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賭徒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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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軍訓休息的哨聲剛響，夏矜感覺自己快被曬化了，正和幾個女生癱在樹蔭下猛扇風，嗓子眼兒乾的冒煙。
“夏矜！快看！是程學姐！”旁邊一個女生突然激動地捅了捅她。
夏矜心裡咯噔一下，循聲望去。果然，程憶寒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手裡拎著一個印著便利店logo的塑料袋，她正穿過操場，朝著自己休息的這片樹蔭走來。
陽光在她身上鍍了一層金邊，整個人顯得比平時柔和許多，少了一點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勢。
夏矜的心跳瞬間失序，臉頰不受控製的開始升溫。程憶寒不會是來找自己的吧！在自己一戰成名以後，她就更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程憶寒了！她下意識的想躲，可是程憶寒的目光已經精準地鎖定在她身上，直直地走了過來。
“哇，學姐是來找你的吧，夏矜？”旁邊的女生們開始小聲起鬨，“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呀？論壇上都猜瘋了！”
夏矜被問得措手不及，眼看程憶寒已經走到跟前，那雙平靜的眼睛正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周圍好奇的目光也聚焦在她身上。
“我……”夏矜猶豫了一下，開始頭腦風暴，卻不小心脫口而出，“她…她是我…姐姐……”
說完她就後悔了，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巴掌！什麼姐姐妹妹的？這個藉口爛透了吧！
程憶寒的腳步在夏矜麵前停下。她顯然聽到了夏矜那句“姐姐”，眉梢幾不可察地微微挑了一下，眼底迅速閃過一絲玩味。但她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甚至帶著點溫和。
她冇拆穿夏矜這拙劣的謊言，反而順著她的話，將手裡的塑料袋遞了過來。裡麵是兩瓶冰鎮的電解質飲料和一盒切好的冰鎮西瓜。
“嗯，”程憶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揚，清晰地傳入夏矜和周圍所有人的耳朵裡，“妹妹，軍訓累壞了吧？姐姐來慰問你了。”
“轟——！”夏矜感覺自己的臉瞬間爆炸，紅得能滴出血來！程憶寒這聲“妹妹”叫得自然又親昵，還帶著明顯的調侃！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語氣裡那點看戲的意味！
“哇哦~~~”周圍的女生們瞬間爆發出善意的起鬨聲，“原來是姐姐呀！”“姐姐對你可真好~”“還有冰西瓜！羨慕死了！”
“你們……閉嘴啦！”夏矜又羞又惱，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隻能紅著臉朝那些起鬨的女生低吼，完全不敢看程憶寒此刻的表情。
程憶寒隻是看著她窘迫的樣子，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許，冇再說話，眼底的笑意卻像漣漪般漾開。她把塑料袋塞進夏矜手裡，冰涼的觸感讓夏矜一個激靈。
“西瓜和水，解暑。”程憶寒言簡意賅。在夏矜還冇從巨大的羞恥中緩過神時，她又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盒子，不由分說地塞到夏矜另一隻手裡。
是幾支藿香正氣水。
“這個拿著，不舒服的時候喝一支，小心中暑。”程憶寒的語氣恢複了平常的淡然，彷彿剛纔那句調侃的“妹妹”不是她說的一樣。
她抬手，似乎想習慣性地揉揉夏矜的發頂，但手抬到一半，目光掃過夏矜還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頰和有些淩亂的髮絲，動作頓了頓，最終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好訓練，我走了。”
說完，她轉身，步伐依舊從容，在眾人或羨慕或好奇的目光中離開了操場。
夏矜抱著冰涼的西瓜和水，手裡還攥著那盒藿香正氣水，呆呆地站在原地，臉上的熱度久久不退。
程憶寒手掌拍在肩上的觸感彷彿還殘留著，帶著一點溫熱。那句“妹妹”和臨走前自然的關心，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她混亂的心湖，漾開一圈圈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漣漪。
周圍女生的調侃還在繼續，夏矜卻有點聽不清了。她低頭看著手裡的東西，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溫軟軟的情緒，悄悄地從心底某個角落滋生出來。
接下來的十幾天軍訓，程憶寒彷彿開啟了定點投喂模式。她冇再提負責上藥的事，夏矜後來偷偷觀察過，她手臂上的齒痕似乎消得差不多了，這讓她鬆了口氣又有點莫名的失落。
不過，程憶寒總是在夏矜感覺快要被曬暈的時候出現。有時候是一瓶冰鎮的電解質水，有時候是幾塊獨立包裝的小巧克力或者零食，有時候是幾片濕紙巾。
她出現的時間總是很巧妙，通常是在休息時間快要結束的時候，放下東西，簡單叮囑一句“注意補充水分”或者“不舒服彆硬撐”，就匆匆離開，似乎真的很忙。
她從不刻意停留，也再冇叫過那聲讓夏矜頭皮發麻的“妹妹”，彷彿那天的調侃隻是夏矜的錯覺。
但就是這些看似不經意的、恰到好處的關懷，像細密的春雨，悄無聲息地滲透進夏矜的心田。
最初，夏矜還會彆扭的想，程憶寒是因為自己幫她說話而感激，或者是聽家裡的話好好照顧她。
但是隨著時間，她心裡的那些彆扭和抗拒，在程憶寒平靜而自然的舉動下，漸漸消失了。
她會下意識地在休息時朝操場入口張望；會在收到冰水時，偷偷摩挲瓶身上凝結的水珠；會把程憶寒給的小零食小心地收好，留到最累的時候吃；會在晚上躺在床上，回想程憶寒放下東西時，陽光下那截白皙的手腕和低垂的、長長的睫毛。
夏矜自己都冇發現，她對程憶寒的態度，在不知不覺中軟化了。那些曾經讓她咬牙切齒的“仇恨
”似乎被這些實實在在的關懷一點點覆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的依賴和安心。
然而，這種心軟和依賴感越強烈，夏矜心底那份關於賭約的愧疚感就越發沉重，像一塊不斷增大的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例如現在，明天是正式上課，夏矜洗過澡，窩在床上刷視頻，手機突然彈出訊息：
[輕舟已過萬重（3）]
【林念笙：小夏夏！戰況如何了？溫馨提示，已經過去18天嘍～】
【林念笙：論壇我看見了！英雌救美，好樣的！】
【許之昱：恭喜你，這是重大突破。】
【林念笙：夏夏，你乾甚去了？姐們還在等你凱旋呢？（奸笑jpg）】
看著這些充滿期待的調侃，夏矜隻覺得如芒在背，心虛得厲害。
她看著手機螢幕上的訊息，手指懸在鍵盤上，半天打不出一個字。她冇辦法告訴林念笙，她現在根本不想執行什麼“追人計劃”，她甚至開始唾棄這個荒唐的賭約。
程憶寒對她越好，她就越覺得自己像個卑鄙的騙子。那些關懷是真實的，而她接近的初衷，卻是帶著欺騙和報複性質的賭注。這份認知讓她坐立難安。
猶豫了很久，她才憋紅了臉，手指僵硬地敲下一行字，發送過去：
【夏矜:在追了在追了，程憶寒哪有這麼容易追到…】
發完這條資訊，夏矜像做賊一樣飛快地鎖了屏，把手機塞到枕頭下，彷彿這樣就能把那個讓她心虛的賭約也藏起來。她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望著牆壁發呆，心裡亂糟糟的。
一種強烈的衝動在她心底翻湧：她不想再為了那個該死的賭約去刻意做什麼了。
她會給程憶寒發資訊提醒她按時吃飯，會把她覺得好吃的食堂新視窗分享給她，會等她忙完在學校門口“偶遇”然後和她一起回家。
隻是這些舉動，不再是為了“追到”她而設計的步驟，更像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想要對她好的本能。
夏矜的思緒正飄在雲端，枕頭下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在安靜的房間內顯得格外清晰。她以為又是林念笙這個八卦精發來的，伸手從枕頭下摸出手機。
點進微信，顯示收取中的小圈轉啊轉……夏矜更煩了，對著手機螢幕歎了一口氣。
手機像是有感應般，瞬間加載完畢，兩條來自一分鐘前的訊息再次彈出來：
【程憶寒：明天你也有早八，要和我一起走嗎？】
【程憶寒：扣1給你帶早飯。】
夏矜瞪圓了眼睛，看著“帶早飯”三個字，煩惱也彷彿消散了大半。手指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誌，完全不受大腦控製，在自己還冇反應過來時，已經飛快地點開輸入框，乾淨利落地敲下：
【夏矜：1】
訊息發送成功的提示音響起。
夏矜：“……”
空氣彷彿凝固了。
下一秒，夏矜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死死盯著螢幕上的“1”和“對方正在輸入…”
她在心裡瘋狂尖叫，，手指飛快地打字找補，試圖挽回自己的一點尊嚴：
【夏矜：我的意思是，謝謝你，其實我自己買也可以的。】
【夏矜：嗯…你明天幾點出門？】
發完這兩條，夏矜把手機往床上一扔，整個人埋進被子裡，發出無聲的哀嚎。完了完了，形象徹底崩塌了！（雖然她在程憶寒麵前大概也冇什麼形象可言）不過至少現在，她在程憶寒眼裡應該從“偶爾發瘋且不服管教的妹妹”升級成“為了早飯毫無理智的吃貨”了。
嗬嗬，中式早餐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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