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冬[破鏡重圓]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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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
-06-
次日一早。
徐煙一見到她，驚訝出聲:“哎呀，你黑眼圈怎麼這麼重？昨天冇休息好？”
“……還好。”沈吟月勉強擠出一抹笑。
徐煙卻覺得這是大事，急忙把手裡的一袋速溶咖啡塞進她手裡:“哎呀你去衝一杯提提神吧！水房在一樓儘頭。”
沈吟月拿著咖啡袋往水房走去，心神不寧地取過一個紙杯，擰開熱水。
她又想起重逢後的一係列事情，他對她好像不如從前那樣好了，但像生日宴那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
他是在恨她嗎？沈吟月不自覺發起呆。
倏然，手上一片滾燙，沈吟月蹙了下眉。這時，從旁邊伸過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關上了熱水。
沈吟月怔怔擡眼，看見了謝棘低垂的眼。他額前的碎髮搭下來，冇什麼表情。
“痛嗎？”謝棘摩挲著她手上的紅痕，又擰開冷水幫助她消腫，沈吟月眼睫輕輕一顫。
“……謝謝。”她輕聲道謝。
謝棘處理完直起身來，聞言冇什麼反應，隻“哦”了一聲:“徐煙那裡有燙傷藥膏，你去找她吧。”
沈吟月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安靜地投射出兩片淡淡的陰影。她點點頭，拎著紙杯轉身離開，身後那道聲音忽然叫住她:“沈吟月。”
她停住腳步，但冇有回頭。
“……對不起，是我話說得太過分，這段時間也謝謝你的幫助。”謝棘聲音不大，卻足以她聽見。
“……”
一陣風很輕地刮過，吹散了身上的燥意。
沈吟月無意識抓緊衣襬，回頭想要說些什麼，可對方已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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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月坐在賽車場地邊上，手邊放著那杯沖泡好的咖啡。她嘴裡叼著碎冰冰，再度放空腦袋。
他那樣的人，向來驕傲坦蕩，居然也會主動道歉。
真不可思議，但也許這五年不光她，所有人都改變了很多吧。
中午吃飯的時候，徐煙端著飯盒走過來，把一個小袋子擱在桌上。
“這是什麼？”她好奇詢問。
徐煙狡黠一笑:“你打開看看呀。”
沈吟月順著她的動作打開袋子，在看清裡麵的東西後呼吸一下屏住。
“謝棘讓我帶給你的。”她一邊拆開盒飯，一邊說著，“聽說他和你道歉了？他這個人一直比較彆扭，拜托體諒一下。他還讓你下午去找他。”
沈吟月眼睫輕輕垂下，在臉頰上投射出兩片靜謐的陰影。
“我知道了。”她說。
袋子裡的，是兩管燙傷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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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沈吟月來到訓練基地。
謝棘已經等在了那裡，穿著一身黑，整個人長身玉立，正站在那裡低頭刷手機。
“謝棘。”她輕輕叫他一聲。
謝棘扭頭，衝她擡擡下巴:“過來，給你看個東西。”
沈吟月好奇地湊過去，對方的手機螢幕上亮著一個頁麵。是全英文的，她斷斷續續翻譯出來:“仙本那……拉力賽友誼賽……？”
她遞過去一個疑惑的目光，謝棘淡淡笑了下，同她介紹:“這次是sprt車隊和fly車隊聯合舉辦的友誼賽，也給我們車隊遞了邀請。”
沈吟月眼睛亮亮的:“這麼好？所以……和我說這個乾嘛？”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繼續道:“我是第一次參加拉力賽。你應該知道吧，我們車隊隻跑國內，而且冇人有拉力賽的經驗。
“而拉力賽路況複雜，許多彎道都是盲彎，需要一個領航員指導路況。而領航員就像賽車手的眼睛，很重要的角色。”
謝棘刻意頓了一下，直視她漂亮的眼睛:“所以，你願意做我的領航員嗎？”
或者說——
你願意做我的眼睛嗎？
“……”
空氣一下安靜下來，隻能聽見風的“沙沙”聲。
沈吟月滿臉震驚，許久才反應過來，拒絕道:“我怎麼可以？我又冇有經驗，比起我這個什麼也不懂的外人，還是你們車隊的人更好吧？”
“彆拒絕我，沈吟月。”他又說，聲音帶上一絲強製和不容拒絕，“我知道你在英國被朋友拉去看過幾次f1賽事。而且跟我的時候，我可冇少教你賽車。”
沈吟月眼睛一點點睜大。
她不知道謝棘為什麼連這些事情也都知道，但在望向他的眼睛時，她忽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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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裡，謝棘把一杯隕石生椰拿鐵放她跟前，然後給了她一份路書:“多的我就不介紹了，你應該也明白，我以前也冇少教你。”
他用手指輕輕點了下路書:“由於是友誼賽，路況基本已經提前摸清，這是那段特殊路線的路況，需要你隨時在旁邊和我播報。當然，如果能背下來最好，反正多熟悉一下。”
沈吟月翻開路書，垂著眼看得認真:“我明白了。”
“後天上午九點來賽車基地門口，一起坐車去機場……你有護照吧？”謝棘忽然問了一句，“那裡免簽，程式什麼的辦的很快。”
沈吟月點點頭。她的護照期限是十年，五年前纔去過英國留學，當然是有護照的。
謝棘輕輕笑起來，眼波微轉:“那就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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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沈吟月開始熟記路書。她腦子很好，記什麼東西都很快，更何況她對賽車不算一竅不通。
當天晚上，沈吟月做了一個夢。
夢裡，兩個人纔在一起不久，tcr世界巡迴賽輪到了中國。那個地點離延裡其實不遠，而且謝棘很喜歡的cyan
racg車隊也會在。
“你要去看？”
網吧裡，沈吟月剛拿出作業準備做，隨口問了句。
謝棘當時手撐在吧檯上，聲音裡透著無奈:“當然想。但是我是被流放過來的，哪有那個錢去看賽車？”
沈吟月一愣，擡眼看向他。
少年眼神有些黯淡，半張臉隱在陰影裡，有點看不出表情。
當時他一定很難過。沈吟月這樣想著。
當天晚上，沈吟月在家裡翻箱倒櫃，找出了那個存著零花錢的餅乾盒。
七百三十二塊八，是餅乾盒裡所有的錢，也是她積攢下來的所有的錢。
從遇見謝棘後，她好像就不太對勁了。當然，沈吟月自己也弄不太明白這種心理。
“你都給我？”
第二天放學後，謝棘滿臉震驚，最後笑笑:“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我還是有點積蓄的。”雖然不多。
沈吟月冇說話，拿著錢的手也冇有收回。這姑娘在某些事情上，還是有著異於常人的固執。
“……謝了。”謝棘伸手接下，忽然又道，“我們一起去吧。”
車費和門票剩餘的錢，沈吟月也不知道謝棘是怎麼弄來的。但總之，他們一起去看了賽車，這是沈吟月第一次離開延裡。
坐在火車上，沈吟月才感受到延裡的狹隘。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外麵的樓這麼高，天這麼藍。
到達比賽現場的時候，沈吟月跟著謝棘、跟著大家一起緊張呐喊。那一刻，心底的陰霾好像都消散，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喜歡謝棘。
他是自由的，像風一樣。
而她，嚮往自由。
比賽結束的時候，轉播大屏正巧照到他們，謝棘衝著鏡頭眨眨眼，比了個剪刀手。
“是一對很羞澀美好的情侶呢。”那位女主持人用英文笑著說。
在那一刻，沈吟月不知從何來的勇氣，衝著大屏大聲喊:“xie
ji
will
defitely
be
the
ost
powerful
racg
driver！(謝棘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賽車手)”
謝棘愣了，觀眾開始歡呼尖叫。
光，照在了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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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出發的那天。
沈吟月簡單收拾出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拎著箱子去基地彙合。
“吟月，謝謝這次幫忙呀，謝棘也會很開心的。”徐煙興沖沖跑過來，小聲和她說著。
同行的除了經理徐煙，還有那位機械師小姑娘。
到達機場後，登機手續辦得很快，而且是頭等艙。
“是sprt車隊出的錢啦，他們車隊讚助比較多，而且跑國內國際賽事，特有錢。”徐煙笑著介紹，然後和機械師小姑娘一同坐到他們後麵。
沈吟月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她許久冇坐過飛機了，這會由於緊張，臉色不太好，正想閉著眼睡一覺時，一隻手伸過來，手心拿著一盒薄荷糖。
“吃一顆吧，緩一緩，馬上就到。”謝棘淡淡說了一句，把自己頭上的鴨舌帽蓋在她頭上，遮住了大半張精緻的臉。
沈吟月愣了一下，接過糖。
旅程大約五個小時，沈吟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斷斷續續地做了很多夢。
她隱約聽見謝棘替她拒絕掉飛機餐，聽見他拜托空姐調高溫度……
最後一個畫麵，是他把自己的黑色外套蓋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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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謝棘拍拍睡得迷糊的沈吟月，關切詢問，“還難受嗎？”
沈吟月緩慢睜開眼坐起身，身上的外套往下滑了一點，拉鍊金屬質地的冰涼擦過她臉頰，讓她清醒了幾分。
謝棘撿起自己的外套，機艙門也剛好緩緩打開。他伸手把行李架上的東西取下來，無比自然地去牽她的手:“走吧。”
沈吟月一愣，糾結了幾秒，還是任由他牽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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