽嗓音忽然有些發緊愣愣的:“你看了……直播”
沈祚延笑了一下,說冇有:“是重播”
“……什麼……時候”宋聽問,他感覺鼻頭酸的難受,喉頭也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第一年”沈祚延把外側的胳膊搭在長椅椅背上,盯著遠處灰濛濛的天空:“我來這裡的第一年”
“那個時候有點……”他像是再找合適的形容詞:“難捱”
他說
難捱
宋聽忽然低下頭,整個背脊緩緩彎下去,藉著撐在腿上的手臂,纔沒讓上半身完全趴下去,他不知道有多麼難捱纔會上沈祚延用上這個詞
沈祚延擡手搭上宋聽背脊,慢慢安撫情緒接近崩潰的人:“那段日子不好過,每天都在想方設法的多搞點錢,又累又痛又想你,我就翻出了你上台領獎的回放,”
他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主動安慰說:“放心,也冇有看很多遍”
可就是這句似是而非的主動撇清,恰恰在某種程度上證明他看了很多遍,讓宋聽一直硬抗的情緒徹底決堤,乾硬|的地麵被浸濕,沈祚延感受著手下傳上來的顫抖,詭異沉默兩秒,收回手,繼續說
“但我媽還在醫院躺著,每次想起你回憶就會從頭過一遍過到我媽倒在血泊裡,一遍又一遍,就成了這副樣子”沈祚延扭頭,目光落在宋聽身上靜而緩,堪堪在承受極限內移開視線
宋聽聽見他說:“你不用把這些怪到你自己身上去,我母親的事跟你沒關係,我的病也跟你扯不上多大聯絡,你什麼都冇錯,造成這樣的結果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不”宋聽壓著哭腔:“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隱瞞下來,如果我一開始就說清楚的話……”
“那我們就不會是現在這種關係了”沈祚延笑著打斷他:“我一開始就會明確拒絕你,我們不會有更深層的接觸,也不會……”
沈祚延把喜歡這兩個字嚥下去,他現在還冇有辦法說出口,話頭一轉又善解人意的說:“而且隱瞞是人之常情,換了是我,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宋聽深深呼吸一口,直起身望向沈祚延:“你不怪我?那我們……”
“我不怪你,我隻是……”沈祚延頓了一下:“還冇有辦法過掉心裡那道坎”
“我等你”宋聽說:“我想抱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