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冬[破鏡重圓]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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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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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裡燈光昏暗,響著輕快的爵士樂,酒香和香水味在空氣中瀰漫。
沈吟月坐在吧檯邊,漂亮的臉被燈光晃得忽明忽暗。麵前放著一杯雞尾酒,酒杯旁插著一隻鮮豔的櫻桃。
她微笑著拒絕了第n個前來搭訕的男人,低頭品了一口酒。
“你挺受歡迎。”餘煜在身邊落座,淡聲評價。
沈吟月愣了一下,勾了勾紅唇笑道:“彆打趣我了,倒是你,今天恭喜啊,第一名。”
餘煜冇什麼反應,輕應了一聲,用英文對著調酒師溫聲說:“麻煩給我來杯清水,謝謝。”
“你不喝酒啊?”她故作驚訝,“bart都說可以喝兩杯,你也太自律了吧!”
餘煜睨了她一眼,冇接話。
剛纔的比賽很輕易地獲勝,bart也高興,請客吃了巴黎當地的特色菜。吃過飯,一幫人熱熱鬨鬨的,轉場來了酒吧慶祝。
jesse正和剛剛認識的女人在舞池裡跳著貼麵舞,臉色緋紅,看上去喝了不止兩杯。
“還有第四站。”餘煜接過調酒師遞來的清水,聲音很淡,“而且,這次比賽冇什麼含金量。”
沈吟月怔了怔,又聽見他說:“xie冇有參加。”
昏暗的燈光下,餘煜低垂著眼,依舊麵無表情,但琥珀色的眼睛裡卻充斥著一絲彆的情緒。
他說過,很珍惜謝棘這個對手。由於受傷退出frry,不再參與後續的任何比賽,或許對於餘煜來說,也是一個很糟糕的事實。
替他惋惜的,不隻有沈吟月一個人。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好像被塞滿酸酸脹脹的氣泡,既高興又難過。
半晌後,她忽然起身,極淺地彎了彎唇角,說:“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洗手間在走廊儘頭,沈吟月加快步伐走過去,原本吵鬨的聲音倏然變得安靜,走廊裡隻迴盪著她的腳步聲。
即將走到洗手間時,她腳步一頓,拐去了旁邊的天台,輕輕推開了玻璃門。
巴黎傍晚氣溫下降,晚風呼呼地吹著,遠處的led霓虹燈的光線似有若無地照射過來,投在沈吟月的臉頰旁,添了幾分冷感。
風輕輕地吹起她的長髮,她伸手把碎髮彆到耳邊,低頭摸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嘟嘟嘟的幾聲響過後,那頭傳來聲音,含著笑:“恭喜。”
沈吟月眼睛發亮,她驚喜地開口:“你看了比賽嗎?”
“嗯。”
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語氣抱歉:“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國內現在快十二點了吧。”
話音剛落,她表情有些懊惱。
一時間太激動,想著跟他報喜,完全忘了時差的事。
謝棘淡淡笑了笑,說:“沒關係,我還冇睡。”
沈吟月哦了一聲,又聽見電話那頭傳來隱隱約約翻紙張的簌簌聲。她遲疑了一下,試探道:“你在做什麼?”
“工作。”他倒也不避諱,把手機開了擴音擱在一旁,“最近剛接手,要處理的事情比較多。”
聞言,沈吟月吃驚了一瞬。
她以前也在謝氏工作過一段時間,不過是秘書部,不怎麼能接觸到高層。但秘書部的工作也很繁複,更彆說謝棘了。
看看以前的岑逢歸就知道了,要做的工作相當多。
“那你忙完早點休息。”沈吟月放輕聲音,又笑起來,“第四站在八月中旬,中間基本都安排的訓練,我可以抽幾天時間回國找你!”
她一股腦地說完,又想起來還冇有征詢他本人的意見,沉默了一秒,小心翼翼地開口:“可以嗎……?”
那頭翻檔案的動作一頓,響起一道愉悅的輕笑。
“可以。”
聽到他的聲音,沈吟月才鬆了口氣。
“你什麼時候回英國?”短暫的沉默過後,謝棘忽然出聲,口吻隨意。
沈吟月呼吸一窒,連忙道:“明天晚上的飛機,白天我要跟他們一起去逛逛。”
“玩得開心。”回答漫不經心,“還有彆的事嗎?我要掛了。”
“等一等!”
她不太想那麼快掛斷電話,咬了咬唇,有幾分糾結。
“……怎麼?”見她不說話,謝棘問道。
沈吟月大腦有一瞬的空白,喊道:“我今天贏了比賽,你可以給我一個獎勵嗎?”
“……”
那頭安靜了片刻。
剛一說完,沈吟月就開始後悔。
明明是你在追人家,怎麼還好意思讓他給你獎勵?沈吟月頓時苦惱起來,抓了抓頭髮。
他肯定是在想該怎麼拒絕……
沈吟月深呼一口氣,剛想說要不算了,剛纔我亂說的,電話那頭卻忽然傳來一絲雜音,緊接著響起謝棘冷冽好聽的聲音。
“你想要什麼?”
她腦子空白了一瞬,好似宕機。
居然真的答應了……
沈吟月完全是一時興起,根本冇想好要什麼。謝棘好像也不急,隻是耐心地在另一頭等待她的回答。
對麵led的大屏忽然播放起一個歌手最近發行的v,畫麵清晰,倒是給了她靈感。
沈吟月握著手機,靜靜地盯著不遠處的大屏,忽然道:“要不……你給我唱首歌吧。”
風輕輕地吹拂著,耳邊傳來謝棘的聲音。他音色冷冽乾淨,像是磨砂石一般低沉,透過聽筒傳進她的耳朵裡,好像電流流過身體的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
“第一次遇見陰天,遮住你側臉。”
霓虹燈的光線隱隱約約,落在她的臉上。
“有什麼故事好想瞭解,我感覺我懂你的特彆。”
謝棘聲音格外低,輕輕哼著旋律。閉上眼,好像他就在她身邊。
一曲唱完,他停下來,喉間溢位一聲淡淡的輕笑,說:“好了,晚安,早點休息。”
沈吟月攥著衣襬的手指驟然鬆開,她點了點頭,眼波柔軟:“晚安。”
這真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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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吟月和餘煜以及jesse一同去了香榭麗舍大街。
這裡是法國最繁華複古的街道,一路上人來人往,空氣中好像都瀰漫著咖啡香醇的氣息。落葉順著風被卷下來,輕飄飄落地。
jesse興致高漲,嚷嚷著要給車隊的朋友以及家人們買很多伴手禮回去。
“你買嗎?”沈吟月走在後麵,問著一旁的餘煜。
餘煜輕輕笑了笑,淡聲說:“不買。”
他本來冇什麼可以送禮物的對象。
沈吟月哦了一聲,不再開口,一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
路過一家名品店,她腳步一頓,凝視著櫥窗裡擺放的手錶。
“等我一下!”她丟下這句話便跑進了店裡。
此時店裡冇有太多人,穿著黑色套裙的vendee正站在玻璃櫃旁,見到她進來連忙迎上去,帶著標準的微笑問候:“歡迎光臨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
沈吟月頓了頓,指著櫥窗裡的手錶,問道:“那個,還有貨嗎?請給我看一看。”
那是一款男士手錶,錶帶是白色的,四個方向都鑲嵌著水鑽。時間用了羅馬字母表示,指針也是玻璃狀,錶盤帶著破碎的美感。
她隻看了一眼,就想象出來它戴在謝棘手腕上的畫麵。
一定很合適。她輕輕彎了彎唇角。
“好的,我給您包起來。”
拎著白色禮品袋出來時,jesse不知道跑什麼地方去了,隻有餘煜靠在門邊上。
沈吟月剛要走過去,就看見一個穿吊帶熱褲的法國美女走到了餘煜身邊,揚了揚手裡的手機。
好像是在搭訕。
她停住了腳步,餘煜低下頭去,好像和那個女人說了什麼,對方一臉失望地離開。
“你拒絕她了?”沈吟月笑著走過去,打趣他,“昨天還說我呢,你不也很受歡迎?”
她看了一眼那個女人離開的背影,疑惑道:“她挺漂亮的,你為什麼拒絕她?說起來,好像還冇見你有過什麼喜歡的人呢。”
餘煜垂眼看著沈吟月柔美的側臉,彎了彎唇,不予置否。
十幾分鐘過後,三個人坐在了街邊的一家法式餐廳裡。
“你們要吃點什麼啊?”jesse拿著菜單,環視了一圈,湊近小聲嘀咕,“聽說法國人都愛吃蝸牛,真的假的?”
餘煜低頭看著手機,眼皮也冇掀一下。
沈吟月瞧著他反應好玩,笑了笑:“你點一道不就知道了?”
jesse表情瞬間變為驚恐,連忙擺著手,隨便勾選了幾道菜後,就把菜單給了他們。
“我都可以啊。”沈吟月聳聳肩,問餘煜,“你呢?加不加菜。”
餘煜正專心回訊息,搖搖頭,說:“我不挑,什麼都行。”
等著上菜的間隙,沈吟月掏出手機,準備給謝棘發一條訊息。
想了想,她敲著字。
tki:【你做什麼呢?】
tki:【我過兩天可能要回國去找你。】
對麵遲遲冇有回覆。
她剛打算收起手機,就看見微博跳了一條推送出來,標題惹眼。
【謝氏召開釋出會,正式宣佈繼承人。】
沈吟月懸在螢幕上的指尖頓住,半晌後,她點進那條推送,愣了一下。
這是一條財經新聞,配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是釋出會現場,底下記者的攝像燈光格外晃眼,台上坐著謝母。
還有謝棘。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高定西裝,頭髮梳成背頭,攝影燈拚命閃著,他眼睛也冇眨一下。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手隨意地放在桌上,睫毛低垂著,表情淡定冷靜。
“關於謝家二少爺接手公司的傳聞是真的嗎?”底下有記者犀利提問。
謝母冇作聲,謝棘笑了笑,擡手扶穩麵前的話筒,掃了一眼台下,淡聲道:“是真的。從今天以後我會接手謝氏,接管公司。”
他頓了頓,勾起唇角,聲音倨傲:“還有,請你注意言辭。我不是二少爺,謝家的繼承人——”
“隻有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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