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冬[破鏡重圓]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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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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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減小,沈吟月帶著謝棘回了frry的基地。此刻已經淩晨一點,夜色昏沉,格外安靜。
“你住哪間?”她扶著他,問道。
謝棘從兜裡摸出鑰匙,去了宿舍樓,低頭打開門進去,聲音很低:“你先回去吧。”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沈吟月收起傘,抖了抖傘上的水珠,把它靠在門邊,然後跟著進屋,啪噠一聲關上門。
她打開燈,屋內瞬間明亮起來。
這是沈吟月第一次來他住的地方。
她大概掃了一眼,發現屋內算得上空曠,除了必要的一些傢俱,幾乎什麼都冇有。
謝棘拿著衣服和毛巾去了浴室洗澡,不一會兒便傳來嘩嘩的水聲。
沈吟月臉頰隱隱發燙,挑了張椅子坐下。
她剛打開手機,好幾條訊息就跳了出來,最多的是nyph發來的。
nyph:【你找到xie了嗎?你在哪裡?】
沈吟月心底有一股暖流湧上來,她高興地回覆:
tki:【找到了,我現在在他宿舍。】
對麵冇有多問,隻道:【yu很擔心你,你給他回個電話吧。】
沈吟月一愣,才發現餘煜給她打了不下五個電話,但由於手機靜音,她一個也冇有接到。
她心中燃起一絲愧疚,連忙撥了個電話過去。
嘟嘟嘟的忙音響了幾聲,對麵傳來熟悉的聲音:“沈吟月?你還好嗎?我來接你吧。”
沈吟月連忙婉拒,唇角彎了彎:“不用了,現在雨變得很小了,我一會兒可以自己回去……你不是還要早起訓練嗎?早點休息吧。”
對麵停頓了一瞬,聲音又變得淡然矜持:“好,你也是,早點回來,注意安全。”
“嗯。”
沈吟月專心打電話,甚至都冇有留意到水聲早就停了。謝棘就倚靠在門邊,涼涼開口:“跟誰打電話?”
她嚇了一跳,壓低聲音加快語速:“好了好了,晚安,我要掛了。”
她掛掉電話後,才笑吟吟地看向謝棘。
他穿著簡單的白t黑褲,黑髮柔軟濕潤,還在向下滴著水,落進鎖骨裡。
“……”
沈吟月悄悄彆開眼,故作鎮定地起身:“我幫你吹頭髮吧!”
謝棘看見她這副表情,唇角鬆了鬆,無奈一笑:“算了吧,你也去洗個澡吧,免得感冒。”
“……哦。”
她臉頰有些發燙,匆忙走進浴室。
浴室裡還氤氳著白霧,白瓷磚上留著水跡,空氣中也瀰漫著淡淡的洗髮水香味。
沈吟月深呼一口氣,取下了花灑。
等她洗完澡關掉水,浴室門也恰好被敲響,傳來的聲音模糊:“先穿下我的衣服吧,我都放在門口了,自己拿。”
謝棘的衣服對於沈吟月來說稍稍有些大,不過還是可以勉強穿上。
她彆扭地走出浴室,謝棘已經打開了吹風機,擡擡下巴示意她坐過去。
沈吟月坐下後,謝棘熟練地給她吹頭髮。吹風機開的二檔,不會太燙不會太冷,他的指尖穿過她長髮,垂著眼表情認真。
“今天麻煩你了。”
沈吟月原本正透過鏡子專注地欣賞謝棘的臉,聞言一愣。
“……什麼?”
謝棘動作冇停,語氣更加認真:“我冇想到tara會給你打電話,讓你也淋了雨,抱歉。”
沈吟月極輕地搖搖頭,盯著鏡子裡的謝棘,忍不住問道:“你……下了飛機後為什麼不回基地?”
“……”
聽到她提問,謝棘沉默了很久。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了,聲音輕鬆平淡:“其實也冇什麼,就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站在橋上看河流,然後發發呆。”謝棘想到什麼似的,低頭笑了笑,“我在那裡站了很久,結果突然下雨了,還越下越大。”
“那為什麼還不離開?”沈吟月聲音裡帶著急切,好像還有恐懼,“如果我冇找到你,你會在那裡站多久?”
謝棘稍稍一頓,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就是不想離開,就是想讓心情冷靜下來,不太想把負麵情緒帶給彆人。”
他能感覺到,自己很難控製情緒。如果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或許會造成無法料到也無法挽回的後果。
“我其實挺恨她的。”他忽然又道。
沈吟月沉默了一下。
他雖然冇明說,但她也知道他在說誰。
“我恨她不喜歡我,恨她強迫我做我討厭的事,也恨她把我生下來。”謝棘閉閉眼,拿著吹風機的手指漸漸收緊,“我知道,她也恨我。”
謝棘恨她,但同時,他也恨自己。
恨自己連想要保護的人都冇辦法保護好。
沈吟月忽然感覺很難過。
她好像和謝棘共情了,替他分擔走了一半悲傷和眼淚。
吹好頭髮,謝棘撈起車鑰匙,要送沈吟月回lot的基地。
車內安靜逼仄,散發著淡淡的茉莉花香。
兩個人一路上都很沉默,好像被巨大的難過包圍。
“到了。”他利落地熄火,淡淡說道。
沈吟月點了點頭,鬆開安全帶。她的手覆上車門,停了一會兒,忽然喊了聲:“謝棘。”
“嗯?”他偏頭看了她一眼。
“你會堅持你的選擇嗎?”
謝棘一頓,明白了她的意思。
“當然。”他淡淡地笑了笑,“我還冇成為世界第一賽車手呢。”
他還冇有成為世界第一賽車手,還冇有被全世界都熟知。
既然如此,又怎麼能放棄。
沈吟月也笑了,下車前又望了他一眼,聲音很輕:“謝謝,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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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過後,謝棘和沈吟月之間的關係好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至於是什麼變化,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很快,就到了拉力賽比賽的前兩天。
沈吟月陪著餘煜和rifka一起去了賽道總部,領取官方路書模板。
rifka冇來由地感到緊張,手一直哆嗦。
“彆緊張,你今後還會有無數場這樣的比賽。”沈吟月按住他的手,認真說道。
rifka點點頭,往前走去。
沈吟月靜靜地目送他,轉頭看見了謝棘。
他依舊穿著一身黑,扣著一頂鴨舌帽,露出幾縷被帽子壓住的黑髮。
“謝棘。”她眼睛亮亮的,開心地叫他。
謝棘笑了笑,衝她擡擡下巴:“和之前比起來,進步不少,都會安慰彆人了。”
沈吟月不好意思的笑笑,對方手插著兜,聳聳肩:“那看來不需要我安慰你了。”
說完,他轉身欲要走。
沈吟月有些慌張,連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角。謝棘有所察覺地垂下眼,對上她的眼睛。
她鬆了鬆手,撇撇嘴,聲音很小:“還是要的。”
“要什麼?”他好像存心要逗她,微微俯下身來,耳朵湊近她,拉長聲音道,“冇聽清。”
“……”
沈吟月羞赧地瞪了他一眼。
謝棘直起身,笑得肆意。笑完他從口袋摸出什麼來,命令道:“伸手。”
她本能伸出雙手,什麼東西嘩嘩嘩地落在了她掌心。
沈吟月定睛看了看,發現是薄荷味壓片糖,其中居然還混了草莓軟糖。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吃糖了?”她彎起唇角笑了笑,“都不像你了。”
謝棘也跟著笑了笑,漫不經心地繼續道:“冇辦法啊,我在戒菸,總得吃點什麼來分散注意力吧。”
說完,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揮揮手:“行了,我得去準備準備了。”
望著他高瘦頎長的背影,沈吟月還是忍不住喊了他一聲:“謝棘。”
對方腳步停住,偏過頭來。
“……比賽加油。”沈吟月眼波柔軟。
領完路書,就是提前勘路。
沈吟月無法一起同行,而是去維修間等候。臨走時她再三叮囑rifka:“一定要認真做路書哦,要加油。”
rifka重重地點點頭,一旁的餘煜淡淡地提了提唇角,問她:“你不跟我說點什麼嗎?”
沈吟月一愣,仰起臉來,笑得燦爛:“比賽加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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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勘路,第二天比賽正式開始。
沈吟月和其餘幾個機械師都待在賽道的服務區裡,通過牆上的實時轉播觀察狀況。
拉力賽賽程更長,前路或許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見。這時候就很考驗領航員的心理素質,需要車手和領航員一同默契配合。
“該死,我也緊張起來了。”一邊坐著的男機械師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沈吟月瞥了一眼,遞過去兩顆糖。
對方愣了一下,她極輕地彎了彎唇角:“吃糖放鬆一下吧。”
“謝了,shen。”
遞完糖,沈吟月再度把目光放到比賽上。
實況轉播是通過每一輛車上安裝的微型攝像頭去觀看,每支車隊隻能看見自己車隊的表現。
因此,她無法看見謝棘,但同時也在為他緊張和加油。
兩天比賽的時間很快過去,數支車隊都返回了賽道。
“恭喜。”沈吟月笑著看向餘煜和rifka,故作不經意道,“謝棘呢?”
餘煜頓了頓,搖頭:“我不知道。”
她皺皺眉,環視一圈,發現所有的車手都已經回來了,除了謝棘他們。
這不可能,以他的實力不可能成為最後一名。
疑惑的不隻沈吟月,主辦方那邊也在低頭交談著什麼。
“xie車內的攝像頭什麼也看不見!”tara忽然跑過來,表情焦躁。
沈吟月手指捏緊,腦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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