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無聲 第178章 接 “小專案” 的 “實戰練兵”
2004
年冬的深圳，南山科技園旁的培訓班走廊裡，老師老張拿著張皺巴巴的名片攔住建軍：“李工，幫個忙？我鄰居開了家社羣生鮮店，想做個簡單的後台，能記使用者會員資訊、統計每日銷量就行，預算
2000
塊，你要不要試試？”
建軍接過名片，上麵印著
“綠源生鮮”，地址就在南山村附近。他想起前幾天去買青菜時，老闆娘正趴在賬本上算賬，手指沾著墨水，算錯了又塗掉，眉頭皺得緊緊的。“行，我去看看。”
他揣著名片，想借這個專案練手，把培訓班學的
springmvc
框架用在實際場景裡。
第二天下午，建軍提前半小時下課，去了綠源生鮮。老闆娘王姐正忙著給顧客稱蘋果，看見他來，趕緊擦了擦手：“張老師都跟我說了，你是搞技術的！我這店開了半年，會員資訊記在本子上，每天盤點銷量要算到半夜，要是能有個係統幫我管，就省大事了。”
建軍蹲在收銀台旁，翻了翻王姐的賬本：會員名、手機號、消費金額記了滿滿兩本，銷量統計用的是
excel
表格，公式錯了好幾處。“我給您做個後台，分兩部分：會員註冊時填手機號，自動存係統；每天銷量您在前台輸進去，後台能自動算總和、按品類排序，還能匯出表格。”
他頓了頓，又補充，“再加個資料備份功能，每天淩晨自動存到您的
u
盤裡，萬一電腦壞了，資料也丟不了。”
王姐眼睛一亮：“還能備份？之前找過個大學生，說做不了這個，隻能手動存！”
“這是基礎的。”
建軍笑著說
——
做北鬥模組時，最怕資料丟失，每次除錯都要做三重備份，現在寫軟體，這種
“穩”
的習慣早就刻進骨子裡。
回去後，建軍花了三個晚上寫完程式碼。前端用
jsp
做了簡單的表單，會員註冊時加了手機號格式驗證（怕王姐輸錯）；後端用
springmvc
接收資料，存到
mysql
資料庫；備份功能他沒用現成的工具，而是寫了個定時指令碼，每天淩晨
2
點自動把資料庫檔案拷貝到指定路徑，還加了
“備份成功提醒”，讓使用者心裡有底。
週末去交活時，王姐跟著建軍操作了一遍：輸入會員手機號，後台立刻跳出之前的消費記錄；輸完當天的蔬菜銷量，點一下
“統計”，螢幕上就跳出
“今日總銷量
860
元，其中青菜占
35%”
的報表。她試著刪了一條測試資料，點
“恢複備份”，資料又回來了。“太好用了！”
王姐當場給了
2000
塊現金，還塞了袋剛進的砂糖橘，“以後我這係統有問題，還找你行不行？”
建軍攥著現金，指尖有點發熱
——
這不是他賺的最多的錢，卻是轉型網際網路後第一筆
“靠程式碼賺的錢”。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路過小區超市，看見秀蘭正站在食用油貨架前，給一位阿姨介紹：“這款油搞活動，買兩桶送一袋洗衣粉，您家要是人多，買這個劃算。”
阿姨笑著買了兩桶，秀蘭抬頭看見建軍，趕緊揮手：“你怎麼回來了？今天不上課嗎？”
“專案交完了，提前回來。”
建軍走過去，把砂糖橘遞給她，“客戶送的，你帶回去給夢夢吃。”
秀蘭接過橘子，眼裡藏不住笑意：“我就說你能行！剛才超市的劉姐還問我，你是不是快找到工作了，我說你現在都能幫人做係統了。”
那天晚上，建軍把程式碼整理好，存進
u
盤，又寫了份操作手冊，列印出來給王姐送過去。回來時，發現秀蘭正在給李夢試新衣服
——
粉色的外套，上麵印著小火車圖案。“今天在超市逛了一下，給夢夢買的。”
秀蘭笑著說，“她看見彆的小朋友穿新衣服，唸叨好幾天了。”
李夢穿著新外套，在客廳裡轉圈：“爸爸，你看我像不像小火車司機？以後你的晶片裝在我的小火車上，我就能開去遊樂園啦！”
建軍抱著女兒，心裡軟軟的
——
他突然覺得，比起做高大上的北鬥晶片，幫王姐管生鮮庫存、讓女兒穿上新衣服，這些
“小事”
更讓他有成就感。
接下來的半個月，老張又介紹了三個小專案：花店的訂單管理係統、培訓機構的學員簽到係統、社羣理發店的預約係統。每個專案預算都不高，最多的
3000
塊，最少的
1500
塊，但建軍都接了。
做花店訂單係統時，老闆說
“怕客戶訂了花又取消，庫存不好管”，建軍就加了
“訂單取消自動恢複庫存”
的功能，還加了
“備貨提醒”——
當某種花的庫存低於
5
枝，係統就會彈出提示，像硬體模組的
“低電量預警”。做學員簽到係統時，培訓機構老師說
“怕家長代簽”，他就加了
“拍照簽到”
功能，簽到時必須拍一張學員的照片，存到後台，方便核對。
三個專案做完，建軍賺了
6000
塊，剛好覆蓋了培訓班的學費。更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的
“優勢”
越來越明顯
——
年輕人寫程式碼，常想著
“功能實現就行”，他卻會多問一句
“使用者會不會遇到麻煩”“係統萬一出問題怎麼辦”。這種
“穩”，是十年硬體除錯練出來的，是年輕人暫時學不會的。
但忙碌也帶來了麻煩。有天下午，他趕理發店預約係統的程式碼，忘了李夢下午四點半放學。等他除錯完最後一個功能，抬頭看錶，已經五點半了。他趕緊抓起外套往學校跑，剛到校門口，就看見秀蘭抱著李夢，站在寒風裡。
李夢的小臉凍得通紅，看見建軍，小嘴一癟，卻沒哭。秀蘭看見他，語氣有點急：“你怎麼才來？我下了班就往這跑，看見夢夢一個人站在傳達室門口，問老師，老師說沒人來接。你眼裡是不是隻有專案，連孩子都忘了？”
建軍心裡一緊，趕緊接過李夢：“對不起，爸爸忙忘了，下次不會了。”
“你總說下次！”
秀蘭的聲音有點發顫，“以前你在國企做晶片，再忙也會記得接夢夢。現在你學網際網路，天天熬夜寫程式碼，今天居然忘了接孩子，你到底累不累？家裡又不缺你這點專案錢，你彆把自己熬壞了。”
建軍沒說話，抱著李夢往回走。李夢趴在他肩上，小聲說：“爸爸，我不生氣。劉老師說，你是在幫彆人做有用的東西，就像奧特曼打怪獸一樣厲害。”
第二天，建軍跟培訓班請假，帶李夢去了遊樂園。他陪女兒坐旋轉木馬，買了，還一起玩了
“小火車穿越山洞”
的遊戲。李夢坐在小火車上，笑著喊：“爸爸，你看！我的小火車會定位，不會迷路啦！”
下午回家時，李夢累得趴在建軍懷裡睡著了。秀蘭正在廚房做飯，看見他們回來，趕緊接過李夢：“你也累了吧？快坐下歇會兒，飯馬上就好。”
“對不起，昨天讓你擔心了。”
建軍坐在沙發上，聲音很輕，“我以後會把接孩子的時間設成鬨鐘，再忙也不會忘了。”
秀蘭坐在他旁邊，給了他一杯溫水：“我不是怪你忙，是怕你太累。昨天我跟王姐聊天，她說你幫她做的係統，讓她每天能早關店一小時，不用再熬夜算賬。你看，你做的這些專案，雖然小，卻能幫彆人解決麻煩，這就是技術的用處啊。”
她頓了頓，又說：“以前你做晶片，我總覺得離我們很遠。現在你幫花店管訂單、幫理發店做預約，我才明白，不管是晶片還是程式碼，隻要能幫到彆人，就是好技術。你不用總想著做多大的事，慢慢來，我們都支援你。”
建軍看著秀蘭，心裡突然亮堂了
——
他之前總覺得，轉型網際網路是
“退而求其次”，是放棄了
“中國芯”
的理想。現在才明白，技術沒有高低之分，能解決王姐的庫存難題、能讓女兒開心地坐小火車、能讓秀蘭不用再擔心他的工作，這些
“小價值”，同樣重要。
夜裡，建軍開啟電腦，把四個小專案的程式碼整理成
“小商戶係統合集”，又寫了篇技術部落格，標題是《如何用
springmvc
做小商戶的簡易係統》，發在當時的
“csdn
論壇”
上。沒過多久，就有人留言：“我是開水果店的，能不能借鑒你的程式碼做個庫存係統？”“請問那個資料備份功能，怎麼加在我的專案裡？”
建軍一條條回複，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心裡滿是踏實。窗外的深圳，已經進入深冬，偶爾會下點小雨，但書房裡的燈光，卻暖得讓人安心。他知道，自己的網際網路轉型之路，才剛剛開始，但隻要守住
“幫人解決問題”
的初心，隻要有秀蘭和李夢的支援，就一定能走得更遠。
而那些他寫過的小專案程式碼，那些幫過的小商戶，就像一顆顆小種子，在他心裡埋下了
“技術服務生活”
的根
——
或許有一天，這些根能長出枝葉，讓他重新撿起
“中國芯”
的夢想，用網際網路的方式，做一件更有意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