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路昭昭不遇卿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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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淮舟開始日日來犬舍報到。
這個曾經連寵物醫院門口都要繞道走的男人,如今穿著沾滿狗毛的休閒服,蹲在幼犬圍欄邊,小心翼翼地給一隻三個月大的金毛梳毛。
梳齒卡住了打結的毛髮,他不敢用力,抬頭用眼神向我求助。
我冷眼看著,想起從前。
那時我剛失去我們的孩子,抱著寵物店的小博美回家,卻被他攔在玄關。
他皺著眉扯鬆領帶,隨口扯了個謊。
昭昭,我對狗毛過敏。
可當晚我就在顧雲蘿的朋友圈看到照片,她抱著布偶貓坐在謝淮舟腿上,配文爸爸媽媽的小公主
曾經我滿心滿眼都是謝淮舟,所以我可以忍。
但現在,我不會了。
昭昭,你看它多像它媽媽,要是我們的孩子出生了,一定也很像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失去的兩個孩子,是我一生難愈的痛。
手機鈴聲突然炸響。
謝淮舟瞥了眼來電顯示,下意識用身體擋住螢幕,可那聲甜膩的謝總還是從聽筒漏了出來。
謝淮舟掛掉電話,鄭重向我承諾:昭昭,等我。
你說要在夏天結婚,沙灘要鋪滿白荔枝,我會做到的。
窗外,謝淮舟的邁巴赫遲遲冇有發動。
後視鏡裡,我看見他死死攥著方向盤,額頭抵在永愛淮舟的平安符上。
那是三年前,我跪在佛前求來的。
我搖頭感歎。
到底是愛讓高位者低頭,還是他的愧疚在作祟
遲來的真情,又有何用
謝淮舟接到新秘書的電話,衝進狗窩時,顧雲蘿正蜷縮在角落。
她瘦得脫了形,可當鐵門打開的瞬間,那雙渾濁的眼睛卻迸發出駭人的精光。
淮舟.......她嘶啞地呼喚,卻在謝淮舟俯身的刹那,猛地咬住他的咽喉。
鮮血噴濺在斑駁的牆麵上,謝淮舟踉蹌後退。顧雲蘿卻詭笑著抽出藏在稻草下的刀。
一、二、三......
她每捅一刀就數一聲,直到二十七刀後,才堪堪停手。
謝淮舟倒在血泊裡,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些他親手挑選的畜生撲向自己。
他在血泊中不斷向後退,驚恐地搖頭:怎麼可能,我是它們的主人!
顧雲蘿咳著血沫大笑,你關著我餵了他們三個月,畜生嘛,誰給肉吃就認誰,這次剛好換換口味。
顧雲蘿獰笑著說完這句話,看著謝淮舟血肉模糊的屍體,也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訊息傳來時,海風正掀起我的頭紗。
未婚夫替我彆好珍珠髮卡,遠處傳來婚禮進行曲的旋律。
我踩過細密的沙,浪花捲著幾片玫瑰花瓣,輕輕漫過我的婚鞋。
那麼溫柔,那麼乾淨,不久前發生的一切猶如過往雲煙。
怎麼了他輕聲問。
我搖搖頭,把手機扔進翻湧的浪花裡。
沙灘上,潮水來了又退。一隻白鷺掠過蔚藍的海麵,翅膀尖兒沾著陽光。
我期待的夏天終於來了。
再也冇有謝淮舟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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