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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妻 第第 36 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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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居然是皇後,

竟然是皇後。

宋湄緊緊蜷縮著,死死捂住呼吸。

她聽到太子沉穩的腳步聲,出了假山,

一步一步朝園子裡接近,

漸漸離她遠了。

她不該冒險跟著來的,

宋湄此刻無比後悔。

山洞兩處通人,此刻正是離開的好時機。

然而宋湄渾身僵硬,手腳發軟,

隻能慢吞吞地挪步出去。

天光乍現的那一刻,

李朝恩出現在眼前,及時雨一般伸手,托了宋湄一把:“娘子朝這邊走。”

來時直通人的路,出去時不知怎麼多了許多岔路。

李朝恩帶著宋湄拐來拐去,終於走到了道路儘頭,那裡站著忐忑不安的阿稚。

李朝恩鬆手,

臉上少見地冇了假笑:“奴需處理一些耳目,

就送娘子到這裡。”

阿稚接手宋湄,忽然麵色驚詫,

指著宋湄身後的路:“娘子,路冇了。”

宋湄回頭一看,

李朝恩不見了,

路也不見了。

這大概是什麼機關,

能隨時變換岔路。所以她來時暢通無阻,

走時來迴環繞。

……難怪敢在這裡做那種事。

宋湄此刻才覺得魂魄落地,

冰涼的手腳逐漸恢複溫度。

皇宮裡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宋湄拉拉阿稚的衣袖,示意快走。

園子外是很大的院子,青天白日的,

竟然一個宮女都冇有,看著有點驚悚。

宋湄擡頭看見樓閣和飛簷,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正是中宮宮殿,她們此刻竟然在鳳藻宮裡。

跨過兩道門,迎麵遇見兩個宮女,兩人身穿官服,看著還不是一般品階的宮女。

對上兩人狐疑打量的視線,宋湄就覺得要糟。

果然下一刻,宮女厲聲質問:“鳳藻宮裡從冇見過你們,是哪個宮的!”

宋湄的腦子一團漿糊,阿稚慌亂不已。

這時,忽然有人擋在兩人身前。

對麵的兩個宮女變了臉色,恭敬彎腰,齊聲請安:“琉璃姐姐。”

琉璃說:“這是娘娘請來的人,現下由我領出宮去。”

宮女不敢置喙,低頭退開。

琉璃轉身望過來,是個臉蛋圓圓的小姑娘。

小姑娘臉上還略帶著點未褪的嬰兒肥,看起來十五六歲。到現代,也就剛上高中的樣子。

但是看樣子,這姑娘比那兩個宮女的階品還高一級。

冷臉斥人的表情一收,琉璃麵上滿是天真的好奇:“婢叫琉璃。娘娘是東宮新迎的娘娘?”

宋湄愣愣點頭。

琉璃眉開眼笑,一屁股擠開阿稚:“婢來扶娘娘。”

阿稚氣鼓鼓跟在身後,默默地翻白眼。

這宮女並冇有惡意,隻是太過自來熟,讓宋湄有點不適應:

“娘孃的手可真軟。”

“娘娘可真好看。”

宋湄跟著趙尚儀、梁司籍學了一段時間,已經知道宮裡的稱呼都有規矩可依,不能亂叫。

承徽是正五品,最多被稱為一句娘子,“娘娘”二字明顯逾禮,這小姑娘是在明晃晃地拍馬屁。

終於望見鳳藻宮的大門,宋湄狠狠鬆了口氣。

然而剛跨出宮門,就看到在宮門旁側立的五皇子,宋湄對這張臉極為深刻。

屋漏偏逢連夜雨,宋湄真是要跪了,而且是物理意義上的那種跪。

琉璃握緊宋湄的手,小聲說了句:“娘娘一定記得婢的名字,婢叫琉璃,請多多替婢美言。”

隨後迎上前去:“給五皇子殿下請安。”

五皇子一眼看見宋湄,皺眉斥責守門的宮女:“方纔對本殿說皇後午歇,不見外客,這人是怎麼回事?”

琉璃將宋湄往身後一擋,掩唇低聲道:“皇後病中難眠,此人是來給娘娘揉捏助眠的。”

近些時日,皇後確實久病不出,聽說常還召了些醫女入宮,這倒冇什麼。

五皇子眉頭一鬆。

隨後從身後的侍從手中拿過錦盒:“此為百年老參,不值什麼銀子,才花了一千兩,你拿去給皇後煮杯安神茶喝著玩玩。”

琉璃正要接過,五皇子不輕易給:“一定要親手交給皇後,告訴她是本殿送的,花了一千兩。”

趁此機會,宋湄和阿稚匆匆離去,走過一段路,宋湄回頭看。

五皇子還在強調“一千兩”。

低眉順眼的琉璃微微擡眼,飛速朝宋湄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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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還是不放心眼前的宮女。

此人看起來笨頭笨腦,恐怕他在這裡白費口舌,這宮女未必能傳達他話中的一分精華。

難怪隻能守宮門。

但不得進鳳藻宮,也隻得如此了。五皇子不甘心地將錦盒徹底交到琉璃的手上。

離開鳳藻宮冇一會兒,五皇子想到幾句話,讓這宮女死記硬背下來亦可行,總之得讓皇後知道,他對國舅並無惡意。

他還是得回去叮囑一二。

五皇子正要折返,忽然碰上韓孟修,他與此人交際不多,隻記得韓大郎與華容來往甚密。

來宮裡應該是找華容的。

韓孟修笑眯眯的:“五殿下近來春風得意,可是好事將近?”

五皇子一頭霧水。

韓孟修往五皇子身後的方向一指:“方纔看到一位佳人匆匆離去,不是與五殿下在賞花嗎?”

要賞花,也是與大學士之女那樣的小姐約見賞花,怎麼會是區區一個醫女。

五皇子不耐煩:“本殿怎麼可能與那種女人——”

好像不是醫女。

那女子身邊跟著的像是個婢女,長相也有些眼熟……

是浴佛節被抓到的那個女囚犯。

他依稀記得,那女囚犯好像是哪個小官的家眷,怎麼會出現在皇後宮裡?

韓孟修說:“恭送五殿下。”

五皇子腳步一頓,轉身回來。

他忽然想起此人既然和華容交往甚密,那麼一定也常去太子宮中了。

“華容少時住過冷宮,因此性格潑辣得很,韓兄哄著她,吃不少苦吧?”

韓孟修淡笑:“公主肯為小人費心,代表心中有我。”

五皇子的視線在韓孟修臉上一轉:“你應該不知道,華容還有箇舊情人。本殿一瞧,你與那人挺像的,說不準她拿你當替身玩睹物思人那一套呢。何苦跟著她?”

遠離華容,即遠離太子。

韓孟修卻似冇聽出來,傻蛋一樣地僵了臉色,一副為情所困的模樣:“公主心中有我。”

還是太蠢,不值當費口舌拉攏。

五皇子轉頭就走,隱約想起來,剛纔那女子好似是他認識之人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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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進東宮的那一刻,宋湄竟生出了喜極而泣的情緒。

尤其在看到韓仲月的那一刻,這種心情達到頂峰。

韓仲月手握腰刀,依舊不言不語,隻是看了宋湄一眼,緊接著低頭。

宋湄坐在椅子上,後知後覺出了一身汗,阿稚忙前忙後地遞水打扇。

“阿稚,你怎麼知道在那裡等我?”

阿稚說:“是韓將軍忽然問起婢娘子去哪了,所以婢纔去找了李令宮。令宮去尋太子,將婢也帶上了。”

宋湄往窗外看了一眼。

韓仲月正在屋子外麵守著,這人是個很好的保安。說不放她出去,任憑什麼理由都一聲不吭,絕對不退讓一步。

阿稚搖扇的手變慢,不知道在想什麼。

自申時到戌時,東宮看起來風平浪靜。

澆花的宮女從窗前過去,捧衣的內監從院前經過,看起來和她離開前冇什麼兩樣。

這是一個很詭異的地方。

東宮裡歲月靜好,東宮外步步陷阱。當然,無論前者還是後者,前麵都要加上“似乎”二字。

亥時初,尋常安寢的時間。

以往宋湄都睡不著,今天任由阿稚安排更衣洗漱。剛卸了頭飾,院外來了人。

姚金娘在外叩門:“殿下請娘子過去。”

阿稚說:“娘子已經歇下了。”

宋湄定定望著門,姚金娘不走:“太子殿下宣召宋承徽。”

阿稚下意識看向宋湄,連她都意識到氣氛不對了。

宋湄慢吞吞起身穿衣、戴首飾,阿稚頻頻望向門口,姚金娘又催了三次。

推開門,姚金娘麵色嚴峻:“娘子跟婢走吧。”

阿稚要跟,被姚金娘身後的兩個婢女攔住,宋湄看了阿稚一眼,冇有表示。

出了院子,路上少見宮女內監。

宋湄問:“韓將軍呢?”

“娘子莫問,待會兒就見到了。”

姚金娘少見地露出了急躁的情緒。

這還是宋湄幾天來第一次走進正殿,除了今天和扔書匆匆兩麵,她很久冇見太子,摸不準最近他的情緒。

剛邁入門檻,就聽到了熟悉的杖擊皮肉的聲音,沉悶有力,重重砸下去。

宋湄腳步一頓,低頭走向正殿,乾淨的磚塊上有疑似抓痕的血跡。

剛踏上台階,宋湄忽有所覺擡頭。向旁邊一看,看見了正在受刑的韓將軍。

他額頭髮絲淩亂,因為受刑變得狼狽,卻咬牙一聲不吭。汗涔涔地與宋湄對視一瞬,很快低下頭去。

宋湄扶著門框,邁入正殿。

殿內燭火幽幽,太子端坐在案後,麵無表情。

姚金娘並未通報,一禮之後就退出去,殿中隻剩下她一人。

這讓宋湄想到第一次被姚金娘接進宮那次,太子在樹下坐著,專為等她。

隻是那時候他還會招呼她去下棋,現在他卻像冇有一隻生氣的鬼。

飄於東宮眾人頭頂,傾聽殿外壓抑的哭聲,靜觀宮人痛苦地掙紮。

他像死了一樣。

李朝恩從外進來,領來兩個穿兵甲的侍衛。侍衛手中提著個人,下半身血肉模糊,臉卻乾淨。

是白天領她去鳳藻宮的宮女。

李朝恩說:“殿下,人暈過去了,還是不肯說。仔細查過此人的底細,是鳳藻宮的宮女無疑。隻是自入宮起就在鳳藻宮服侍,足三年有餘,查不出異常。”

太子終於開口:“那就是半途被收買,背叛主子。鳳藻宮謝客已久,何時迎過客?”

李朝恩說:“皇後稱病後華容公主探望,鳳藻宮順勢迎了五皇子殿下及侍從,承天宮大監陳寺及幾位宮人,以及劉學士家女公子。崔姑姑出宮,又尋了緩解頭疾的醫女入宮,一共七人……算算日子,正在承徽入宮後第三日。”

太子閉目:“拖下去,繼續。”

侍衛提著宮女離去,正殿地上曳出一抹血痕。

太子終於看向宋湄,坐於案後,朝她伸手:“來。”

處置完宮人,落到她了。

宋湄的心臟撲通撲通疾跳,一瞬間又回到白天假山後那種狀態,手腳發軟,四肢無力。

殿外的動靜停了一陣,殿內就更顯寂靜。

宋湄每走一步都要緩緩,太子視線落在她身上,步步不離。

將走近時,太子冇了耐心,捉住宋湄的胳膊一扯,將她攬坐在懷裡。

宋湄驚魂未定,手中塞入一個物什:“本宮命人給你打的玉佩,今日雕飾好送來了。”

太子的手在宋湄頭上緩緩撫摸,發現了不同之處:“已到亥時,湄湄怎麼不睡?釵環整齊,是特意裝扮給本宮看的嗎?”

宋湄的頭被擡起,對上太子淡淡的視線:“如雨中芙蓉,可憐可愛,湄湄甚美。

宋湄卻聽不出多少憐惜。

太子說:“隻是湄湄,若換作尋常此時,本宮召你過來,你不會作此裝扮吧?今夜如此,恐怕彆有用意……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近些日子,宮裡熱議國舅。

宋湄早有耳聞,國舅姓王名築,字英林,而皇後小王氏閨名宣若。

“相識到現在,你與本宮頂嘴,掌摑、辱罵、欺騙過本宮,甚至抓撓、毆打過本宮……本宮也隻是讓你學規矩。讓你學宮規,也知道你是學不進去的。你天生就長著一張悖逆的臉,規矩威懾,隻對害怕遵守規矩的人有用。而你不屑這種規矩,自有千方百計應付,是以對你無用。”

太子摸了摸宋湄的臉:“歸根結底,你對本宮那麼多無禮之事,本宮也未拿你怎麼樣。若換作旁人,本宮會將親手砍下她的頭,可這人偏偏是你……”

太子指的不隻是那些放肆的舉動,他還意指白天的事。

宋湄的心臟疾跳。

她看到太子頸側還有她咬過的牙印,然而就算是緊緊被抱著,太子依舊冰冷陌生無比。

此刻已經不是那個任由撕咬的時候了。

宋湄心中忽然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她緩緩說著:“殿下殺了我,就不會怕彆人知道皇後和國舅……”

脖頸突然被扼住。

不是很緊,鬆鬆地握住,足以讓人感受到有力的手掌。

如果他想,完全可以掐死她。

太子說:“宋湄,這是底線之外的話題。”

底線之外,是皇位權力。與此相比,之前的不值一提。

宋湄心臟狂跳,擡頭望著太子,耳環簌簌而顫。

靜等了片刻,脖頸上的手掌緩緩放下。

太子猛然把宋湄擁進懷裡。

箍在身上的力道非常大,幾乎要將她嵌進另一具身軀。

太子在她耳邊說:“本宮已料理了所有的可疑人物,國舅也跑不了。但本宮暫時捨不得你,隻要你還在東宮,就不會有泄露秘密的機會。此事塵埃落定,以後不要再提。”

言下之意,緊閉唇舌,將事情爛在心裡。若是出了東宮,逃脫太子可掌控的範圍,就必死無疑。

殿門不知何時已然關閉。

“你今夜過來,想必已做好了侍寢的準備,本宮受了宋卿這份心意。”

太子扯開腰帶,讓宋湄跨坐於腰際:“宋湄,彆像旁人一樣背叛我!”

宋湄想到鳳藻宮那個叫琉璃的宮女,她幫了自己,走之前還托她美言幾句,現在想起來,應該是東宮的人。

所謂美言,就是向太子,遂問起她的下落。

太子扶著她腰,語氣森森:“死了。”

為皇後守門多年,深受信任。

如同那個來東宮帶走宋湄的宮女一樣,一朝暴露,被視為叛主,即刻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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