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打鐵證道 第131章 十年一瞬
（ps:準備換新地圖咯）
精工坊裡的錘聲叮叮當當，十年如一日地響著。
匠工們換了一茬又一茬，新來的小夥子們手腳麻利，乾活帶著股虎氣，老師傅們則是不緊不慢，一錘子一錘子都透著沉穩。
陳鐵師傅坐在自個兒工位上，正給一柄腰刀開刃。
他瞧著四十出頭，鬢角已經花白，眼角爬滿了細密的皺紋，那是長年累月對著爐火熏出來的。
可他那雙手穩當得很，磨刀石在刃口上來回推拉，力道均勻，嘶嘶作響，刃口漸漸泛起一層青灰色的冷光。
幾個年輕匠工抱著料打旁邊過，都放輕了腳步，衝陳師傅點點頭，眼神裡帶著敬重。
這位老師傅話不多，可手藝是頂呱呱的，坊裡難啃的硬骨頭活兒，最後多半落在他手裡。
十年前他憑一手絕活考進了將作監，如今是掛了號的“良匠”，雖說沒當官，可連周副監丞見了他都客客氣氣的。
“陳師傅，這批軍弩的扳機簧片，還得您多費心，上頭催得緊。”
周副監丞踱步過來，他頭發也白了大半，背微微佝僂著，但精神頭還好。
林長生（陳鐵）停下手中的活，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把額頭的細汗，聲音帶著點符合年紀的沙啞：“周監丞放心，誤不了事。”
周副監丞點點頭，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晚間歇了工，去我那兒一趟。王老監丞退養前留了壇好酒，點名讓咱倆嘗嘗。”
“王老監丞厚愛，小老兒一定到。”林長生臉上露出恰如其分的感激。
送走周副監丞，林長生重新拿起磨刀石，心思卻稍稍飄遠。
十年了…王老監丞都榮休了。
時光荏苒啊。
這十年，他過得波瀾不驚。
憑借《千麵人狐手劄》的精妙，他將“陳鐵”從三十許的壯年匠戶，“自然”地衰老成如今這般四十出頭、兩鬢微霜的老師傅模樣，毫無破綻。
每日上工、下工，接點私活，偶爾去怡紅院聽聽小曲,小紅已經年老色衰，目前換成了萱萱，生活規律得如同精工坊裡精準的齒輪。
修為上，憑借地火脈和《百煉鍛體訣》，他已悄然臻至一品巔峰，內力渾厚凝練，對力量的掌控細致入微。
然而，那傳說中的“宗師”之境，卻如同橫亙在前的銅牆鐵壁，任他如何衝擊，始終紋絲不動，堅如磐石。
這宗師之境，太難了！
他心中時在想，我這一生如履薄冰，還能走到對岸嘛。
角落的工具箱旁，墊著軟布的藤籃裡，卡卡西正舒舒服服地打盹。
十年過去，它體型依舊小巧，墨玉般的龜殼上，那些瑩白紋路卻愈發繁複靈動，隱隱流轉著微光。
它對地火能量親和力極強，平日就愛待在地火口附近，偶爾林長生鍛打高品材料時，它還能精準地指出材料內部最細微的瑕疵，靈性十足。
感受到主人心緒的細微波動，卡卡西睜開烏溜溜的眼睛，懶洋洋地瞥了林長生一眼，傳遞來“無聊…悶…”的意念。
林長生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手下動作不停，心中回應：“快了快了，下工就回去。”
卡卡西打了個哈欠，縮回頭繼續打盹。
下工的梆聲響起，林長生仔細收拾好工具，交妥工件，拎起工具箱和卡卡西的藤籃，與相熟的匠工點頭示意後，默默離開了工坊。
回到甜水井衚衕的小院，關上門。
放出卡卡西，熟練地給它準備了加量的肉沫晚餐。
小家夥立刻埋頭苦乾起來。他則生火做飯，簡單的粥菜，卻吃得香甜。
飯後，他如約去了周副監丞家。
兩人就著幾樣小菜，分飲了王老監丞送來的那壇好酒，聊了些坊裡的舊事和未來的安排，氣氛溫馨而略帶感傷。
周副監丞果然也透露出明年可能退養的想法，林長生適時表達了惋惜和祝福。
夜深人靜，他回到小院，並未立刻休息，而是熟練地開啟地道，進入了地火煉器室。
灼熱的地火依舊，將室內映照得一片通紅。
他脫去外衫，露出依舊精壯、卻刻意維持著些許鬆弛以符年齡的上身。
十年過去，這地火煉器室被他經營得更加完善，工具材料齊全。
他沒有立刻開始修煉，而是先運轉《百煉鍛體訣》，引導地火之力和體內磅礴的一品巔峰內力，再次嘗試衝擊那層宗師壁壘。
內力如潮，洶湧澎湃，卻在那無形壁障前一次次無功而返，難以引動那關鍵的“天地之力”。
數次嘗試後，他緩緩收功，輕歎一口氣，走到趴在地火口旁愜意“烤火”的卡卡西身邊，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撓了撓它的下巴。
“老夥計，”他低聲吐槽，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和自嘲，“這宗師之境，牢不可破！”
卡卡西舒服地眯起眼睛，用小腦袋懶洋洋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傳遞回“舒服…彆停…”的愜意意念，似乎完全沒理解主人話語裡的困擾，隻是享受著撫摸。
林長生被它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逗樂了，心中的些許鬱結也散了些。
罷了，急也急不來。
他拍拍卡卡西的龜殼，“就知道享受。”
他站起身，重新凝神靜氣，不再強行衝擊瓶頸，而是沉下心來，繼續打磨內力，錘煉肉身，將根基打得更加牢固。
路是人走出來的，就算真有頂，也得親自去撞一撞才知道有多硬。
地火室內，錘聲未起，隻餘下平穩的呼吸聲、地火永恒的轟鳴，以及一人一龜相伴的靜謐。
林長生結束了一輪內力運轉，緩緩收功。衝擊宗師瓶頸依舊無果，但他心態平和，並不急躁。
目光落在一旁愜意趴著的卡卡西身上。
十年過去，這小家夥的變化，某種程度上比他的修為進展更讓他欣慰。
卡卡西的體型依舊沒什麼增長，還是那副墨玉般小巧玲瓏的模樣，可以輕鬆揣進懷裡或蹲在肩頭。
但它龜殼上那些玄奧的瑩白紋路，如今已繁複得令人目眩，絲絲縷縷，交織成一種難以言喻的圖案。
在地火光芒映照下，緩緩流轉，彷彿有生命般呼吸，散發出一種內斂而神秘的靈韻。
它的靈性更是與日俱增。
不僅能清晰傳遞“餓”、“困”、“舒服”、“警惕”等基本情緒，還能對能量波動、礦物品質做出極其精準的模糊判斷。
林長生鍛打時，它甚至能趴在砧台邊，用小爪子精準點出材料內部肉眼難辨的細微氣泡或雜質分佈，活脫脫一個超級質檢員。
平時沒事，它就喜歡待在地火口附近，似乎那灼熱的能量能讓它格外舒適，龜殼上的紋路也會閃爍得更活躍些。
然而，或許是壽命漫長成長緩慢，又或許是龜類天性使然，卡卡西平日裡大多時候總是一副懶洋洋、慢吞吞的樣子。
除了對吃的和稀有礦物表現出強烈興趣外，對其他事情似乎都提不起太大精神，顯得有點…死氣沉沉，缺乏點活力。
林長生看著它那副趴著一動不動、隻有龜殼紋路微微閃爍的慵懶模樣，忽然心血來潮，想逗逗它。
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卡卡西冰涼的小腦袋。“龜爺，彆光趴著煉你的龜殼神功了，起來活動活動，聽哥給你講個故事咋樣？”
卡卡西慢悠悠地抬起頭，烏溜溜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傳遞來“嗯？…什麼故事？…有吃的嗎？”的混合意念，帶著點敷衍的好奇。
“就知道吃！”林長生笑罵一句，把它撈起來放在手心，盤膝坐好。
“今天講個厲害的，保證你沒聽過！話說啊，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嗯，算是另一個世界吧。”
他清了清嗓子，學著前世聽說書先生的樣子，壓低聲音。
繪聲繪色地開始講：“那裡有座山，叫花果山，山上有一塊仙石，吸天地靈氣，采日月精華，忽然有一天，‘嘭’的一聲，石頭炸了！你猜怎麼著？裡麵蹦出來一隻…石猴！”
卡卡西原本懶洋洋趴著的小腦袋微微抬起了一點，眼睛眨了眨。
石頭…裡蹦出猴子？
它傳遞來一絲“奇怪…”的意念。
林長生見它似乎被吸引了，便細細講起這石猴如何稱王花果山，如何飄洋過海尋仙訪道，如何在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拜師學藝。
得名孫悟空，學會了七十二般變化和一個筋鬥十萬八千裡的神通。
卡卡西聽得入了神，小腦袋越抬越高。
當聽到孫悟空龍宮探寶，拿到那根金光閃閃、能大能小、重一萬三千五百斤的金箍棒時。
它的小爪子不由自主地拍了拍林長生的手心，傳遞來“厲害！…想要！”的羨慕意念。
聽到孫悟空大鬨地府，勾銷了猴屬生死簿時，它的小腦袋歪了歪，流露出“還能這樣？”的驚奇。
林長生講得興起，詳細描述起孫悟空如何官封弼馬溫不滿、反下天庭，自封齊天大聖。
如何大鬨蟠桃盛會，偷吃老君仙丹，最後在淩霄殿前與十萬天兵天將打得難分難解。
卡卡西聽到緊張處，龜殼都微微縮緊，聽到孫悟空打贏了巨靈神、哪吒三太子，又會傳遞來“打贏了！好！”的興奮情緒。
最後，講到孫悟空被二郎神和太上老君聯手擒住，押迴天庭，刀砍斧劈雷擊火煉都毫發無傷。
反而在八卦爐中煉成了火眼金睛時，卡卡西的眼睛瞪得溜圓，滿是不可思議。
而當聽到如來佛祖出現，與孫悟空打賭，最終一掌將狂妄的猴王壓在五行山下時，卡卡西突然“嗚”地低鳴一聲，把小腦袋埋進了前爪裡。
傳遞來強烈的“難過……壓住了……”的悲傷意念，甚至還有一絲恐懼，彷彿感同身受那被大山壓頂五百年的孤寂與沉重。
林長生沒想到它的反應如此強烈，心中微動，輕輕撫摸著它的背甲，安慰道：“彆急彆急，這才隻是開始，後來會有個和尚去救他呢。”
卡卡西卻抬起頭，烏溜溜的眼睛望著他，固執地傳遞來“現在……難受……不喜歡”的意念，對孫悟空被壓在山下的結局耿耿於懷。
對後續的“救兵”似乎也提不起太大興趣了。
林長生見狀，便不再繼續，隻是笑著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好了好了，今天的故事就到這裡。看來我們龜爺是個心軟的啊，聽不得英雄落難。”
卡卡西蹭了蹭他的手掌，情緒依然有些低落，默默趴回原地，似乎還在為那隻被壓在山下的猴子難過，傳遞來“悶悶不樂…”的意念。
林長生看著它這副難得的情感外露，心中莞爾。
挺好，總算有點活氣兒了，知道替故事裡的人物難過了。
他不再多言，自己也盤膝坐好，重新沉入修煉。
地火室內，一人一龜各自安靜下來，隻有地火燃燒的轟鳴聲依舊。一個還在默默消化那個關於石頭、猴子和五指山的故事，心思單純地為那被壓住的猴王感到些許悲傷；
另一個則收斂心神，繼續衝擊那堅如磐石的宗師之境，心中卻因夥伴這難得的“情緒化”而泛起一絲微暖。
明天，或許可以給它講講那猴王被救出來之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