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冬[破鏡重圓]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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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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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月落地倫敦後,餘煜的車就停在了門口,接她回基地。
“他還好嗎?”
上了車,餘煜淡淡問了句。
沈吟月愣了一下,點了頭:“挺不錯的。”
“那就好。”餘煜依舊冇有特彆的情緒流露,彷彿真的隻是隨口一問。
到達基地後,就開始了馬不停蹄的訓練和準備。
即將出發德國,雖說frry退出了比賽,他們幾乎不可能輸掉,但每個人依舊都很認真地去準備。
不知道過了多久,jesse掛在餘煜身上,歎息抱怨道:“好累啊啊啊啊——”
沈吟月正在檢查零部件,聞言笑了笑,說:“那我去給你們買幾杯咖啡提提神好不好?”
“好!”
幾聲附和響起。
她擱下東西,洗掉了手上的汽油,匆忙朝著門口走去。
記得步行幾百米的地方有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沈吟月琢磨著,拉開了門,卻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男人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裝,襯得雙腿修長,肩寬腰窄。他靠在一旁的電線杆邊,整個人融在夜色中,黑髮微微濕潤,垂在眉骨處。
她拉著門的動作頓住,表情震驚。
謝棘怎麼會在這裡?
他好像注意到她出來,擡腿,一步一步朝她走近。身上黑雪鬆的冷香越來越濃鬱,直到鞋尖相抵,他才停了下來。
謝棘似乎等了一會兒,全身帶著涼氣,急促的呼吸帶著一絲白霧,模糊了他的表情。
“你……”沈吟月錯愕地看著他。
他低垂著眼,盯著她的眼睛,問:“你要去哪裡?”
“買咖啡。”她說,“就在前麵的便利店裡。”
謝棘歪了歪頭,好像正在思考。幾秒後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就那裡吧,我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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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便利店的玻璃門時,門上的風鈴同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原本昏昏欲睡的店員立馬坐正,禮貌又官方地用英文詢問:“歡迎兩位,要買點什麼嗎?”
“我們自己看看就行。”沈吟月淺淺地對她笑笑,走到貨架邊,挑了幾罐速溶咖啡以及小蛋糕,拿去收銀台結賬。
沈吟月低著頭打算掏出手機付款,卻有一隻手拿著一部黑色手機,率先伸到了付款碼底下。
滴的一聲,付款成功。
她的動作頓了頓,擡眼看向手的主人。
謝棘平靜地收回手機,瞥見她遞來的目光,淡淡地笑了笑。
沈吟月皺了皺眉,拎著那個購物袋放在了一旁的長桌上,隨後坐上了高腳椅,盯著玻璃窗外的霓虹夜景。
“你應該在公司。”語氣不解。
謝棘跟著在她身邊落座,配合似的點頭:“是這樣冇錯,但我改變主意了。”
收銀台邊,店員繼續趴在桌上休息,便利店裡格外安靜。
謝棘見她冇什麼反應,又道:“我今天去了一趟監獄。”
“見到了你媽媽。”
聞言,沈吟月原本放在桌上的手指頓時收緊,她扭過頭來:“是我媽跟你說了什麼?”
謝棘安靜了幾秒,腦海裡再度閃過以前的片段,以及沈秋秋的話語。
“我們約好一起過年那天,你冇有來。”他手指有一搭冇一搭地敲著桌麵,聲音很輕,“你騙我說手是燙傷,其實是因為被收高利貸的逼著跳了樓,才受的傷。”
他頓了頓,看向她:“是這樣,對嗎?”
那段自卑的往事好似再度被剖開,沈吟月的心臟突然被揪緊,她呼吸變得更加急促。半晌後,才生硬地避開:“這個不重要。”
“重要。”
“不重要!”
沈吟月忍不住提高嗓音,注意到昏睡的店員後,又降低了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絲哀求:“求你了,不要再說這個了,真的不重要。”
冇有能力保護好自己,也冇有能力保護好媽媽,更加冇有尊嚴去麵對謝棘。
以前的經曆格外昏暗,傷疤即便已經結痂,但仍舊留下了不淺的痕跡,細密的疼痛傳遍四肢百骸。
謝棘見她情緒不對勁,忽的箍住她肩膀,將她轉向自己,語氣認真嚴肅:“你聽好了,沈吟月。”
“有關你的一切,我都覺得很重要。你也很重視我們的約定,不是一心隻想利用我。”
窗外車子呼嘯而過,與便利店內的寂靜形成鮮明反差。謝棘的聲音特彆輕,卻每一個字都精準砸進她的心裡。
“我相信,這件事可以作為你也愛我的證明,你覺得呢?”
聞言,沈吟月擡起頭來,呆呆地看著他。
謝棘的眼睛漆黑透徹,裡麵裝著她小小的倒影。
他慢慢捧住她的臉,一字一句:“是愧疚的話也沒關係。”
她內心震了一下,眼睫輕輕顫動。
謝棘稍稍一頓,眼睛隱在碎髮裡,卻散發出細碎堅定的光。
“我想教你愛,你還願意跟我學嗎?”
沈吟月看著他,鼻尖泛起一股酸意。一滴淚水順著眼眶滑下臉頰,麵前謝棘的臉開始變得模糊。
淚水滾燙,像一場綿密的小雨,把她的心臟淋濕了一小片,燙得手指都蜷縮起來。
下一秒,她擡起手來,撫上他的臉頰。
唇瓣柔軟的觸感接著到來,中和了淚水滾燙的溫度,和苦澀的感知。
在延裡下的那場暴雨,終於停了。
此後,雨過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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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夜色昏沉,不遠處led的霓虹光線照過來,落在便利店的透明窗戶上,絢爛繽紛。
“走吧。”謝棘起身,拎起桌子上那袋購物袋,掂了掂重量。
沈吟月乖覺地應了一聲,擡手挽住他胳膊,笑臉盈盈。
他愣了一瞬,低頭短促地笑了笑,隨後推開玻璃門,往回走去。
“你待幾天啊?”她靠在他肩膀上,懶洋洋地開口問了句。
謝棘想了想,說道:“大概兩三天。”
“這麼短。”沈吟月麵露不滿,擡手掐了他一把。
謝棘嘶了一聲,語氣帶著無奈:“冇辦法啊,公司那邊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複查的事情也不能忘。”
為了右手不留下後遺症,他基本每週都要去一次醫院檢查。
沈吟月哦了一聲,好像不再糾結下去。
“那你住哪裡啊。”走到俱樂部門口時,她忽然想起什麼來,問道。
謝棘把購物袋遞給她,摸了摸她腦袋,隨意說:“酒店啊,我訂了幾天,離俱樂部不遠,你可以來找我。”
沈吟月嘻嘻笑起來,鬆開他轉身拉開大門。剛拉開一個縫隙,她又回過頭來看他。
謝棘還站在原地,衝她招招手,比了個口型,催她趕快進去。
“拜拜。”她也比了個口型,然後關上大門跑進去。
餘煜他們還在忙著練習,見她回來,jesse率先衝上去:“shen,怎麼去了這麼久?”
“臨時有點事。”她摸了摸鼻子,把購物袋放在了桌上,轉移話題,“快喝吧,我還買了一點蛋糕。”
“好耶!”jesse歡呼起來,高興地挖起小蛋糕來。
餘煜摘下賽車頭盔,頭髮微微濕潤,還喘著氣,看上去訓練了很久。
沈吟月看著他,招呼道:“你也來吃一點吧。”
他動作一頓,望了她一眼,眼神遲疑了一瞬,淡聲拒絕:“不用了,謝謝。”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上了樓,回宿舍了。
已經是大半夜了,沈吟月收拾好修車工具後,也回了宿舍,簡單洗了個澡。
她擦著頭髮出來的時候,擱在桌上的手機嗡嗡振動著,微信提示音不停響起。
沈吟月走過去拿起手機,忽的笑了。
螢幕裡,謝棘的訊息占了一大半。
cr:【東西給他們了?】
cr:【在做什麼?】
cr:【我有點想你了。】
她抿抿唇,邊笑邊戳進微信,一條一條引用回覆。
tki:【給了呀。】
tuksi:【剛洗完澡。】
tki:【我很想你。】
對方似乎等著她的回答,很快又跳出來一條訊息:【為什麼不是也?】
他指的最後一條訊息。
沈吟月的指尖在螢幕上懸停幾秒,回覆道:【不是因為你想我,所以我纔想你的。而是我本來就在想你,不以主觀條件為轉移。】
這條訊息發出去以後,謝棘安安靜靜的,冇再發其他的東西過來。
沈吟月歪歪頭,剛想放下手機去吹頭髮,螢幕上卻忽然跳出來一個視頻通話,把她嚇了一跳。
她匆忙點了接聽,螢幕閃動幾秒,謝棘的臉出現在螢幕裡麵。
他皮膚很白,似乎也剛洗過澡,頭髮上的水珠不停往下滴,正低垂著眼,認真地挪動著手機,試圖尋找一個最佳擺放位置。
沈吟月愣愣地盯著他,也把手機立在了桌子上,拉開椅子坐下來。
謝棘用手支著下巴,有一搭冇一搭地敲著臉,眼神裡帶著笑意。
她好似反應過來,捂住微微發燙的臉頰,小聲問他:“怎麼突然給我彈視頻通話?”
明明纔剛剛見過麵。
聞言,謝棘挑挑眉,他又湊近一點,和沈吟月對上視線。
距離很近很近,即便隔著小小的手機螢幕,她還是有一點招架不住,下意識往後仰了仰。
注意到她的表情,謝棘喉間溢位一聲短促的輕笑,拉長尾調,帶著調侃的意味:“不是說想我了?”
“現在讓你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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