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不渡癡情人 025

    每次看到門口突然出現的鮮花，或者發現某些瑣碎的困難被悄無聲息地解決，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隻是平靜地將花撿起來，插進窗台上的玻璃瓶裡。

或者，繼續做自己的事，彷彿一切與她無關。

這種無聲的、徹底的漠視，比任何斥責和怨恨，都更讓賀雲城感到絕望。

他寧願她打他罵他，也好過這樣，將他徹底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時間悄然流逝，進入了深冬。

小城的冬天陰冷潮濕。

唐以梔的臉色越來越差，咳嗽也頻繁起來。

賀雲城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不敢貿然上前。

他隻能變著法地匿名送去各種昂貴的補品和藥品，期盼著她能收下。

一天夜裡，狂風暴雨。

賀雲城因為擔心，在她院子附近徘徊。

突然，他聽到院子裡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悶響，以及壓抑的、痛苦的咳嗽聲！

他心中猛地一緊，再也顧不得其他，衝了過去！

透過沒有拉嚴的窗簾縫隙，他看到唐以梔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嘴角溢位的鮮血，在昏黃的燈光下，觸目驚心！

她很久之前明明已經動完了手術，可不知道為何突然吐血昏迷，又發生了另一種器官性質變，女主明白前世的一切都會發展。

“以梔！”

賀雲城魂飛魄散，猛地撞開虛掩的院門，衝了進去！

他跪倒在地，顫抖著抱起地上氣息微弱的唐以梔。

她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冰冷得嚇人。

“以梔！醒醒！你堅持住！”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用軍大衣緊緊裹住，不顧一切地衝進瓢潑大雨中！

“救命！醫生！救命啊！”

他像瘋了一樣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狂奔，嘶啞的呼喊聲被風雨聲吞沒。

醫院急診室。

燈光慘白刺眼。

醫生護士匆忙的身影，各種儀器的嘀嗒聲，混合著消毒水的氣味，構成一幅令人窒息的畫麵。

賀雲城渾身濕透，像一尊雕像般僵立在手術室外，眼睛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門。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臉頰不斷滴落，在地上彙成一灘水漬。

他卻毫無知覺。

腦海裡，全是唐以梔倒下時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和前世她躺在病床上、氣息奄奄的模樣交織在一起。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緊緊纏繞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病人家屬？”醫生拿著資料夾走出來，麵色凝重。

“我是！我是她丈夫！”賀雲城猛地衝過去，聲音嘶啞。

醫生看了他一眼，遞過一張紙：“病人情況很危險，急性器官衰竭，並發大出血。這是病危通知書，需要家屬簽字。”

病危通知書……

五個字，像五把燒紅的鐵鉗，狠狠烙在賀雲城的視網膜上！

他接過筆的手，抖得完全不受控製，幾乎握不住筆杆。

“醫生！求求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活她！用什麼藥都可以！花多少錢都行！”他語無倫次，眼眶通紅，幾乎要給醫生跪下。

“我們會儘力。”醫生歎了口氣，“但你要有心理準備。另外，病人需要緊急輸血，血庫庫存緊張，她的血型比較特殊……”

“抽我的！”賀雲城猛地捲起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聲音斬釘截鐵，“抽我的血！多少都行！抽乾也行！”

醫生愣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情緒激動、卻眼神決絕的男人，點了點頭：“先去驗血配型。”

配型結果很快出來。

驚人的吻合。

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賀雲城彷彿在無儘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微光，死死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輸我的！快！”

冰冷的針頭刺入血管，鮮紅的血液順著導管，緩緩流入血袋。

賀雲城看著那不斷充盈的血袋，彷彿看到了希望。

他堅持要求大量輸血，幾乎到了不顧自身安危的地步。

護士看著他迅速蒼白的臉色，出聲勸阻：“先生，您一次輸太多血，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沒事！”賀雲城固執地搖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手術室的方向，“救她……一定要救她……”

大量的血液流失，讓他感到陣陣眩暈，冷汗浸透了內衣。

但他咬牙硬撐著，直到醫生出來說血量暫時夠了，他才眼前一黑，癱軟在椅子上，幾乎虛脫。

唐以梔在手術室裡搶救了整整一夜。

賀雲城就在外麵守了一夜。

像一尊失去靈魂的木偶，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隻是死死地盯著那扇門。

彷彿隻要他這樣看著，她就能感受到他的祈求，就能從死神手裡掙脫出來。

天快亮時，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

醫生疲憊地走出來，摘下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