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木 24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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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元旦快樂
張子樂被他肉麻的稱呼麻到了,他拍開他的手,耳尖淡粉。
“在我真正確定我喜歡你之前我是不會和你怎麼樣的。”
程非銘一手撐著臉,一手又不老實地去捏他的手指。
“手也牽了,也能接受我親你的手了……樂樂,你是非得上過床了才能確定自己喜歡那個人嗎?”
張子樂垂眸。
“我又冇談過我怎麼知道我喜不喜歡一個人?而且你不覺得在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一個人的情況下就跟那個人在一起這種事特彆賤嗎?”
程非銘給他順順毛:“嗯嗯,確實賤。”
他伸手重新和張子樂十指相扣。
“樂樂,討厭我叫你‘樂樂’嗎?”
“……還行吧。”
“那如果彆人叫你‘樂樂’呢?”
“除了鐘子琛都是找死。”
“那你討厭我牽你的手嗎?”程非銘晃晃兩個人扣在一起的手,“就這樣,十指相扣。”
“……還行吧。”
“那你討厭我親你嗎?”
“……還行吧。”
“那如果是彆人親你呢?比方說鐘子琛?”
“不行。”
程非銘歎口氣,鬆開手,捧起他的臉:“樂樂,這個就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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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君逸雙拳緊攥,卻不是因為恨或者生氣,隻是因為剛剛太尷尬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回想,臉頰發燙,心裡亂成永遠都解不開的繩結。
他一隻手錘在桃樹乾上,額頭靠上手臂。
“……蕭君逸?”
蕭君逸嚇得一激靈,更加崩潰了。
鐘子琛走過去,不太自在地摸摸後脖子,蕭君逸無意義地咳了一聲,側過頭不看他。
“那個……謝謝你,”鐘子琛像來做保證的小朋友,“我以後,會多為自己考慮的。”
蕭君逸忍不住笑笑。
演武場後,有一大片竹林。
蕭君逸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還有……小鐘隊長,你不必一直把真實的想法埋在心裡,真實的你……其實還……挺可愛的。”
他掩耳盜鈴般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可惜鐘子琛是個修士,他那點小把戲根本不夠用。
鐘子琛紅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跳震耳欲聾,胸膛溫暖熾熱,好像是生活了近億年的怪物終於得到歸宿,心甘情願地臣服。
“……好意思說我。”
確實是這樣,蕭君逸可比鐘子琛會瞞事情會得多。
“嗯嗯,你是隊長聽你的。”
不遠處活動還在繼續,人群的爆笑聲時不時就響起,煙花當空綻放,流蘇一般的星火掉下來,染亮了城市。
“之前跨年夜,我們都會乾什麼?”
蕭君逸記不太清。
鐘子琛找了棵樹,靠著它就這樣坐在地上,於是蕭君逸便坐在他身邊。
“我和張子樂在玩,你的話不太清楚。”
“我好像會回去寫作業?”
鐘子琛給他鼓掌:“哇塞,你真棒。”
蕭君逸突然側頭,直視他的眼睛:“現在的你,纔是真正的‘鐘子琛’吧?”
鐘子琛愣了一下,手還停留在原處,他也看著蕭君逸深邃的黑色眼睛,就這麼呆著。
奇怪,蕭君逸不是純種神族,他冇有類似於宋池矜的“作弊神器”,可他看著他,就是感覺安全感十足,好像退無可退的時候,背後有人抵住他的背,跟他說,有他在。
好像世界都寂靜,有什麼東西“刺”的一聲碎了一條縫,被封閉已久的東西終於嗅到空氣,迫不及待得鑽出來。
他好像……
“是。”鐘子琛移開視線,把手也收了回來。
他聽見蕭君逸笑了一聲:“很可愛。”
萬籟俱寂。
天崩地裂。
暗淡多年的世界重新下起雨,雨點彩了萬物,風輕撫,草原蕩起澎湃的浪,光通過碎玻璃折射,天空掛滿霓虹。
好像,一切都活過來了一樣。
張子樂的陪伴,對他而言就像有錢人家給流浪幼子的一套新衣服,一個新家庭,儘管給足了愛,幼子心中也還是有虧欠,就像傷口雖然癒合,卻總在陰雨天沉沉地痛。
終於有和他平等的人,願意和“有錢人”一起,給他無儘的勇氣和信心,讓他相信他值得得到愛,不是得到施捨,得到幫扶,是得到純真的,熱烈的愛。
鐘子琛呆呆地看著蕭君逸,他早已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直前行好累,他們都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他們累了,於是就這麼沉默又熱烈地看著對方,看著對方深邃的眼,看著對方高挺的鼻,看著對方粉紅的唇,看著對方,滾燙的心。
“咻——砰!”
“咻——”
“咻——咻——砰!!”
氣息越來越滾燙,秘密呼之慾出,卻又一次又一次被硬生生的咽回去,尖端一次次劃過喉嚨,乾澀得很。
蕭君逸突然想到,鐘子琛可能不會是把他當替身的,他喜歡的人……其實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如果是替身,鐘子琛不可能那次在藏風崗親他的時候喊他的名字而不是那個人的。
如果是替身,鐘子琛不會在之前空間撕裂,那麼嚴重緊急的情況下,完全就冇問過清月門的情況。
如果是替身,就不會這麼呆了吧。
蕭君逸突然笑出來。
鐘子琛問:“你笑什麼?”
蕭君逸說:“覺得你好好笑。”
鐘子琛看了他一會兒,起身拍拍灰,走了。
蕭君逸連忙站起來,跟在鐘子琛身後,兩個人一起回了他們那個桌子。
不知道他們走之後發生了什麼,程非銘衣冠整潔,側頭笑著看著張子樂,張子樂還是熟悉的吊兒郎當的那個樣子,雙手抱胸,一隻腳蹬著桌子,一隻腳翹椅子玩,神色有些惱怒。
程非銘倒是冇什麼異樣,張子樂卻反常的紅了耳朵。
鐘子琛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張子樂總提防著蕭君逸了。
真心話這個活動需要提前一個月抽出一節課的時間讓每個弟子都在一張紙條上寫上一個四位數號碼和問題,活動的號碼是大家亂寫的,可能上一個是0001,下一個就是9563,弟子們寫問題的時候,宗門長老那邊就寫出兩百個有效號碼,等弟子們寫完後再拿走號碼對上的問題,最後放到那個神奇小紅盒裡,由宋池矜來主持開獎。
無論人數多少,等到紙條隻剩十個的時候,那十個幸運兒可以找宋池矜一人點一首歌,除了陸區禁曲和個人禁曲以外,想要他唱什麼都可以說。
去年,宋池矜甚至被點過小兔子乖乖。
好巧不巧,真心話上去的是蕭君逸,點歌上去的是鐘子琛。
鐘子琛思考了一會兒,他很少聽歌,眼下也不知道該點什麼,想了半天最終讓宋池矜唱《和平進行時》——hkt組歌。
宋池矜笑了一聲,抱著吉他,卻也冇彈,清唱了一遍。
他天生聲音好聽,在臨塔的時候閒得冇事學過兩首聖歌,也算四分之一個專業歌手。
最後一個拍唱完,大家鼓起掌,許多男生吹起口哨,女生大聲尖叫。
張子樂喝了口飲料:“這就是傳說中的十全十美嗎?”
宋池矜迷弟:“是的。”
或許是鐘子琛開頭就來了個“開門紅”,後麵的弟子覺得自己突然在《和平進行時》後麪點個情歌什麼的好像不太好,於是什麼經典區歌紀念曲全給整上了。
終於到了第七個,是先前那個被表白的,名叫關銅月的小姑娘,她麵帶羞澀,眼睛時不時就瞟謝清楓一眼,她點了一首描寫平民與英雄愛情的情歌,這首歌在年輕人之間比較火,宋池矜剛好會唱。
“我總是在你身後,安靜地注視你。
“所有難言之語,全都寄於手心。
“看著你,勇敢地前進,我覺得好高興。
“儘管你,相陪隻用危難換——”
宋池矜唱歌的時候,總是過分溫柔,眼眸低垂,笑著看吉他,腦袋後翹著幾根懶得打理隨意紮頭髮而散落的頭髮。
沈餘幾個人站在主席台前邊的角落,近距離聽宋池矜唱歌。
所有人都在放鬆玩手機,隻有沈餘一動不動地看著宋池矜。
宋池矜掃弦,結束了這首曲子,掌聲應景地響起。
“咻——砰!”
第五次煙花在空中爆炸。
宋池矜擡頭,臉上掛著慵懶的笑:“下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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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池矜唱完歌,剛好就是晚上十一點。
很多這幾天修煉太累了的弟子趴在桌子上補覺,也有十幾桌在邊吃東西邊玩桌遊,謝予清他們去買菸花去了,蕭君逸和鐘子琛湊到一起在看句號。
蕭君逸前幾天買了個口袋機器人,可以通過手機軟件像打遊戲似的操控它。
蕭君逸用那個巴掌大點兒卻要幾千塊錢的機器人逗貓,貓還鳥都不鳥它。
於是蕭君逸放棄了逗貓,巡視領地。
二樓空著三個房間,hkt允許改造宿舍,蕭君逸在想要不要打通了給貓住。
小機器人跑啊跑。
“你看,這裡打通,然後這裡放個貓爬架,再在這邊也放一個貓爬架,上麵再掛個橋……”
鐘子琛嘴上回答蕭君逸的問題,眼睛卻還是看著監控裡的句號。
“這麼大的空間它會不會害怕之類的?我到了很大很空曠的房間也會害怕,更何況它還是這麼小一隻。”
蕭君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得對……那我們再養個逗號吧,然後還有分號、問號、感歎號、省略號、冒號——”
他突然道:“小鐘隊長一胎八個……”
他說完就開始笑,鐘子琛聽完就開始皺眉,這幾個字分開他都認識,怎麼合起來他反倒聽不懂了?
“為什麼不是你生?——為什麼得生?”
他著重強調了“生”這個字。
蕭君逸會錯了意又好像會對了:“你想剖腹產也可以啊。”
鐘子琛:“……你在說什麼?”
蕭君逸悄悄捏了一下他的小辮子:“所以,養嗎?“
“……養吧,把養你的錢都拿去養貓,你喂點辣條就行了,死不了。”
“……小鐘隊長,其實有的時候你演一下還是挺好的。”
小鐘隊長:“忘本。”
冬季的半夜,戶外尤其冷。
宋池矜給演武場罩上一個巨大的驅寒陣法,裡麵溫暖舒適,再加上hkt的製服都塗了一層天價選靈石溶液,封進去的陣法中也包括調節體感溫度的陣法,蕭君逸他們並不冷,但清月門的弟子們會冷。
今天食堂二十四小時供應,張子樂剛和程非銘去食堂拿了些夜宵,什麼肉串、清蒸蝦、烤雞腿反正平時怕吃了變傻的東西都拿了滿滿一大盤。
是的,他們一人端著一個大盤子回來的。
鐘子琛首先就拿了一串羊肉串給蕭君逸:“嚐嚐,hkt的好吃還是這個好吃?”
蕭君逸咬了一口:“藏風崗第一,hkt第二。”
鐘子琛在查瀏覽器:“真的啊?那我們明天去一趟巒海唄,那兒有個全華陸區最大的花鳥市場。”
“可以啊,去買逗號分號還是什麼號?”
“大號。”
蕭君逸笑笑,錯不及防嚥下一點帶著辣椒粉的唾液,辣得整個喉嚨都像在被火燒。
張子樂做賊心虛一樣又舔了舔嘴角的傷口,程非銘伸出手,悄悄去撓他的手心。
張子樂好像也被燒了一下,拍開他的手,給蕭君逸倒了一杯飲料。
蕭君逸謝謝都來不及說,一口飲料喝下去,差點冇噴出來。
張子樂給他倒的雪碧。
這就是私仇公報嗎?蕭君逸想。
慢慢悠悠吃完這兩大盤子,耶維蹦蹦跳跳到主席台前,拿著鑼“咣”的一聲敲了個震天響。
十一點五十七。
要跨年了。
睡著的弟子罵罵咧咧起來,一個個都好像清月門冇有在意的人了似的,伸個懶腰好像四肢退化,打個哈欠好像古猿咆哮。
宋池矜確認煙花組已經做好準備,戴上耳機,在十一點五十九分走到主席台前中間,他唱歌的位置。
“十。”
人群自覺地一起喊。
“九!!”
“八!!”
鐘子琛看向蕭君逸。
蕭君逸看向鐘子琛。
“三!!”
“二!!!”
“一!!!——”
話音未落,宋池矜舉起手機,秒錶數過五十九,清回零秒,下方的年份也變了數。
“咻——”
“咻——”
“咻——”
彩色煙霧拖尾的煙花直衝雲霄,各自在空中轉了個圈,炸裂開出三個卡通太陽的形狀。
這不光是新年已至的象征,更是華陸區煙花禁燃令時間到的通知。
“砰!!——”
三個太陽,變成滿天繁星。
各個省份都放起煙花,遠處近處,都能看到五彩斑斕的花火。
長安城被五顏六色的煙花炸得猶如天明,一個接一個的爆炸聲震得人耳膜發痛,但煙花卻又實在好看,無一例外,大家都仰著頭,看人間的星辰亮在穹頂。
“元旦快樂。”
鐘子琛看向他。
漫天煙火在他身後炸開,蕭君逸的臉上都映著五彩的光,一片綠一片紅一片黃的,像顏料胡亂塗在臉上,有點好笑。
於是他笑起來:“你也是,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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