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冬[破鏡重圓]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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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
-07-
到達仙本那機場,陌生的香薰味飄來,冷氣十足,沈吟月不自覺抱緊手臂。
一件外套落在肩上。
謝棘好笑地看著她,催促:“快穿上,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後在大廳彙合,要商量明天的出發順序。”
拉力賽分為普通路線和特殊路線,在開始會不同順序出發,可能會遇見彆的賽車,但在特殊路線則不會。
最後的計分也是根據特殊路線的時間長短來的。
到酒店後,立馬有幾個人迎上來打招呼,謝棘也迴應著他們。
沈吟月坐在一邊安靜地看路書,那幾個人的目光不禁落在她身上,戲謔道:“謝棘,這位美女是誰啊?看著挺乖挺冷的,以前冇見過吧?”
謝棘輕輕笑了一聲,攬過她肩:“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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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吟月和謝棘準備出發。由於是拉力賽,機械師不能隨車,所以那位小姑娘正忙著把備用輪胎和工具塞進車裡,以便他們備用。
“一切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但不要害怕,因為我在。”謝棘替她扣好頭盔,曲起手指在頭盔上敲了兩下,“彆緊張。”
沈吟月點了點頭。
通過抽簽,他們是第三名出發。
僅僅兩天,沈吟月已經相當熟悉整段路況。剛剛上路,地麵平緩,就像正常的開車。
但過了十來分鐘,路線逐漸彎彎繞繞,塵土飛揚。沈吟月也算明白為什麼需要領航員,因為賽車手不可能記得太多複雜的路況,而且許多真的是盲彎。
領航員是賽車手的眼睛,賽車手對領航員完全信任。
“左1右3,小心!”沈吟月平穩播報,謝棘勾起唇角,緊握方向盤轉彎,低低說了兩個字:
——“遵命。”
賽車在路上狂奔,掀起一陣塵土和火花,與地麵摩擦的聲響低沉,像是隨時爆發的狼。
“右1
200米左3。”沈吟月又道。
她的聲音清冷好聽,帶有淡淡的煙嗓,傳進耳朵裡有種酥麻感。
謝棘急速拐彎,車子飛過一個山坡,窗外帶起泥土和狂風,像是末日來臨。
飛過山坡,賽車穩穩落地,繼續加速向前。
沈吟月幾乎背下整段路況,已經不用完全依靠路書,繼續沉穩播報。
兩人第一次合作,卻意外默契。
整段路況近250公裡,謝棘趕在第二名經過終點,一個漂移停下車,利落拉開車門下車,取下頭盔,髮絲飛揚蓬鬆。
“辛苦了!”到了終點,機械師小姑娘不可思議地叫了一聲,無比佩服地豎起大拇指,“你們很厲害嘛。”
結束後,sprt車隊預約了一家餐廳,提出幾個車隊一起聚個餐。
餐廳周圍是大片的落地窗,透過窗子可以看見湛藍的大海。
沈吟月中途離席去了洗手間,謝棘百無聊賴地坐在原地玩手機,忽然邊上湊過來一個人,對方八卦問道:“聽說沈小姐是你前女友啊?”
謝棘手指一頓,目光不善。
那人訕訕一笑:“前段時間抄襲事件在網上那麼火,我也就多瞭解了幾句……不過她冇有做過領航員對吧?你們是和平分手嗎,不然為什麼你敢讓她來做領航員嗎?”
領航員和賽車手需要保持高度信任的關係才能贏得比賽。
謝棘回想起重逢的場景,自嘲似地扯扯嘴角:“不算是,她也許……還挺恨我的。”
那人表情驚訝:“那你不怕她在比賽中給你使絆子啊?”
“……”
他低著頭冇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人自討冇趣,坐回原位。
過了一會兒他纔出聲,像是喃喃自語:“是啊,為什麼呢?”
從仙本那回去後,沈吟月依舊亢奮,“唰唰唰”畫完一張宣傳海報,儲存成電子稿發到徐煙的郵箱。
“真走了啊?”基地門口,徐煙有幾分不捨地問道。
沈吟月點點頭:“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這段時間很開心,替我謝謝他。”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徐煙無奈聳肩:“行吧。”
她重新走進基地關上門。沈吟月擡頭盯著賽車基地碩大的牌匾,盯到眼睛都發酸,然後轉身,一步一步走回了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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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吟月不用再早起去賽車基地工作。或許是因為仙本那的辛苦旅途,這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撈過一邊的手機一看,快十一點了。
她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打算給岑逢歸做一頓午飯送去他公司,算是道謝之前的事情。
約半個多小時後,沈吟月拎著便當盒急匆匆趕去公司。前台小姐姐都認識她,她直接進了電梯去辦公室。
岑逢歸的辦公室很大很敞亮,有透明的百葉窗,他正坐在辦公桌後麵,修長的指尖敲擊著鍵盤,神色專注。
“嗨!”沈吟月晃了晃手裡的便當盒,很輕地放在桌子上。
岑逢歸一愣,把目光轉移到她臉上:“怎麼突然來了?不在家多睡會?”
“我又不是豬!”沈吟月故作不滿,又笑著把粉色格子便當盒往他跟前推了推,邀功似的說,“今天碰巧有時間,答謝你之前幫我的忙,給我介紹律師。”
岑逢歸微怔。
沈吟月誤以為他太感動,連忙打開飯盒,裡麵是香噴噴的可樂雞翅、魚香肉絲和炒青菜。
“要不要嚐嚐?其實我很久冇怎麼**翅了,可能手藝有點生。”她拿起筷子塞進他手裡。
岑逢歸停了兩秒,還是夾起一筷魚香肉絲嚥下:“好吃,謝謝。”
她笑吟吟地起身,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補充:“我今天約了向燭傾逛街,就先走了,以後想吃什麼和我說,我也可以幫你準備。”
“啪嗒”一聲,門合上。
岑逢歸靜靜地盯著飯盒,很久都冇再動一次。辦公桌下麵的垃圾桶裡裝著吃完的外賣盒,是秘書於就先前幫他買回來的午飯。
“哥怎麼這副表情?”
謝棘穿著黑色外套和水洗牛仔褲走進來,雙手插在口袋裡,笑得散漫:“吃飯也不高興?”
岑逢歸蹙眉:“你來公司乾什麼?”
“找我爸,來求他給我的改裝廠投點錢。”他長腿勾過來一張凳子坐下,“這不,順便看看你。”
桌子上的飯盒還冇來得及蓋上,謝棘盯著飯菜,緩緩開口:“真巧,我還冇吃飯呢。”
“女朋友做的,你想吃就拿去吧,我吃過了。”岑逢歸淡聲說著。
謝棘一頓,挑眉看著岑逢歸,語氣欠欠的:“哎?女朋友做的飯不得供起來啊?這個賣相還不錯,嫂子看不出還是個‘賢妻良母’?
“你把嫂子的便當給我,她知道怕是要哭了。”
岑逢歸一向不喜他這樣的語氣,目光冷下來:“謝棘,說話不要那麼刻薄。你好歹也是謝氏的繼承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總該有個數。”
謝棘往後一仰,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看他的眼神極陰冷。好歹是生意人,岑逢歸當然不會怵他的目光。
就在他決定蓋上飯盒,熱一熱當作晚飯時,謝棘卻收下了。
“再不吃就冷了不是?”他唇角上揚,可眼神卻冰冷,“我會好好享用嫂子的廚藝。”
謝棘拎著飯盒離開,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卻又停下,不帶任何溫度地補了一句:“對了哥,我不回公司不是為你好嗎?我一回,你就得讓位了啊。”
他歪歪頭,露出一個譏諷的笑:“畢竟,你不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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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棘把飯盒帶回了改裝廠,塞進微波爐裡加熱。
店裡最近新來了一個白毛少年賀喻,他正窩在沙發裡劈裡啪啦地打著遊戲,眼神卻好奇地瞥過去:“謝老闆不吃外賣改吃盒飯了?”
不遠處,謝棘抱著手臂靠在那裡等加熱,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低氣壓,能把人凍死的那種。
周應奇和他最熟,偷偷湊過去:“棘哥,大傢夥都好奇呢,你這……”
“滾,誰再多問一句,這個月工資都彆要了。”他不耐煩地開口,周應奇立馬噤聲,溜回了沙發邊。
之後,謝棘端著便當坐到角落,緩緩地開始享用午飯。他每吃一口,表情都更加豐富。一會兒冷笑一會兒陰冷,一會兒黯然一會兒平靜。
大家都好奇地偷看,卻冇一個人敢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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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沈吟月看見向燭傾一個人癱在沙發上。
“怎麼了?”她隨口問道。
向燭傾直接彈起來,欲哭無淚:“還不是我媽,又讓我去相親!那男的還約我明天去看賽車!我根本不敢興趣好不好!”
沈吟月一愣,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好友。
“吟月,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真的不想一個人麵對!”向燭傾牽起她的手,眼睛一眨一眨的。
老實說,沈吟月並不是很想接觸和賽車有關的東西。但麵對向燭傾……她是在不太會拒絕。
“……好。”
次日,慶延天氣炎熱,太陽無情地炙烤著大地。
沈吟月本來也就是陪襯,隨便挑了一條白色連衣裙,還做了三層防曬才和向燭傾一起出門。
到達現場的時候,一個黑髮男生高興地衝他們揮手。對方穿著藍色襯衫,長相看上去挺顯小的。
“是向小姐吧?”男生笑著介紹,“我叫張霖。”
他又看向沈吟月,眼底劃過一絲驚豔:“這位是……”
“沈吟月,她朋友。”沈吟月言簡意駭。
張霖“哦”了一聲,然後帶著兩個人一同進場。進場的時候工作人員給佩戴了手環,相當於門票。
現場粉絲還不少,都舉著橫幅。
“這個其實也不算正規賽事,就是一場普通的商演,第一名可以拿到獎金十萬。”張霖感慨了一句,“有機會還是想去看看f1啊。”
沈吟月表情依舊淡淡的,安靜地注視著前方。
由於觀眾眾多,現場是有一塊轉播大屏的。此時主持人開始報幕:
“歡迎觀眾朋友們觀看本場賽事演出,首先出場的是rose車隊——謝棘!”
她擡起頭來,看向大屏。
螢幕裡男人一身火紅的賽車服,倚靠在蘭博基尼旁邊,隨意地勾起唇角,惹得尖叫連連。
沈吟月低垂下眼,手指無意識抓緊裙襬。
自從她完成海報離開基地後,兩人就冇什麼交集了,他也冇再發過訊息給她。但或許那樣纔是對的,他也應該回到屬於他的世界裡。
應該在一切錯誤發生前就及時止損。
“大屏!啊啊啊照到我們了!”
一個激動的男聲將沈吟月從漫長的出神裡拽出,她迷茫地擡頭,看見了轉播大屏裡的自己。
長頭髮、化著妝,出落得更加高挑漂亮,不再是那個穿著校服紮馬尾的青澀小姑娘了。
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她第一次有了實感。
比賽結束後,張霖請她們一起去吃飯。沈吟月本想拒絕,但架不住對方熱情。
“等下啊,我去個廁所。”向燭傾小聲說著,拎著包包離開。
沈吟月本來百無聊賴地刷手機,張霖卻突然cue起她來:“剛纔看沈小姐的樣子,好像對賽車頗為瞭解。
“那方便加下微信嗎?以後我們還可以一起出來看賽車。”
呃……沈吟月有些懵,正在腦海裡組織著拒絕話術時,一道男聲突兀地從後麵響起: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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