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四月天 忠魂難安,鳳華遠嫁
忠魂難安,鳳華遠嫁
陸北辰與沈諳辭夫婦壯烈殉國的訊息,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大梁朝堂之上。舉國悲慟之餘,更嚴峻的現實擺在眼前:北疆防線因失去主將而軍心動搖,敵國大軍雖也傷亡慘重,但氣焰依舊囂張,虎視眈眈。
朝會上,氣氛凝重如鐵。邊關急報如雪片般飛來,皆言敵軍正在集結,蠢蠢欲動。大梁精銳折損嚴重,短時間內難以組織起有效的反擊。主和派大臣開始占據上風,認為應暫避鋒芒,從長計議。
皇帝趙桓端坐龍椅,麵容憔悴,眼中布滿血絲。他既痛心愛將之死,又憂心國事艱難。最終,他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派遣一位皇子,親赴北疆,以皇室之威,暫時穩定軍心,同時與敵國進行和談。
領此重任的,是五皇子毅王趙景瀾。
趙景瀾母妃出身將門,他本人也自幼習武,性格剛毅果敢,素有軍旅之誌。他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燙手的山芋,率一支精銳馳援北疆。
毅王抵達北疆後,憑借其皇室身份和鐵血手腕,迅速整頓殘軍,斬殺了幾名動搖軍心的將領,暫時穩住了防線。他親自披甲上陣,與士兵同甘共苦,極大地鼓舞了士氣。大梁軍隊在他的指揮下,勉強頂住了敵軍的幾次試探性進攻。
然而,敵我力量對比懸殊。大梁新敗,國力受損,而敵國蓄謀已久,兵鋒正盛。長期對峙下去,於大梁極為不利。敵國也看出了這一點,在幾次小規模衝突未能占到太大便宜後,提出了和談條件。
和談的條件,極其苛刻,且帶有侮辱性質。
敵國要求大梁割讓邊境三州,並賠償巨額歲幣。最重要的是,他們要求大梁皇帝將一位嫡親公主遠嫁敵國和親,以結“秦晉之好”,方可永罷刀兵。
訊息傳回京城,朝野震動!割地賠款已是奇恥大辱,更何況是讓金枝玉葉的公主去那苦寒之地和親?這簡直是將大梁的尊嚴踩在腳下!
朝堂之上,主戰派群情激憤,誓死不願受此屈辱。但現實是,國庫空虛,兵員疲憊,若再戰,恐有亡國之危。主和派則痛陳利害,認為犧牲一位公主,可換得喘息之機,休養生息,以待將來。
皇帝陷入前所未有的艱難抉擇。他膝下公主三人:長女鳳華公主趙懿茹(賢妃所出),剛行及笄禮;次女、三女均未成年。適齡待嫁的,唯有鳳華一人。
鳳華宮內,趙懿茹得知訊息,如遭雷擊。
她自幼長於深宮,受儘寵愛,從未想過自己的命運會與冰冷的國事聯係在一起。遠嫁異國,語言不通,習俗不同,前途未卜,甚至可能一生都無法再歸故土……恐懼和絕望瞬間淹沒了這位年僅十五歲的少女。她跪在賢妃麵前,淚如雨下:“母妃!女兒不願去!女兒寧願一死!”
賢妃抱著女兒,亦是肝腸寸斷,但她深知,此事關乎國運,已非她們母女能夠左右。她隻能含淚安慰:“我兒……命該如此……為了大梁,為了黎民百姓……委屈你了……”
最終,在殘酷的現實麵前,皇帝做出了痛苦的決定。
他下旨,同意和親。冊封鳳華公主為“固倫永安公主”,遠嫁敵國,以息刀兵。
聖旨下達那日,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悲慼之中。怡親王府內,趙景逸氣得砸了心愛的硯台,紅著眼眶吼道:“豈有此理!欺人太甚!我大梁男兒死絕了嗎?要靠一個丫頭去和親換太平?!”
秦語媞抱著女兒暖暖,亦是淚眼婆娑。她想起鳳華公主及笄那日,端莊嫻靜的模樣,心中充滿了不忍和無奈。國事艱難,竟要一個弱女子來承擔如此沉重的代價。
送嫁之日,京城愁雲慘淡。
沒有喜慶的鑼鼓,隻有悲涼的號角。鳳華公主身著華麗的嫁衣,頭戴沉重的珠冠,麵容蒼白,眼神空洞,在賢妃撕心裂肺的哭聲中,拜彆君父,踏上了通往異國的馬車。
車隊緩緩駛出城門,消失在漫天的黃沙之中。城樓上,皇帝望著女兒遠去的方向,老淚縱橫。毅王趙景瀾站在邊疆的城頭,緊握雙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心中立下血誓:今日之恥,他日必以血償!定要踏平敵國,迎回皇妹!
鳳華公主的遠嫁,暫時為大梁換來了喘息之機。
但這和平,是用忠將的鮮血和公主的眼淚換來的,沉重而屈辱。
北疆的風,依舊凜冽,吹拂著陣亡將士的衣冠塚,也吹拂著每一個大梁子民的心
而怡親王府內,趙景逸看著懷中懵懂無知的兒女,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識到,身為皇室成員,在享受尊榮的同時,也背負著無法推卸的責任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