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摘星 第18章
那幾天，尹維沒有來上課。
宋愈舟覺得這件事沒有和戚夏恩提起的必要，畢竟還是不好的事，戚夏恩也就毫不知情。
化學老師有事情，按照安排好的課上做化學專題小測，十五道選擇題，涉及的知識是電化學。
每個人都在伏身埋頭做題，戚夏恩在題目空白的地方寫上分析出來的正負極，陰陽極的反應方程式，再去看選項。
一節課結束的時候，班裡有不少人在討論問題。
戚夏恩的前桌孫藝，後桌趙卓，都來找她和宋愈舟對答案。
孫藝去看趙卓的試卷，發現他第一題就不對：“真夠笨的，第一題就選錯了。”
“怎麼可能？”趙卓和她隔著‘仇恨’，纔不信她的話，又去戚夏恩和宋愈舟的。
見三人都是同一個答案，趙卓又重新審視了一遍：“這考的也細節了，我就是沒認真讀選項。”
孫藝在一旁幽幽開口：“錯的不冤枉。”
趙卓歎了一口氣，難得沒有和孫藝互懟，“希望我考試彆犯這種錯誤，不然我肯定拿不到和我爸賭的禮物了。”
隨著一場寒潮的來襲，沅市下了第一場雪。
戚夏恩早晨起來發現外麵白茫茫一片，雪花不斷從陰沉的雲層中飄下來，地麵上已經積了幾厘米的雪。
周映去出差還沒有回來，送戚夏恩去學校的任務就落到了戚國安身上。
戚夏恩做好保暖工作，出門的瞬間感受到了空氣的冷冽，似乎比去年更加冷了一點。
大課間的時候，風卷著雪，整個世界被渲染得霧濛濛的，很多人去操場上玩雪，戚夏恩也拉著宋愈舟去。
有很多在滑雪的，地麵被磨得光滑。
戚夏恩：“宋愈舟，我也想滑雪。”
“我來拉你。”
戚夏恩蹲在雪地上把雙手交給他，宋愈舟拉著她由一開始的走變成跑，速度快起來，她單腳一滑，身體慣性後仰躺在了地上。
宋愈舟感受到那股被往後帶的力度，停下來往後看了一眼。
撲簌簌的雪花往下落，戚夏恩擡眼看著他，鼻尖和臉頰被冷風吹得有點泛紅，躺在地上衝他笑。
宋愈舟往日沉悶的眼睛帶上點亮光，朝她伸出手，戚夏恩牽住，被他拉起來。
戚夏恩帶著他找了一個空曠，沒被人破壞的雪地，在上麵畫了一個心形，在裡麵寫上字：戚夏恩＆宋愈舟。
等到所有人褪去，操場又恢複一片寂靜，無數顆雪粒飄揚而下，多時後將戚夏恩留下的痕跡覆蓋。
……
這一段時間，宋愈舟注意到戚夏恩花在物理的時間明顯增多，她之前對物理幾乎就是一個半擺爛的心態。
宋愈舟問她原因，戚夏恩說：“因為我說我想和你去同一個城市，也更想和你一個大學，我想把這個可能性增大一點。”
在十二月份的下旬，沅市一中迎來第二次月考。
成績出來的時候，戚夏恩看著成績單的物理成績略顯鬱悶，往桌子上一趴，看著宋愈舟：“我物理成績又不及格。”
宋愈舟看了一眼她的成績單，除了物理之外的都考得很好。
他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沒關係，是這次的物理題型有點變化，沒有及格不代表著你沒有努力，我陪著你一起學。”
戚夏恩被他這麼一安慰，心情好了不少，腦袋換了方向，把後腦勺朝向他：“好，那你再給我一個愛的撫摸。”
宋愈舟聽著她這用詞無奈地笑了笑，在她頭上輕拍了兩下。
目睹這一切的趙卓給了兩人一個鄙夷的眼神，沒有考到理想成績拿到他爸給的獎勵就算了，還要被前麵兩人虐心，真的是夠了。
之後，為了她的物理成績，宋愈舟額外準備了一個本子，把平時戚夏恩遇到不會的題的解題步驟和思路都寫在上麵，方便她遇到同型別的題檢視。
……
當鮮少露麵的小姨夫出現在家裡的時候，宋愈舟感覺到了氣氛的凝滯，任若和他各坐在沙發的兩端。
宋愈舟出於禮貌，喊了聲小姨夫，方圖展點點頭。
任若突然開口：“阿舟，你媽媽在房間，你帶她去樓下轉轉。”
“嗯。”宋愈舟把任秋帶出來，關上門，走到下麵住戶樓層的時候，兩人爭吵的聲音穿透房門，不容拒絕又強硬地在樓梯間擴散開來。
宋愈舟的腳步頓了一下，繼續往下走。
冬天的夜晚是很濃鬱的黑，一盞路燈隻能照亮一小方天地，任秋從衣兜裡拿出一把糖，塞到宋愈舟手心：“彆害怕。”
宋愈舟笑著看她：“給我這個乾什麼？”
任秋反應了幾秒，緩慢道：“他們吵架。”
宋愈舟明白了她的意思，即使神誌不清，她的潛意識還是擔心他會受影響。
任秋看著他，腦海裡一閃而過一個女生，卻怎麼也想不起她的樣子：“那個女孩……”
宋愈舟很快地反應過來，“她叫戚夏恩。”
他撿了一個樹杈，在一處泥地上寫下她的名字。
“哦。”任秋盯著那三個字，很突然地說了一句：“她…很好。”
“嗯……很好。”宋愈舟喃喃接話。
好到他第一次對自卑的情緒有了感知，那時是在醫務室掛水，以至於夢到戚夏恩說不喜歡他時，他都覺得這再正常不過。
——
週六的時候，兩人相約去圖書館，宋愈舟在門口等著，戚夏恩繞到他背後，把用豆漿捂熱的手貼在他的臉上：“冷不冷？”
宋愈舟在她沒有出聲前，感受到觸碰的時候是很抗拒的，以為是誰認錯了人，下意識地想躲開時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宋愈舟轉過身，臉主動貼著她的手：“不冷。”
他的眼睛就像淩晨落下的寒霜，清淩淩的，看向戚夏恩的時候才會融化些許。
“你覺得我信嗎？”戚夏恩把豆漿塞給他，讓他暖手，想起摸他臉時指尖的冰涼，“怎麼不進去等我？”
“想和你一起進去。”
“那走吧。”
戚夏恩邊走邊問，“吃飯了嗎？”
宋愈舟：“吃過了。”
週六的市圖書館人依舊不減，宋愈舟和戚夏恩在二樓角落位置找到兩個靠窗的空位。
戚夏恩坐在宋愈舟對麵，拿出物理試卷和課本，開始寫作業。
寫了幾道題後，原本躊躇滿誌的信心瞬間蔫了下去，她索性趴在桌子上看宋愈舟，腳尖抵住他的腳尖。
感受到她的小動作，宋愈舟停下寫題的動作看她，壓低著聲音問：“怎麼了？”
戚夏恩覺得自己一寫物理難題就犯困，忍不住眯了眯眼：“不會，不想寫了。”
“那你先睡會。”
戚夏恩看了看周圍的書架，搖搖頭：“我去隨便轉轉。”
她沿著書架溜達了一會兒，借了幾本書，整理好情緒，又回去做題。煎熬了幾個小時，再加上宋愈舟的幫助，終於把題解決完。
兩人本來沒約著玩的，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宋愈舟收到任若發來的資訊，讓他帶著戚夏恩去逛逛。
宋愈舟看了一眼正在吃麵的戚夏恩，征求她的意見：“等會要不要去玩？”
戚夏恩原本不捨的情緒因為他這一句話瞬間轉變，笑著說“要”。
“那你想去哪裡？”
戚夏恩想了想，“那我們去海洋館，好不好？”
“好。”
吃完飯，宋愈舟和戚夏恩去了沅市最大的一個海洋館，排隊買門票。
長隊緩慢地前行，戚夏恩等的有些無聊，就轉過身用頭抵住他的胸膛，用手戳他，宋愈舟順從她的小動作，垂著眼看她。
宋愈舟：“累嗎？”
戚夏恩搖搖頭：“不累。”
她稍稍仰頭，對上宋愈舟的視線，他黑沉的眼睛浮著淺顯的笑意，這一瞬間，戚夏恩莫名地想抱抱他。
她也確實這麼做了，顧慮到人多，抱了幾秒鐘就撒開了手，宋愈舟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半個小時後，兩人終於進到了海洋館，裡麵光線暗淡，打著柔和的藍光，像是置身於海底世界。
戚夏恩和宋愈舟先是去了海洋世界的一個觀影館，裡麵有3d大屏，播放著動畫，五彩斑斕的水母搖曳著從下往上遊，戚夏恩也隨著身邊的人拍照。
出了這個館，去看另一個地方，那裡有透明的大型水族箱，時不時有不同種類的魚結群遊過。
戚夏恩離水箱很近，仰著頭看魚，過了一會像是發現了什麼，用手指著其中一條魚對宋愈舟說：“好特彆啊。”
宋愈舟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又聽到她說：“就像你一樣。”
在這個世界上，有比宋愈舟家世好的，比他更優秀的，但在戚夏恩眼裡，他就是最特彆的，最好的。
宋愈舟重新把目光移到她身上，戚夏恩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看魚，那句話就像是她未經考慮，隨口而出的一句話，隨意又認真，卻能輕易地激起一圈漣漪。
逛的差不多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冬天六點天就會完全暗下來，宋愈舟打算先送她回去。
相比較於海洋館入口處的擁擠，出口就略顯空蕩。
走到一處昏暗的地方，戚夏恩拉住了宋愈舟的衣袖，把他帶到一個隱蔽角落的位置，抱住了他。
“我第一次沒抱夠。”戚夏恩對她自己突如其來的行為解釋道。
宋愈舟唇角微微上揚，放鬆下來僵直的四肢，一手放在她的後腦勺，另一個手環著她肩的手緊了幾分力度，將她圈在懷裡，緊緊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