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不渡癡情人 012

    賀雲城像一頭失控的野獸，一路飆車，衝到了軍區總醫院。

他直接闖進了院長辦公室，雙目赤紅，一把揪住院長的衣領，聲音嘶啞可怖：“說！唐以梔到底怎麼了？！她的心臟捐給了誰？！說！”

院長被他駭人的樣子嚇到，戰戰兢兢地調出了當時的檔案。

當電腦螢幕上，清晰地顯示出“心臟捐獻手術記錄”，“捐獻者：唐以梔”，“受捐者：賀雲城”這幾行字時……

賀雲城眼前猛地一黑，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在地！

他扶住桌子，才勉強站穩。

顫抖的手，撫上自己左胸。

那裡，一下，又一下，沉穩地跳動著。

原來……原來護士說的那個“匿名捐贈的孤兒”……就是她！

原來……她不是消失了……

她是用這樣一種方式……把她最後的東西……她的心……完完整整地……給了他！

用她的命……換了他的命！

“啊——！！！”

賀雲城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哀嚎！猛地轉身，像瘋了一樣衝出了院長辦公室！

他衝進醫院的檔案室，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瘋狂地翻找著！

他找到了那份完整的手術記錄，找到了唐以梔的死亡證明！

白紙黑字，冰冷刺眼！

死亡時間：下午三點十七分。

原因：心臟捐獻術後。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鐵鉗，狠狠烙在他的靈魂上！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徹底崩潰了！

在堆滿檔案架的房間裡，他像一頭失去幼崽的困獸，發出絕望的咆哮！

“唐以梔！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誰允許你這麼做的！誰允許你把心給我的！”

“你把心拿回去！拿回去啊！我不要！我不要你的心！”

他徒手去抓撓自己的胸口，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鮮血瞬間染紅了軍裝！

“滾開！都給我滾開！”

醫護人員聞訊趕來，試圖製止他。

他卻力大無窮，幾個人都按不住他！

最終，醫生不得不給他注射了強效鎮定劑。

藥劑推入靜脈，賀雲城掙紮的動作漸漸微弱下去，眼神變得空洞渙散，最終，徹底失去了意識。

隻是眼角，有兩行滾燙的液體，混合著額頭的鮮血，無聲滑落。

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了病床上。

手腕被紗布包裹著，額頭的傷口也處理過了。

他睜著眼，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得沒有一絲光彩。

彷彿整個靈魂，都已經被抽走了。

許久，他緩緩轉過頭，看向一直守在床邊的、臉色蒼白的警衛員。

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

“去查兩件事。”

“第一，查顧曼曼。我要知道，她對以梔做過的所有事。”

“第二，”他頓了頓，喉嚨劇烈滾動了一下，彷彿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吐出那幾個字，“找到以梔……的遺體。”

他知道，按照醫院規定，無人認領的遺體，很可能已經被處理了。

找到的希望，微乎其微。

但……他必須找。

出院後，賀雲城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遞交了長期病休申請，幾乎辭去了所有軍務。

常常在深夜，他獨自一人坐在空蕩冰冷的客廳裡。

會看到唐以梔係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背影單薄，就像過去三年裡的每一天。

會看到她安靜地坐在窗邊的搖椅上，就著昏暗的燈光縫補衣服，側臉柔和。

他會欣喜若狂地衝過去，想要抱住她。

“以梔！你回來了！”

然而，撲到的，卻隻有滿室冰冷的空氣，和窗外淒清的月光。

他對著空氣說話，懺悔，祈求原諒。

“以梔，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我們好好過日子……我帶你去看病……我們去周遊世界……”

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回蕩，顯得格外淒涼。

他變得沉默寡言，眼神時常空洞地望著某處，一坐就是一整天。

隻有胸口那顆心臟，依舊沉穩地跳動著，提醒著他，那個殘忍的真相。

經過不懈的追查，他手下的人，終於找到了當初參與綁架、折磨唐以梔的那幾個綁匪。

賀雲城親自去了關押地點。

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裡。

他看著那幾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綁匪，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什麼也沒問。

隻是拿起旁邊燒紅的烙鐵，一步步走過去。

綁匪們嚇得魂飛魄散，哭喊著求饒。

“說！是誰指使的！對唐以梔做了什麼！一五一十說出來！少一個字，我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慘叫聲，求饒聲，在密閉的空間裡回蕩。

當聽到綁匪哆哆嗦嗦地交代出顧曼曼的名字，聽到他們是如何拔掉唐以梔的指甲，如何將她沉入冰冷的河水時……

賀雲城的眼睛，徹底變成了血紅色！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親手用最殘酷的手段，處置了那幾個綁匪。

地下室裡，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

賀雲城站在那裡，身上濺滿了血跡，眼神卻空洞得可怕。

他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掌心。

這雙手……曾經擁抱過她，也曾經……傷害過她。

如今，又沾滿了為她複仇的血。

可是……她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