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打鐵證道 第93章 錘起錘落間的進步
老王頭花白的眉毛擰在一起，渾濁的眼睛在林長生微微顫抖的手臂和那張“老實巴交”的臉上來回掃了幾遍。
最終隻是哼了一聲：“年輕人，力氣大是好事，但也彆瞎使！省著點用！”
他沒再多問，轉身去收拾工具，“行了，今天就到這。這破鐵疙瘩，明天再說。”
林長生鬆了口氣，連忙應道：“是，王師傅。”
他放下大錘，也默默收拾起自己的工具包，動作依舊沉穩，隻是手臂的顫抖在刻意控製下很快平複。
回到丙字坊主工棚時，下工的梆子聲正好響起。
匠工們拖著疲憊的身子，三三兩兩地散去。
林長生混在人群中，步履如常地走出將作監衙門，朝著城西甜水井衚衕走去。
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小院裡一片寧靜。
他打水衝洗掉身上的汗漬和煤灰，換上身乾淨衣裳。灶台在簷下，他生了火，淘米下鍋，熬上一鍋簡單的稀粥。
粥在鍋裡咕嘟冒泡時，他坐在門檻上，心神卻早已沉入腦海深處。
那篇名為《百煉鍛體訣》的功法圖譜和口訣，如同烙印般清晰無比。
圖譜由無數玄奧的線條和符文構成，描繪著氣血在體內運轉的複雜軌跡，每一道軌跡都與特定的揮錘動作、呼吸節奏乃至錘擊落點息息相關。
口訣則晦澀深奧，直指核心，闡述著如何將鍛打時產生的反震之力、爐火的高溫輻射、乃至金屬本身的“金氣”。
引匯入體，錘煉筋骨皮膜，滋養壯大內力。
無需打坐，無需靜修，隻需在打鐵時，以特定節奏揮錘，引導氣血按照特定路線運轉……
林長生心中默唸，眼神越來越亮。
這功法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
完美契合他“匠戶陳鐵”的身份，將日常勞作與武道修行完美融合，神不知鬼不覺！
他仔細揣摩著圖譜和口訣，結合今日在老庫坊揮錘時的初步體驗，嘗試理解其中精義。
每一次錘擊，不僅是作用於外物，更是對自身的一次錘煉！
反震之力不再是負擔，而是滋養肉身的能量；
爐火高溫不再是煎熬，而是激發氣血的引子；
金屬的“金氣”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概念，而是可以被功法引導、吸收的銳利精華！
工作即修煉！
這個念頭讓他心頭火熱。
這纔是長生者該有的開啟方式！
在漫長的歲月裡，於平凡處積累，於無聲處壯大！
他強壓下立刻嘗試的衝動，耐心地吃完飯，收拾好碗筷。
點亮油燈，他盤膝坐在炕上，並未立刻修煉內力，而是繼續在腦海中反複推演《百煉鍛體訣》的圖譜。
模擬著各種揮錘動作與氣血運轉的配合，務求在明日上工時，能更加熟練地運用。
翌日清晨，丙字工坊爐火重燃。
老王頭夾起一塊燒紅的熟鐵料放在砧上，小錘習慣性地一點。
林長生深吸一口氣，雙手握緊大錘。
這一次，他不再僅僅是憑借五品武者的力量和對身體的精準控製去揮錘。
他按照《百煉鍛體訣》的圖譜，在錘頭揚起的瞬間，便已開始引導體內氣血沿著一條特定的、細微的路線加速流轉！
“鐺！”
大錘落下！聲音沉穩有力，與之前並無太大區彆。
但林長生卻清晰地感覺到，錘頭接觸鐵料的瞬間，一股強烈的反震之力順著錘柄傳來！
這股力量並未像往常那樣衝擊他的筋骨，而是被體內按照特定路線奔湧的氣血精準地捕捉、引導、分散！
一部分力量被氣血裹挾著，如同無形的鍛錘，開始有節奏地震蕩、錘煉著他手臂乃至全身的筋骨皮膜！
另一部分則被氣血運轉的路線轉化、吸收，如同涓涓細流，彙入丹田氣海，滋養著那凝練如汞漿的內力！
同時，爐火的高溫輻射而來，也被他運轉的功法牽引，化作一股暖流滲入麵板，刺激著氣血更加活躍地奔湧！
空氣中彌漫的金屬氣息，似乎也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銳利“金氣”。
被功法吸引，絲絲縷縷地融入氣血之中，帶來一種奇異的、彷彿能淬煉經脈的冰涼感！
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暢感瞬間傳遍全身！
肌肉的酸脹感減輕了，精神反而更加振奮！
這一錘下去，不僅完成了鍛打，更完成了一次對自身的錘煉！
老王頭的小錘疾點：“落點準！再來！這裡！”
“鐺！”“叮！”“鐺！”“叮！”
錘聲再次響起，節奏分明。
林長生全神貫注，每一次揮錘都嚴格按照《百煉鍛體訣》的法門，引導氣血運轉，吸收反震之力、爐火之熱、金氣之銳！
他驚喜地發現，自己對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妙了！
落點更加精準，力度更加均勻，錘擊的節奏也彷彿暗合某種韻律！
原本需要七八錘才能完成的塑形，如今五六錘便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而且鐵料內部的雜質似乎被震散排擠得更加徹底，成品的韌性和強度隱隱提升！
效率和質量，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
老王頭渾濁的眼睛裡，疑惑越來越濃。
他盯著林長生揮錘的動作，總覺得這小子今天有點不一樣。
動作似乎更流暢了？
落點更刁鑽了？
力量控製更穩了？
鐵料成型的速度……好像也快了點？
但他又說不出具體哪裡不同，隻覺得這小子今天乾活格外“順眼”，配合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這小子……昨天累成那樣，今天反倒更精神了？”
老王頭心裡嘀咕著，手上小錘不停，指引著方向。
林長生沉浸在《百煉鍛體訣》帶來的奇妙體驗中。他感覺體內的氣血如同被點燃的熔爐，在功法的引導下奔騰不息，每一次錘擊都是一次添柴鼓風！丹田中的內力（氣感）在緩慢而堅定地增長、凝練，向著五品中期的門檻穩步邁進！
更讓他欣喜的是卡卡西的變化。
小鐵箱被他放在工棚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架子上，箱蓋虛掩著。
在他開始運用《百煉鍛體訣》全力鍛打後，卡卡西似乎被某種氣息吸引，慢悠悠地從箱子裡爬了出來，趴在箱蓋邊緣。
綠豆小眼半眯著，望向爐火熊熊、錘聲不斷的林長生方向。
它龜殼上那些原本古樸黯淡的紋路，此刻竟開始流轉起極其微弱的、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瑩瑩光澤！
這光澤隨著林長生每一次揮錘落下、氣血奔湧而微微閃爍，彷彿在呼吸一般。
空氣中，那些從高溫鐵料和激烈鍛打中逸散出的、混雜著金屬微粒和奇異能量的“廢熱”。
似乎受到了某種牽引，絲絲縷縷地朝著卡卡西彙聚而去，被它龜殼上流轉的紋路緩緩吸收。
卡卡西傳遞來的情緒不再是單純的“陪伴”或“好奇”，而是一種深沉的“舒適”和“滿足”。
彷彿沐浴在溫泉中，又像是在享受著某種滋養。它趴在箱蓋上，一動不動，氣息變得悠長而平穩，竟像是陷入了某種舒適的休眠狀態。
這小家夥……竟能吸收鍛打時逸散的能量？
林長生分出一絲心神留意到卡卡西的狀態，心中微動。
看來這《百煉鍛體訣》引動的能量波動，對卡卡西也有不小的好處。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一上午的工役在叮叮當當的錘聲中飛快過去。
林長生非但沒有感到疲憊，反而神清氣爽，體內氣血充盈，內力活躍。
反觀老王頭和其他匠工，已是汗流浹背，氣息微喘。
晌午歇息時，老王頭灌了一大碗涼水，抹了把汗。
忍不住又看向林長生：“陳鐵，你小子……今天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勁兒使不完似的？”
林長生正低頭啃著帶來的粗麵餅子，聞言抬起頭，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含糊道：“沒……沒啥。就是昨晚睡得好，今天精神頭足。”
“哼，年輕就是好。”老王頭撇撇嘴，沒再追問，但眼神裡的探究意味更濃了。
下午的活計依舊繁重。
林長生繼續沉浸在《百煉鍛體訣》的修煉中，錘起錘落間，修為穩步提升，效率和質量也始終保持在高位。
卡卡西依舊趴在箱蓋上，龜殼紋路微光流轉，享受著能量滋養帶來的舒適休眠。
下工梆子響時，劉匠頭背著手踱步過來，目光掃過老王頭和林長生爐灶旁堆放的一排排鍛造精良、尺寸標準的鐵件。
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滿意：“嗯，老王頭，今天這批貨，成色不錯啊。進度也快了不少。”
老王頭連忙放下工具，躬身道：“匠頭過獎了。今天……是挺順手的。”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旁邊正在擦汗的林長生。
劉匠頭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林長生，點了點頭：“小子，力氣足，肯下力氣，不錯。好好跟著老王頭學。”
“是，謝匠頭誇獎！”林長生恭敬應道，臉上適時地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
劉匠頭嗯了一聲，背著手走開了。
老王頭看著林長生那張“老實巴交”的臉，又看了看今天明顯超常發揮的成果，眉頭皺得更緊了。
最終隻是搖搖頭，低聲嘟囔了一句：“邪門……”
林長生隻當沒聽見，仔細收拾好工具，穿上外衫，隨著人流走出工坊。
夕陽的餘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步履輕快，感受著體內奔騰的氣血和穩步增長的內力，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
工作即修煉，這纔是長生者的正確開啟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