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雨落負平生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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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錦舒揹著溫清秋，拚儘全力往醫館跑。

她的後背被鮮血浸透，腳步踉蹌卻不敢停歇。

推開醫館門時，她聲音帶著哭腔，“郎中！求求您，救救他！”

郎中見溫清秋腹部插著匕首、氣息微弱，連忙招呼徒弟準備止血藥材。

李錦舒守在床邊，緊緊攥著溫清秋的手。

此刻她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原溫清秋早已住進了她心裡。

“溫清秋，你撐住好不好？”她俯身貼在他耳邊，聲音輕得像羽毛。

“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你說的話我都聽；再也不把碗裡的蔥花挑出來，你做什麼我都吃；再也不嫌棄你雞蛋餅烙得歪歪扭扭，其實每次我都偷偷多吃了一塊；再也不跟你搶書看，以後我們一起坐在石桌旁讀，你讀給我聽也行。”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眼淚落在溫清秋的手背上，“隻要你能醒來，我就嫁給你，一輩子都陪著你。”

接下來的一天一夜，李錦舒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替他擦汗、換帕子，眼睛熬得通紅。

直到天快亮時，她實在撐不住，趴在床邊漸漸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臉上忽然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

李錦舒猛地睜眼，撞進溫清秋含笑的眼眸裡。

他正用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痕。

“你醒了！”她又驚又喜，眼淚瞬間又湧了上來。

溫清秋輕輕點頭，聲音還有些虛弱，卻帶著笑意：

“你在我耳邊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說要嫁給我，還算數嗎？”

李錦舒用力點頭，撲進溫清秋的懷裡，緊緊抱住他。

這一次，她再也不用掩飾自己的心意，隻願從此與眼前人相守，再也不分開。

她不知道，此刻沈硯修正攥著夜明珠，站在醫館門口。

他已經捨棄了皇位，隻想和李錦舒長相廝守。

可門內的一幕，卻讓他如遭雷擊。

李錦舒正撲在溫清秋懷裡，兩人相擁的模樣，滿是他從未見過的繾綣與幸福。

他渾身僵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為了她，他放下了萬人之上的尊榮，將皇位傳給皇弟，以為憑著這顆明珠，總能換回她一絲回頭。

可此刻他終於明白，一切都晚了。

沈硯修腳步踉蹌離開。

最終，他決定尊重她的選擇。

回到皇宮，沈硯修一病不起。

往日裡熱鬨的宮殿，如今隻剩下無邊的冷清。

他躺在床上，意識時常模糊，夢裡全是小時候的畫麵。

他夢到他和李錦舒蹲在丞相府的槐樹下，兩人搶著摘槐花，花瓣落了滿身；

他夢到他背書時總偷懶，被師傅拿著戒尺敲手，李錦舒卻悄悄把蜜餞塞到他嘴裡；

他夢到下雨天他掉進溪澗，是李錦舒扯著他的衣領把他拉上來，自己卻濺得滿身泥；

他夢到大婚那天，他說要護她一生一世時，她紅著臉點頭，眼神明亮如星辰。

夢裡越溫暖，現實就越刺骨。

不知過了幾日，沈硯修猛地睜眼，隻見太醫們跪了一地，哭聲此起彼伏。

他知道，自己要走了。

他顫抖著伸出手，示意太監拿來紙筆，指尖蘸著自己的血，一筆一畫地寫著對李錦舒的懺悔。

血字漸漸暈開，沈硯修握著筆的手緩緩垂。

眼底的最後一絲光亮，終是隨著對她的念想，徹底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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