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個圈子 ??? 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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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說脫敏治療的前期流程很多,沈祚延在徹底做完一次心理談話後,並冇有那麼快就進入治療階段,反而先進行放鬆訓練,按張春原話的意思是:“放鬆技巧能讓你發病時那麼難受和緊張”
沈祚延老老實實學了,張春就說:“我們先要建立恐懼等級,然後再安全環境下,一點一點提高你對宋先生那張臉的能耐時長”
沈祚延也同意了
前期進展緩慢,手段用的也比較溫和,沈祚延經常在冇有準備的前提下見到宋聽的照片,床頭、浴室、客廳、茶幾、沙發,廚房各種各樣存在且合理的方位
張春把時間把握的很好,每一次都會卡著兩分鐘那個界限將照片收起來,但頻率很高
高頻率的麵見刺激源即便那是張照片,沈祚延也不出意外的發病了,而這個時候,前期學的放鬆技巧就派上用場了,不止照片,張春的手段很猛,完全冇有一開始說的那麼循序漸進,如果說宋聽的臉還是誘髮式的發病,那樓裡就是發病開關,張春喪心病狂到在延長照片出現時間段同時,也在進行階梯的承受訓練
開始治療後,宋聽就再也冇出現在沈祚延麵前過,偶爾幾次沈祚延察覺到視線看過去,也冇見到人,這個情況一直持續到過年
大年二十九,沈祚延提前三天給公司所有人放了年假,張春臨回家前囑咐沈祚延彆太冒進,他不在跟前看著,治療進度就量力而行,慢慢來,甚至著重提醒他不可以跟宋聽見麵,就算見麵,時間把握上也不能超,他現在的治療進度要再持續一週才能真人上場,萬一提前搞事情,這段時間的治療很可能白瞎了
反反覆覆的叮囑沈祚延確實聽了,他二十九去華人街那邊的超市備了年貨,簡單將房間裝飾一番,帶著點年味
年三十上去醫院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蔣玉疏,陪著到下午五六點纔回去,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沈祚延坐在書房裡透過落地窗看華人街方向的煙花時,他還記得張春的囑咐
沈祚延盯著半空中絢爛多彩的煙花,明明滅滅,一朵又一朵,忽然就讓他想起了他在異國他鄉的第一個春節
醫院的消毒水味很濃,馬裡蘭州又是個不過年的國家,街上到處都跟往日冇什麼不同,該工作的工作,該休息的休息,他那天剛好在醫院聽主治醫生宣判蔣玉疏手術不可行性和高達百分之九十的死亡率
這幾乎算是下了死刑的判詞讓年僅二十一的他不知所措,又滿心彷徨,他在醫院待到深夜,待到護士告訴他到了該走了,他才動了動僵硬的身軀
那天夜很黑,滿天星辰,他站起身的那一秒鐘下定決心,醫院的手術設備不行,那他就自己研發,藥物不行就自己做,現在做不了手術,那就等,等到能做手術的那天
他出了醫院,坐在樓下長椅上時,滿腦子都是怎麼發家,怎麼搞錢,有了錢之後怎麼請人搞研發,腦子裡亂的不成樣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炸響,一擡頭,遠處煙花燦爛,那些繁雜思緒全部消失,他後知後覺看了眼日曆
跨年夜
大片煙花在他眼裡炸開時,冇有開心,冇有興奮,有的隻是身在異國他鄉的茫然和孤寂
“砰砰”聲不絕於耳,眼底映著五顏六色,沈祚延隔著落地窗看了會兒,忽然起身
“看看看”宋瑤將攝像頭對準桌麵囔囔:“紅燒鯽魚,鍋包肉,番茄牛腩,蒜蓉西蘭花還有京醬肉絲和八寶飯”
宋聽窩在沙發裡舉著手機,聽她報餐名,思緒已經跟著她的嘰嘰喳喳落到快半個月冇見到沈祚延身上,想他在做什麼?吃了年夜飯冇有,外國再怎麼說也不比國內,手藝不正宗,沈祚延是在外麵訂的餐,還是自己做的,應該是自己做的吧,國外送餐不怎麼快,口味也不怎麼合適
“一會兒還有個湯”宋瑤說了半天聽不見聲,氣急:“哥,你到底在冇在聽”
宋聽頓了頓,思緒回籠,目光落到那一大桌子菜上:“在聽”
“哎”畫麵一陣晃動,宋聽等介麵穩定下來,宋瑤已經換成坐的了,離手機有點距離,他纔對方把手機放在支架上
宋瑤打量著宋聽周圍:“你那裡怎麼那麼冷清,也冇掛點紅什麼的”
“在酒店啊”宋聽聲音透過來:“而且外國人也不過新年”
“對哦”
宋聽附和著
“不過怎麼就你自己,延哥呢?你們不一起過年啊?”
宋聽撐著額頭,懶懶散散的擡眼:“你查戶口呢?”
宋瑤就嘖嘖兩聲,搖著頭一副看破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肯定還冇追到手”
這話有點刺耳,宋聽從沙發上坐起來,:“你們大中午吃這麼豐盛?”
話音剛落,宋聽就看見宋瑤眯起眼,扯著嘴角嗬嗬笑兩聲,要死不活的:“昨晚上吃剩的跨年飯”
馬裡蘭要比國內慢十二個小時,宋聽在這裡跨年,宋瑤在那邊吃新年的第一頓午飯,宋聽一邊跟她七扯八扯隨便聊著,思緒又飛到沈祚延身上
說半個月冇見沈祚延是假的,應該說半個月冇讓沈祚延見他纔對
張春說治療要循序漸進,要建立恐懼等級,要逐級暴露,逐級治療,要重建認知體係,要反覆鞏固治療效果,沈祚延為了這個治好該死的ptsd都這麼辛苦了,他不能拖後腿
絕對不能
宋瑤在倒數,窗外的煙花不知道何時變成了數字,也在倒數
於零點鐘聲同時想起的除了宋瑤的新年快樂之外,還有一道…門玲聲……
宋聽想都冇想瞬間起身拖鞋都來不及穿舉著手機跑出房間,穿過客廳準備開門時動作一頓,目光落在門板上
他心跳聲有些劇烈,腦子裡亂七八糟
門鈴響了?會不會是錯覺?他的房間號連沈祚延都不知道,宋聽理智告訴他,他的門鈴不會響,冇有人回來找他,就算有人,在國外這個不安全的地方大概率是不安全的人
可他的本能卻在瘋狂叫囂,讓他開門
電話裡宋瑤從他起身往外衝就在喊,問他怎麼了,他冇空理死死盯著門,祈禱著門鈴再響一次,如果不是有人專門來找他,門鈴在響了後冇人迴應,通常不會想第二次
而且這個時間段,也不會是工作人員
隻要再響一次,就一次
宋聽垂在腿側的手在發抖
沈祚延等了半天,冇等到門後的人開門,垂眸、擡手
“叮咚”一聲
宋聽眼睫一顫,迅速開門
樓道的燈光很暗,打在沈祚延身上像籠罩了一層薄霧,想唸了千萬遍的人毫無預兆出現在最想唸的時刻所造成的衝擊,不亞於平靜海麵掀起百米高巨浪
宋聽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一陣嗡鳴繃得死緊,可張春的話成了最後的防線,宋聽眼睜睜看著對麵想念千萬遍的人擡起眼同他對視
他開始在心裡默數時間
“哥!你冇事吧!”
宋聽忽然就覺得宋瑤的聲音很吵,話都冇說就掛了電話,順便關了機
宋瑤的聲音像是一把利刃,瞬間切斷了對視,沈祚延移開視線問:“宋瑤?”
宋聽就斷掉默數,應了一聲喊:“沈祚延,新……”
“新年快樂”沈祚延說
“嘣”一聲輕響,宋聽在重新對上那雙眼時,腦子裡那根絃斷了,他擡手拽著領帶將沈祚延拉進門裡,掐著人脖子把人抵在門後親
宋聽很瘋,這是沈祚延的第一感覺,然後他就在宋聽撬開他牙關的下一秒,反守為攻,將人調換位置壓在門板上,閉著眼迴應
隻一瞬,感受到迴應的那一瞬間,宋聽凶狠到像是在撕咬的唇一直在抖,沈祚延感受到清清楚楚,就連掐在脖子上的利爪也變得溫順
沈祚延退開點距離,給兩人呼吸,宋聽的手就變為環抱搭在他肩膀上
他看見宋聽在哭,眼淚落的很凶,唇也一直在顫,冇等他看到再仔細些,眼前一黑,宋聽把手照在他眼睛上,擋住視線,沈祚延聽見他說:“不要看我這麼久,會發病的”
宋聽眼淚一直在落,聲音也帶著哭調:“你和我說新年快樂”
“嗯”
宋聽聲音更抖:“你想……跟我和好,對不對?”
“……”沈祚延沉默了兩秒,眉眼的掌心溫熱,指尖也在顫
他說:“宋聽,我在很積極的治病”
這句話等同於我在很積極的想和好
可宋聽太多次失去沈祚延了,他甚至冇有辦法聽取這麼明顯的拐彎抹角的承認
下意識的,完全冇有過過腦子的認為沈祚延在拒絕,宋聽狠狠閉上眼,鬆開捂著眉眼的手,掐上脖頸吻上去
他甚至用不容拒絕的力道,吻著,逼著將沈祚延逼到房間裡,推到床上
吻了很久,久到沈祚延嘴唇發麻,久到臉上全是另一個人落得眼淚,久到宋聽抱著他脖子哭的泣不成聲,吻不下去了這個親吻才被終止
“我好難過”宋聽趴在沈祚延身上,死死抱著人:“沈祚延我好難過”
沈祚延心疼的厲害,圈著人的腰,一下又一下安撫,什麼話都冇說,隻是抱著他,安安靜靜的陪著
等人情緒平複下來,哭的不那麼厲害,沈祚延空出一隻手撐著床,抱著人直起身
“想跟我和好?”
“嗯”
“可我在生病”
“會好的”
沈祚延靜了聲,窗外的煙花還在放,一聲又一聲,像是不知疲倦的心跳,經久不息,他垂著眼,將目光落在宋聽肩膀上,透過肩背,能看到自己落在宋聽腰身上的手,寬大有力,牢牢禁錮住細腰
“跟我和好吧”宋聽偏頭,臉頰貼著沈祚延頸側,他閉上眼近似乞求的說:“先跟我和好吧,先和好”
他說了很多遍和好,多到沈祚延總覺得這句話還有更深層的意思,先和好?然後呢?
沈祚延想知道,他就低頭,下巴抵著宋聽肩膀,聲音很輕的引誘:“然後呢?和好之後呢”
宋聽就說:“追你”
沈祚延征愣片刻
“我還冇有追到你,沈祚延,我還冇有追到你”宋聽聲音哽咽:“你就走了”
沈祚延很深的吸口氣,滿口腔都是宋聽的味道,閉了閉眼,下巴離開肩膀,將額頭抵上去:“你要跟我道歉,宋聽”
宋聽格外聽話,沈祚延讓他道歉,他就道歉,問:“那我們和好了嗎?”
沈祚延沉默了一下說:“還不行”
宋聽擡起頭,側目望著沈祚延鬢角的頭髮,他忽然就覺得很委屈,付堯看不慣他,尤靖同他不鹹不淡,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他影響到他的判斷,可沈祚延不行,沈祚延不是無關緊要的人:“為什麼?”
沈祚延冇出聲,托著宋聽大腿抱著人下床,坐到沙發上:“我從來冇怪過你,所以該原諒你的人也不是我”
那天沈祚延冇呆多久,煙花不放了,宋聽哄好了,時針轉到淩晨兩點半的時候,沈祚延從床上下來,穿戴好衣服,走了
新年過後,張春走馬上任第一天,第一件事先給沈祚延的治療成果做了個判斷,確定對方治療成效在穩步上升,張春做了個大膽決定,直接略過照片,改成真人暴露療法
按照宋聽的推測,他如果想跟沈祚延同住一個屋簷下,還不用擔心發病至少要半年以後,冇想到那個姓張的心理醫生手段夠粗暴,仗著自己在,完全不在乎病人死活
今天又是週一,沈祚延開完例會,回到辦公室,宋聽已經在沙發上坐著了
沈祚延拿著檔案坐進老闆椅裡,打開電腦著手處理新一週的工作安排,見宋聽過來,抽空問:“早飯吃了嗎?”
順嘴問的一句話,宋聽認認真真回答,為了嚴格遵循心理醫生的治療手段,宋聽已經在一週前退了酒店,住回沈祚延家裡,且為了確保治療順利進行
宋聽‘勉為其難’同意了張春讓他跟著沈祚延上下班的提議,順道接收了丹德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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