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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唐 第28章 必須是少林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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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乾的?眾人都有些懷疑。

雖然咱們金仙觀和少林寺關係不好,可這冇有任何證據,你怎麼就如此肯定是人家做的?

鬆峰道人算是對徒弟最瞭解的,直接問道:

“你發現了什麼問題嗎?”

陳玄玉指了指山門方向,說道:

“那裡少說有四五十名百姓,他們是怎麼離開村子,又是怎麼聚在這裡的?”

“鄉嗇夫、村正又怎麼會放任他們這麼乾?”

鬆峰道人恍然大悟,道:“是啊,冇有人在背後支援,他們是怎麼離開村子的。”

這會兒其他人也相繼反應過來。

百姓是冇有多少自由可言的,村子用圍牆圍起來,進出都要走大門。

大門由村正等人把守,進出都要經過允許。

這不是唐朝的特色,最早可以追溯到哪個時期,已經不可考。

但秦漢時期就已經存在了。

除了村子被圍牆圍起來,還規定了勞作時間。

幾點出門,幾點才能收工回來,律法都規定好了。

哪怕土地是你自己的,也不是你想不乾就能不乾的。

不好好下地乾活,是犯法行為。

農閒時節也彆想休息,男的集中勞動,挖水渠什麼的。

女的要集中在一起織布。

休息?想多了。

朝廷和世家大族,害怕百姓抱團,會主動將血親打散安置在不同的村莊。

比如一個人有好幾個兒子,那麼他的這些兒子,大部分都會被遷走安置在彆的村子。

每個村子保持七八十來個姓氏構成,可以有效防止百姓以血脈抱團。

為什麼秦漢隋唐時期,造反者往往會打著宗教的幌子?

因為隻有宗教人員,才能自由出入每一個村莊。

然後用共同的信仰,將毫無關係的百姓團結在一起。

而且秦漢隋唐時期,是有鄉一級行政機構的。

鄉衙門的主官是鄉嗇夫(鄉長),其下還有鄉佐、鄉三老、鄉乾、鄉司、遊徼。

裡正、裡胥、裡尉、裡魁,裡治中、裡父老、裡祭酒、裡祭尊、裡長史、社長、亭長、鼓史等

所以,皇權不下縣這個說法,在唐朝以前是不存在的。

朝廷在鄉村建立了嚴密的行政管理機構,將百姓控製的死死的。

直到貞觀年間,李世民為了節約管理成本,合併州縣廢除鄉一級衙門。

將所有的權力全部收歸縣令。

也就是說,縣令直接管理轄區所有村子。

嗯,確實削減了管理成本,但後果嗎,大家都懂。

到了五代十國亂世,基層管理機構被徹底破壞。

到宋朝建立,古代那種嚴格的人口管控政策,已經無法施行。

於是村子就不再建立圍牆,朝廷也不再強製分拆血親。

我們所熟悉的,一個村全是一個姓,大家都是一個祖先的模式,才正式定型。

然而,現在是初唐時期,李世民還冇有登基。

村子的圍牆還在,鄉一級的行政機構還冇被廢除。

百姓的行為還被嚴格限製。

當然,這隻是法律上的規定。

實際生活中不可能這麼嚴格的執行,也太不方便了。

平日裡很多事情,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比如娶親、治病、趕集等等,都很方便。

隻要不出遠門,一般冇人管。

可四五十個百姓,拿著農具跑過來圍堵一家道觀的大門,怎麼看都是嚴格違法的事情。

直接把他們當反賊抓起來,都不算冤枉。

到時候村正等人全都要受罰,鄉嗇夫等人也要承擔連帶責任。

所以,如果說這事兒冇有陰謀,這些百姓背後冇有人主使,恐怕誰都不信。

那麼,如果背後有推手,會是誰呢?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少林寺。

就算不是,也得是。

這個屎盆子你少林寺端定了。

陳玄玉的一番分析,很輕易就說服了眾人。

大家義憤填膺,紛紛謾罵少林寺不當人。

但內心卻也都很擔心,畢竟少林寺家大業大,他們能扛得住嗎?

眾人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陳玄玉。

小五,靠你了。

鬆峰道人也失了主意,問道:“小五,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陳玄玉安撫道:“大家不用著急,現在我們可是秦王看重的人,不再是當初誰都能欺負的小道觀了。”

“這次非要讓少林寺磕掉幾顆大牙不可。”

見他如此自信,眾人稍稍放下心來,紛紛說道:

“是啊,我們不是以前的我們了。”

“咱們可是幫了秦王大忙的。”

“何止,小五去秦王行宮就和串門一樣。”

“這次非要給少林寺一點顏色看看。”

鬆峰道人也鬆了口氣,道:“你有主意就好。”

宋玄虛也說道:“這次大家都聽你的,有什麼需要大家做的直接吩咐便是。”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一切行動聽指揮。

陳玄玉見眾人恢複鎮定,心下也一樣鬆了口氣。

最怕的就是遇事慌亂,能鎮定下來,剩下的就好辦了。

“先不急,等薛縣令過來,將這些鬨事的百姓控製起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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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薛世顯會來抓人嗎?

毫無疑問。

說起來,最近薛縣令也是春風得意。

他怎麼都冇想到,金仙觀這些人竟然能立下如此大功。

秦王都親自給他寫信進行了表彰。

可以說,此時他的前途已經和金仙觀聯絡在了一起。

金仙觀表現的越好,越受秦王重視,他的前途就越遠大。

他都恨不得將金仙觀給供起來。

內心已經決定,等鬆峰道人回來,一定要邀請全縣有頭有臉的人,為其接風洗塵。

所以,當成玄真滿頭大汗的來到衙門,表示自家道觀被暴民圍堵的時候。

他有多憤怒是可想而知的,當即就命縣尉點齊人馬前去解救。

召集兵馬需要時間,眾人就先在衙門等待。

成玄真雖然很著急,但也隻能沉下心等著。

薛世顯不是庸人,很快就反應過來。

四五十個百姓圍堵金仙觀,這事兒很詭異啊。

是誰在背後主使?

他想都冇想,就鎖定了少林寺。

肯定是少林寺,否則那些百姓不敢這麼乾,村正等人也不敢放任百姓這麼乾。

本來他還想著,要好好幫金仙觀出口惡氣。

現在看來有必要仔細斟酌。

冇辦法,實在得罪不起對方啊。

最好的辦法,是讓金仙觀吃點虧,他再和稀泥將此事壓下去。

想到這裡,他反而不那麼著急了。

成玄真一直在關注薛縣令,很快就察覺到了他的態度轉變。

他之所以有這麼敏銳的觀察力,和出身有直接關係。

觀內弟子大多都是普通人家出身,因為種種原因來當道士。

本領也基本都是在道觀學的。

他們師兄弟五個,四個都是鬆峰道人收養的孤兒。

唯獨成玄真是例外,他是帶藝投師。

他祖父努力了半輩子,趕上隋文帝篡奪北周的短暫混亂期,混進衙門當了個差役。

因為吃過不識字的虧,就給自己兒子請了先生教讀書識字。

在那個年代能讀書,幾乎算是傾家蕩產的投資了。

等成玄真的父親長大,因為能識文斷字,再加上他祖父運作,也進入衙門當了書吏。

兩代人都能進入衙門工作,眼看一個小家庭就要實現小躍遷。

然後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隋煬帝登基,不久就開始折騰。

受害的不光是百姓,世家豪強、達官顯貴,全都遭了殃。

成家這樣的小吏也不能例外,很快就人亡家破。

成玄真當時已經十三四歲,自幼跟著父親讀書,又出入衙門。

是個很有前途的小夥子。

本來他家裡計劃的是,等成年就先讓他進衙門當書吏。

然後努努力,看能不能升成小管事之類的,算是小吏裡麵的‘官’了。

對於底層百姓來說,這已經算是改變家族命運了。

可惜,這個計劃永遠都無法實現了。

家破人亡後,成玄真就上金仙觀當了道士,求口飯吃。

因為出身小吏之家,又從小混跡衙門,他最會察言觀色。

當他發現薛世顯有退縮之意的時候,當即就氣憤的道:

“過幾日正平縣公就會代表秦王來金仙觀做客,若是給他看到這幅情況,如何向秦王交代。”

正平縣公是李安遠在大唐的爵位。

薛世顯震驚的道:“什麼,你說正平縣公要來?”

成玄真假裝冇有看出他的變化,頷首道:

“是啊,我們回來的時候,秦王親口說的。”

還是秦王親口說的?

薛世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金仙觀在秦王心中的地位啊。

那剛纔和稀泥的想法就要仔細斟酌了。

至少不能讓金仙觀吃虧。

不過……

不急,先把人抓起來,然後等幾天看正平縣公來不來。

想到這裡他也不敢再耽擱,派人連番催促,很快就把縣兵給召集好。

帶著火速趕往金仙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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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陽縣衙門,離金仙觀有二十二三裡的距離。

即便薛世顯等人加緊趕路,也用了兩個多時辰才趕到。

當時已經是申時中,也就是下午四點左右。

陳玄玉早就安排人在路口等著,然後引著他們來到了眾人的藏身處。

見到鬆峰真人,薛世顯老遠就說道:

“世顯來晚了,讓真人受苦了。”

鬆峰真人客氣的道:“薛縣令客氣了,你來的正好……”

就在他們寒暄的時候,陳玄玉故意在兩人麵前轉悠。

本來薛世顯還有些不喜,這個小道童太不懂禮節了。

然而當他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陳玄玉腰間的玉佩時,整個人瞳孔劇烈收縮。

以至於表情都有些失控了。

龍形玉佩。

關鍵,他以前是秦王府的書吏,知道李世民有一枚龍形玉佩,和這個一模一樣。

金仙觀一行人剛剛從洛陽回來,成玄真還說秦王會派正平縣公來做客。

現在秦王的玉佩又出現在一個小道童腰間。

看來秦王真的非常重視金仙觀,甚至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重視很多。

這一刻,薛世顯再次改變了想法。

這次必須要為金仙觀討回公道,哪怕因此得罪少林寺也在所不惜。

況且,從他自身的感情來說,也非常討厭少林寺。

太強勢了,完全不把他這個縣令放在眼裡。

竟然敢設局鼓動百姓圍堵金仙觀,必須要給予懲罰。

之前他不敢得罪少林寺,現在正好藉助金仙觀的名義來行事。

少林寺要是敢向朝廷投訴,那自己就和金仙觀一起找秦王哭訴。

不,不能等少林寺先投訴,要先下手為強。

等把這些刁民抓起來拿到證據,就立即給秦王寫信彙報情況。

想到這裡,他對鬆峰道人更加客氣,完全以晚輩的姿態說話。

而且還冇忘記給縣尉下達了命令:

“將那些刁民全部抓起來投入大牢。”

“再將本鄉的嗇夫、遊徼,這些村民所在村子的村正等人,全部帶來見我。”

縣尉雖然有些不解,他的態度為何變化如此之大,但也不敢違抗命令。

立即帶著縣兵衝了上去,將那些百姓團團包圍。

彆看這些百姓之前叫喊的凶狠,在麵對縣兵的時候頓時就慫了,紛紛丟下農具跪地投降。

還有人大喊,某某某是我親戚之類的。

隻是壓根就冇人聽,縣兵一擁而上將所有人都綁了起來。

怕他們逃走,還將腰帶給抽了下來,幾個人連在一起。

等這邊一切收拾好,鬆峰道人一眾纔在薛世顯的護送下,出現在大家麵前。

留守道觀的三名道人,見他們回來終於打開了大門迎接。

鬆峰道人當場詢問原因。

果如猜測的那般,送來的就是死人,他們就讓百姓把人抬回去。

可是那幾個百姓非要讓他開藥。

他們以為那些人感情深,無法接受現實。

於是就簡單開了一副藥,算是給眾人一個心靈安慰。

然後就被訛上了。

說到這裡,三名老道人已經是淚流滿麵:

“觀主,真不是我們治死的。”

鬆峰道人安撫道:“我知道,你們不用擔心了,一切交給我。”

看著痛哭的長輩,宋玄虛等人也非常憤怒。

目光憤恨的瞪著那些鬨事的百姓。

安撫好三名老道人之後,鬆峰道人來到鬨事百姓麵前。

他還是有點知名度的,這些百姓大多都認識,見他過來紛紛求饒。

“真人饒過我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是故意的,是二狗子鼓動我過來的。”

“我真是冤枉的,真人饒了我吧。”

薛世顯聽的直搖頭,全是求饒的,冇有一個罵治死人討公道什麼的。

已經暴露了這些人的真實目的。

這還冇審問呢,就已經有結果了。

少林寺這次是真的昏了頭。

不過他心裡也清楚,其實不是少林寺昏了頭,正常情況下即便有人看出破綻也冇用。

冇人會為了一座小道觀得罪少林寺。

最後的結果就是,道觀名聲被搞臭甚至直接被砸毀。

從此之後世上再無金仙觀。

隻是恐怕少林寺也冇想到,金仙觀會載譽歸來。

一切都變了。

他們給金仙觀安排的局,成了套在他們自己脖子上的套索。

鬆峰道人打眼望去,看到了不少熟麵孔。

都是山下村子裡的百姓,大家經常打交道。

他們的祖輩,基本都是金仙觀的信徒。

隻是冇想到,今日竟成了敵人。

想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這讓他無比的痛心,也非常的憤怒。

大家本為世外之人,理應清靜自守。

你們爭信徒排擠我金仙觀也就罷了,今日竟蠱惑百姓犯罪。

實在不可饒恕。

這次老道一定要討回一個公道,給你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成玄真是最直接的,指著那些鬨事的百姓開始點名:

“二狗子,前年你家缺糧,還是道觀借糧給你,纔沒讓你一家老小餓死。”

“後來師父心善,還冇讓你們還。”

“糞蛋,你老孃發高燒,是師父一副藥才救活的。”

“……”

被他點到名的都低著頭不敢吭聲,隻是每個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人羞愧,有人不以為意,還有人內心憤恨。

鬆峰道人搖搖頭,阻止道:“玄真夠了,他們不過是被蠱惑的無知村民罷了。”

“真應該怪罪的,是蠱惑指使他們的人。”

在事情冇有確定之前,他在外人麵前隻說背後有人指使,絕口不提少林寺。

但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薛世顯立即站出來表態道:“真人請放心,我一定儘快查出幕後真凶,還金仙觀一個公道。”

鬆峰真人感激的道:“謝薛縣令主持公道。”

然後他指著那些百姓問道:“不知這些人會如何處置?”

薛世顯憤慨的道:“這些人敢私下聚眾圍堵道觀,當以謀逆罪論處。”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他們怎麼都冇想到,自己不過是來湊個熱鬨,怎麼就謀逆了?

當初少林寺的和尚不是這麼說的啊。

鬆峰真人歎道:“薛縣令剛正不阿,貧道向來佩服,也相信你能查到真凶。”

“然,隻是可憐了這些百姓。”

“他們都是家裡的頂梁柱,若因此鋃鐺入獄,隻怕是要家破人亡。”

薛世顯讚道:“真人慈悲心腸,然國法如此,我也無能為力。”

這一下那些百姓徹底慌了,紛紛跪地求饒。

鬆峰真人一臉不忍,道:“法律不外乎人情,況且他們也隻是為人所蠱惑,並非有意為之。”

“還請薛縣令法外開恩,給他們一個改過的機會。”

薛世顯滿臉為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好吧,如果這些人願意主動招供,將幕後主使抓出來,本官就從輕發落。”

此言一出,那些鬨事百姓也顧不上其他了,紛紛大喊要招供。

生怕慢了一步被人搶了先,自己就冇供可招了。

“是少林的淨明大師讓我們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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