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情魔道:當魏無羨覺醒神尊記憶 第31章 天幕餘韻
沒有詢問,沒有客套,這是一個近乎本能的宣告。
他看到了未來,知道了魏嬰是他的道侶,那麼,從此刻起,護他周全,予他歸處,便是他藍忘機必須且唯一要做的事。
魏無羨先是一愣,心底的茫然像是被這道清冷的聲音驅散了些許。
他看著藍忘機一本正經的模樣,天幕裡那個“異常好哄”的含光神君形象瞬間浮現,眼珠一轉,那股熟悉的戲謔勁兒便冒了上來,他故意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著點不懷好意的笑:
“藍湛,這就邀我去你的居所了?你就不怕……我仗著未來的‘名分’,對你做點什麼?”
他本是習慣性地想用玩笑掩飾此刻無家可歸的窘迫與心酸。
然而,藍忘機聞言,非但沒有退縮,目光反而更加沉靜地看向他。
天幕中那句“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言猶在耳,未來的自己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給了他莫名的底氣。耳根雖控製不住地又漫上紅暈,語氣卻帶著一種剛剛領悟,並試圖實踐的坦然:
“不怕。”
他頓了頓,清晰地補充道,“隨你。”
“……”
魏無羨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所有準備好的插科打諢都卡在了喉嚨裡。
他看著藍忘機那副“任君采擷”卻又莫名鎮定的樣子,心頭猛地一跳,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猛地撞上心頭——不是羞窘,也不是玩笑,而是一種找到了歸處般的安心。
他像是忽然卸下了什麼重擔,肩膀一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之前那點茫然失措蕩然無存,隻剩下滿心的明亮與歡喜。
“好啊!”
他應得乾脆利落,聲音都清亮了幾分,“這可是你說的,藍湛,到時候可彆後悔!”
“不悔。”
藍忘機見他重展笑顏,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柔和與滿意。
看來,天幕所授,確有成效。他不再多言,隻是緊了緊相握的手,轉身便帶著他朝藍啟仁和藍曦臣所在的方向走去。
兩人在藍氏叔侄麵前站定。藍忘機躬身行禮,語氣平靜無波,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
“叔父,兄長。魏嬰日後,住我靜室。”
藍啟仁看著眼前並肩而立的兩個少年,心情複雜難言。他撚著胡須,目光落在魏無羨身上,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慎重,甚至帶著幾分斟酌:
“魏嬰,你既已與雲夢了斷,若暫無去處,我姑蘇藍氏,可為你提供容身之所,你在此處安心聽學。”
他頓了頓,補充道,這話既是對魏無羨說,也像是在提醒自家侄兒,“聽學結束之後,若你願意留在藍氏,那就再好不過。你若另有打算,屆時再議不遲。”
藍啟仁心中自有考量。天幕所示未來固然震撼,魏無羨身份亦是非同小可。但他藍氏絕不能因這“未來道侶”的身份,就行那強留逼迫之事,就看他二侄子有沒有那個本事把人留下來。
一切,還需以魏無羨自身的意願為準。否則,若是勉強,未來恐生嫌隙,那反噬絕非藍家所能承受。
藍曦臣也溫聲開口,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魏公子,既來之,則安之。你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若有任何不習慣之處,儘管同忘機說,或來尋我也可。”
魏無羨看著眼前這兩位,心中百感交集。他收斂了平日跳脫的模樣,鄭重地向藍啟仁和藍曦臣行了一禮:
“魏嬰,多謝藍先生,多謝澤蕪君。”
了卻此間事宜,魏無羨需去江氏客院取回自己的隨身物品。
他剛邁出一步,藍忘機便已自然而然地跟了上來,與他並肩而行。
“藍湛?”
魏無羨有些訝異地側頭看他。
“陪你。”
藍忘機目視前方,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更改的堅決。
他記得未來那個會緊緊回抱魏嬰的自己,那麼現在,站在他身邊,便是第一步。
魏無羨看著他線條冷峻的側臉和依舊微紅的耳尖,心裡那點因即將麵對江家人而升起的沉重和不適,奇異地被衝淡了許多。他眨了眨眼,沒有拒絕這份沉默而堅定的陪伴。
兩人並肩走在通往客院的青石小徑上。
果然,在客院門口,他們遇到了早已等在那裡的江晚吟和江厭離。
江晚吟臉色鐵青,眼中翻湧著毫不掩飾的怨毒與憤恨,拳頭緊握,彷彿一頭隨時會暴起傷人的困獸。
而江厭離,則是眼圈通紅,臉上淚痕交錯,看向魏無羨的眼神充滿了悲傷、不解,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哀怨。
當他們的目光觸及魏無羨身旁那道清冷的身影時,兩人的表情都瞬間僵硬了一下。藍忘機的存在,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帶著冰冷的威壓。
他們下意識不想讓外人看了笑話,可積壓已久的情緒終究衝破了這層阻礙。
“魏無羨!”
江晚吟率先低吼出聲,聲音發顫,他死死盯著魏無羨,好似要將他生吞活剝。
“你當真要如此絕情?就為了那不知真假的未來,為了攀上藍家這根高枝,連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同門之誼都不要了?我雲夢江氏哪裡對不起你?!”
他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利箭,帶著扭曲的嫉妒和被拋棄的狂怒。
江厭離立刻上前一步,淚水漣漣,聲音帶著令人心碎的哭腔和柔軟的哀求:
“阿羨……你彆這樣……我們是一家人啊……”
她試圖靠近,卻被藍忘機一個冷淡的眼神製止在原地,隻能哽咽著繼續道,
“阿孃她……阿爹他縱有不是,終究給了你容身之所,將你撫養成人……過往種種,難道就沒有一絲真心嗎?你就不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再給蓮花塢一個機會?我們……我們回去好好說,不行嗎?”
空氣彷彿凝固了。
魏無羨的腳步頓了頓,緩緩轉過頭,目光平靜地掃過江晚吟和江厭離。那目光裡,沒有了往日的親近與戲謔,隻剩下一種看透一切的冷漠與疏離。
他語氣平淡無波,卻字字清晰:
“姑且不說未來是否為真,但過往恩怨,已經證實。是非對錯,我想天幕已然昭示,你們心中也自有分辨。”
他嘴角牽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若真覺得不公,心有怨懟,大可找天道說理去。”
這話如同一根針,刺破了江晚吟強撐的憤怒和江厭離哀婉的偽裝。兩人瞬間語塞,臉色一陣青白。
過往恩怨指的是什麼?兩人心知肚明,就是他們爹孃對魏無羨的種種磋磨算計,這確實是不容辯駁的事實。
至於找天道說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們去哪找那虛無縹緲的天道?更何況,他們哪有資格找天道?
江家所作所為在天幕之下早已無所遁形,將來是否會被天道清算還未可知,他們避之不及,哪還敢主動湊上前去理論?
他們不過是想憑著往日那點情分,從魏無羨這裡尋找突破口,試圖挽回頹勢。可如今,魏無羨直接將他們堵了回去,態度明確,油鹽不進。
魏無羨也沒興趣再說什麼落井下石的話。對於已經恢複兒時記憶的他,江家已是前塵舊夢,這樣的人,他往後一眼都不想再多看。
他十分自然地拉住藍忘機的手,不再看那姐弟二人,臉上那點冰冷瞬間消散,彷彿從未存在過。
語氣輕快地說:“藍湛,我們進去吧。”
就在他轉身欲走的刹那,被徹底無視的江晚吟氣得渾身發抖,理智儘失,口不擇言地嘶吼道:
“魏無羨!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吃我江家那麼多大米,就算是喂條狗也知道搖尾巴!你倒好,反口就咬主人家!若不是我阿爹將你撿回蓮花塢,你早就不知爛在哪個陰溝裡了!你憑什麼——”
他惡毒的咒罵戛然而止。
藍氏絕技,禁言術!
江晚吟想張開嘴巴,卻怎麼也打不開,隻有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整張臉憋悶成了豬肝色。
藍忘機將魏無羨半擋在身後,那雙淺色的琉璃眸中寒意凜冽,如同淬了冰。他聲音並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院門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江公子,慎言。”
他目光掃過神色焦急的江厭離,最終落在江晚吟扭曲的臉上,語氣冰冷地補充道,
“口業亦是業障。你若再肆意詆毀,不知天道,又會為你父母記上怎樣一筆。屆時,他們可還承受得起?”
江厭離渾身一顫,臉上血色儘褪,慘白如紙,看向藍忘機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天道清算……他們如何承受得起!她想為弟弟求情,可在藍忘機那冰冷的視線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被維護的魏無羨,先是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扯了扯藍忘機的衣袖,眉眼彎彎,語氣裡滿是驚奇和戲謔:
“哇!藍湛,可以啊!沒想到惜字如金的藍二公子,吵起架來這麼厲害!一句話就能把人堵死,佩服佩服!”
藍忘機被他這沒心沒肺的反應弄得一怔,心底因江晚吟而起的怒火瞬間化作了滿腔的無奈。
他垂眸看著魏無羨亮晶晶的眼睛,重新握住了他的手,低聲提醒道:
“不是要去拿東西?”
“哦對!”
魏無羨這才反應過來,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用力回握了一下藍忘機的手,“走,拿東西去!”
說罷,他便牽著藍忘機,繞過如同木樁般釘在原地的江家姐弟,徑直推開院門走了進去,自始至終,連一絲眼角的餘光都未曾再分給他們。
院內,魏無羨鬆開手,對藍忘機笑道:“等我一下,很快。”
“嗯。”
藍忘機應了一聲,便靜立在魏無羨所住的那間客房門口,身姿如鬆,耐心等待。
魏無羨轉身進了客房。他的東西本就不多,一個小包袱,一把隨身的佩劍,不過片刻便已利落地收拾妥當。他挎上包袱,手握佩劍,沒有絲毫留戀地走了出來。
“搞定!”
他朝藍忘機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再次主動伸出手。
藍忘機看著他簡單的行李,心中刺痛,麵上卻不顯,隻微微點頭,自然地握住他伸來的手,兩人又一次十指相扣。
他們攜手走出客院大門,像是完全看不見依舊僵立在門口,眼神複雜的江家姐弟。
魏無羨甚至語調輕鬆地側頭對藍忘機說:“藍湛,我們快去吃飯吧!快要餓死了!”
“好。”
藍忘機低聲回應,感受到他手心真實的溫度,確認他心情並未被影響,眼底的柔和又深了幾分。
兩人手牽著手,步履輕快地沿著來時的青石小徑離去,將所有的陰霾與不堪,連同那兩道充滿了不甘與絕望的視線,徹底地拋在了身後。
江晚吟和江厭離望著他們相攜遠去的背影,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難道他們雲夢江氏,就隻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家族一步步走向衰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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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演武場上暗流湧動。
諸位家主心思各異,正在回味那震撼人心的未來圖景,暗自猜測天幕下一次會在何時開啟。
有心思縝密的低聲與同伴議論:
“看這情形,與上次類似,恐怕需待十日之期。”
“既如此,不若暫且留下,觀察明日。若天幕未現,再行離去不遲。”
此議一出,多數家主紛紛點頭讚同。畢竟,天幕所揭示的事關乎未來格局,若能多得一絲先機,便是莫大優勢。
默契地做好決定後,眾人便要麵對更現實的陰雲——岐山溫氏日益膨脹的野心與壓迫感。
一陣尷尬的寂靜後,終於有一位小家族的宗主鼓起勇氣,朝著溫若寒拱了拱手,語氣謹慎地試探道:
“溫宗主,如今天幕已畢,關於……關於天幕提及的一統仙門的事,不知溫氏後續……”
他話未說完,便被溫若寒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打斷。
溫若寒緩緩站起身,炎陽烈焰袍無風自動,強大的威壓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他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噤若寒蟬的眾人,最終落在虛空某處。
“一統仙門?”
他嗤笑一聲,語氣帶著一絲漠然,“本座近日,突然對這等瑣事,已無甚興趣。”
說罷,他竟不再理會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袖袍一拂,下一瞬,人已化作一道赤芒,禦劍飛向上空,往山下疾馳而去。竟是直接走了!
藍氏境內禁止禦劍!
藍啟仁氣得鬍子抖了又抖,真是豈有此理!溫若寒當他雲深不知處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然而對方實力強橫,地位超然,他也隻能將這口氣硬生生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