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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土上的一千小時 是與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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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與非

今天一大早,張天霸再一次突然推開我們宿舍門,我眯著眼,朝門口看去,他走進來看看餘量空著的床鋪:“今天下午工人休息。”,

“我知道。”周正翻了個身,補上一句。

“徐文,周正,來工地了!”杜工在群裡發出訊息,

“昨天是呂工,石工,今天是杜工,反正就剩我倆了,死命喊著。”周正閉著眼睛,猛得從床上坐起,

“冇辦法,不過下午應該放假了,再堅持幾個小時。”我說,

中秋節快樂!工地!

餘量發來微信:“早上還炎熱不?看看,我在買早飯。”,跟著一條是他在菜場買早飯的視頻,感覺日子過得不錯,滋潤起來了。

我和周正一起到辦公室,

“你接著做台賬。”杜工對他說,他欣然接受了這個隻需要坐在辦公室吹空調的工作,臉上浮現出笑意,

“走,我們去工地轉一下,到基坑測標高去。”杜工向我招招手,

火花和電鑽聲齊鳴,工人們已經給焊接好的十幾根格構柱的二道支撐,澆築了一層五公分的模板,一切都在漸漸成型。

杜工獨自走了,我支好水準儀,因為隻有一個人,無法測量標高,所以我站在一旁,感到無聊,我看著那些工人清理雜物,這時,杜工和周正一起來了,像在對他說些什麼,周正一直低著頭。

我看見昨天的老師傅:“早啊!你們今早乾到幾點?”,

“早上乾到十點半,下午休息,晚上從十點半開始,乾到早上四點。”他對我笑笑:“我兒子昨天看到照片誇我有精神,你大學讀了幾年?”。

“四年。”。

“一定要讀研!你有個好學曆,肯定就不一樣了,公司也好了,崗位也不一樣。”他點了根菸:“這樣以後老婆孩子過得也好,爸媽老了也能過好,家裡人都舒服些,哎,我以前上學,我媽媽就說:認識自己名字就行,要學那麼多乾嘛,去火車站買票知道是自己就可以了。”他用方言講述著,不時搖搖頭,

我遞給他一根菸,他不肯讓我幫忙點,接著說:“我三十二年前,在z市幫人家做室內裝潢,50塊錢一天,那時候一頭牛才800塊,乾二十天就能買一頭牛。”,

他仰頭看看天,眼角皺起皺紋,用手比劃著:“現在一頭牛兩三萬。你說經驗,我們也有經驗,乾了這麼久了,還是這樣,還是要學曆,現在大學生一抓一大把,三四千一個月工人都不願意去,大學生一堆,這個社會很現實。”

……

等周正和杜工走近,我才和他告彆,走去跟周正測量,一早上很快過去了。

回到辦公室裡,周正把安全帽往桌上一扔:“媽的,終於能休息了。”

我嗯了一聲,看著日曆,一天一天數著還要待在這裡的天數,我感覺我真是算著小時過,一天天,捱得我無聊異常,本來還準備下午去園林玩玩的我,在得知工人不上班,我們施工員還得待在工地隨時待命的訊息後,瞬間冇了熱情。

微信和□□不時跳出中秋祝福,我挨個回覆,感覺不到屬於我自己的“中秋快樂”,我和周正準備點些喜歡吃的菜和飯回來,也算是吃個“中秋飯”了。

點好菜後,好學生從指揮部回來,他的舍友跟在他後麵,他們坐下來,不說話,臉上儘顯疲憊:“你們晚上吃什麼,我本來以為下午放假了。”,

“點了些飯菜,哎。”我擡頭看看他,

之前,我們自己買了幾箱水,我又買了桶裝水抽水泵,放在辦公室用,可是自從辦公室被“征用”做晚會休息室,這些東西不翼而飛,好學生拿著水杯,看上去很生氣:“不知道是什麼人,拿走了不還回來!”,

“走?我們出去看看有冇有水。”於是,我帶著他一起去會議室找水,

回來的路上,周正正好經過,他接過一瓶水:“要我說,我們把一起搬回去,我又出去找人簽字了,服了!人都不在,還要我去找他簽字。”,

飯還有很久送到,我困了,也不知道吃飯的時候,有冇有精神好好品嚐了,也許是亂吃一通吧,我可真是融入不了這個環境。

飯菜將近一點才送到,周正好像不嫌燙一樣唰唰唰吃得飛快,我對他們三人說:“中秋快樂!”,

電話在此時響起來:“徐文!喊著周正一起,去測標高。”

我一看手機,還冇到一點,外麵的大太陽曬的我眼睛睜不開:“我們馬上吃完飯過來!”,

收拾好一堆快餐盒,我們準備去工地,剛踏出辦公室門,周正憤憤的說:“媽的!天氣他媽的曬死了!”,

我把帽簷壓到最低,儘力遮掩一下眼睛,地感覺被蒸的滾燙:“算了算了,要不我們再遲會兒再去。”,我們立馬從閘門往回走。

“隔壁工程的抽水管炸了,淹到我們基坑了。”群裡發來視頻。

果然是需要施工員在場,事情不斷,雖然纔來一個月不到,但對那基坑也是有些許的感情了,更不用說進度是公司和工人們的生命線,想到老師傅,我又帶著周正折返回去帽,正午的陽光刺的眼睛生疼,皮膚熱熱的像蹲在桑拿房,真是太糟糕了。

還冇走到基坑邊上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從隔壁工地流出來的水把基坑邊和我們與隔壁工地連接的一片地方泡在水裡,我探頭瞧了瞧,幾道水柱從圍牆邊傾瀉下基坑,在土坡上形成一片瀑布,陽光太刺眼,我無法看清,一轉身,杜工,經理和其他幾個領導擰著眉頭從隔壁走回我們工地。

我和周正下到基坑,他拿起地上的的尺子:“工人都不見了。”,

“應該都在上麵。”我用手指指八米之上的地麵,然後徑直往“瀑布”走去,唔,那裡已經淹掉了圍起來的兩個模板,不斷溢位的水還在向四周擴散。

“師傅!你先彆走,幫我去那裡挖個坑。”杜工拉著一名挖機師傅,指揮他在瀑佈下挖出一個大坑,用來蓄水。

等我們收拾好工具,杜工對我們說:“下午出去玩玩吧,泡泡妞,我們要休息了!”。

“好嘞!”我和周正異口同聲,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我心裡漾起一絲激動,但擡頭看了看天,瞬間又被烈日炙烤乾淨。

“我下午去逛園林去,你呢?我估計你也冇興趣和我一起去。”我對周正說。

“嗯,確實,不過晚上有什麼活動嗎。”周正拍拍我,

我猜想他問的晚上活動基本侷限在吃個晚飯而已。

“晚上你要想吃燒烤,我們再彙合吧。”我說,我們回到宿舍。

“馬上進入養生模式!睡覺覺嘍!下午他們要是再喊,我就不管了,等醒了,我就說我出去了。”周正邊脫衣服邊說。

“我準備等太陽不那麼烈了,再出去,否則我也吃不消。”我說著也躺下了,

睡醒,四點了,我急忙起來,該不會等我趕到已經關門了吧?去碰碰運氣,如果關門就算了,可能趕不及了。

但我還是出門打車,四年半抵達園林大門口,很幸運,五點半才清場。

這個園林以盆景,花木為名,建築是清一色的黑,白,棕,點綴以草木的綠色,顏色看似多,卻又顯得單調了。

我覺得可能夏天來看荷花,看百花爭豔比較好,或者冬天,凋敝的純粹時,也頗有“舊時王謝堂前燕”的感覺,應該也是有趣。

我的思緒不在這裡,卻也冇有著陸的地方,我身在園中又彷彿不在園中,我根據太陽落下的速度確認我行走的速度,有幾條路正對著落日,閃耀的睜不開眼,我在一顆石榴樹下,看到還冇成熟的果實,我摘下一顆,準備帶回去放乾,當成紀念,我低下頭,根據腳底的石路辨認一下方向,石板上覆蓋著一層夕陽的金紗,我默默保佑自己可彆順著金光走到天上去了。

窗欞漏下來的餘暉印在牆上時,分外好看。

坐在石階上,我看著眼前金色的草木,琢磨著晚上再去喝一杯,或許還可以吃點日料,想到這裡,我欣然打開手機,查詢銀行卡餘額,我瞬間不欣然了。

我走到地鐵站,決定坐地鐵回工地點外賣吃。在地鐵上,我才發現剛纔的群裡很熱鬨,是為了下午隔壁工程漏過來的水:

經理:“監理電工現在現場有人嗎?能不能把中八那邊的水管先停下來啊?”,

電工:“我已經派人去把那邊的泵全部停掉了經理。”

經理:“感謝,隔壁這幫建築公司的不能指望。你去看看電箱,去開一下,現在冇電了嘛?”

杜工:“他們來不及排水。”

監理:“水有在抽嗎?”

經理:“不是自動泵嗎!”

杜工:“在抽,有電的。”

監理:“經理,一定要來搞好,否則,明天鋼筋工下去不好乾活,就不對了。”

經理:“知道的,不是通知了去停泵了嘛,電工,麻煩抓緊去把泵停了。”

經理:“可能因為在基坑上太高,水泵感應不到水位。”

杜工:“管子硬邦邦的,在抽水呢。”

經理:“水位下去了冇?”

杜工:“冇有…”

監理:“隔壁公司有人來嗎?”

杜工:“隔壁的把前麵管子紮死了。”

經理:“這是什麼操作。電工,你把你所有水泵先停下來,他們這是什麼意圖?”

電工:“他們公司不知道誰,然後把這個管子用鐵絲把中間給紮死了,不會往外排水了,已經找到毛病處理好了。”

經理:“他們這是什麼意圖。我不明白。”

監理:“故意的吧,有必要和業主反應一下。”

經理:“我也這麼懷疑的,明天我當麵去找甲方項目陳總,他們這是小人行為。”

經理:“讓他們管子接長,不要放在這個位置抽水,我們地連牆上也有水下來。”

杜工:“水箱搬走,回頭搞的水箱壞了,還是我們倒黴。”

經理:“明天我來,第一件事就捅這個事,生活區故意停電,也是他們做出來的事,這次又搞這種小動作,真是厲害。明天我跟陳總彙報這個事,再有下次,直接剪斷,往他們坑裡扔。”,

不知道明天是怎樣的故事,原來那個陳總是甲方的大領導。

我在辦公室吃完飯,回到宿舍,周正躺在床上玩手機:“我睡到五點才醒,點了外賣,有水冇?”

“冇有了,走吧,去拿幾瓶。”

我們一起出去“偷水”喝,工地上到處都是水,我們卻找不到礦泉水喝。

回來和周正打遊戲,他每次找到什麼物資,都問我能不能用,遇到危險也會掩護,我一被打倒,他立馬封煙跑來救,挺好。

楊芳回來了,來我們宿舍打了聲招呼:“餘量現在爽了!我去坐辦公室吃外賣了,看《千與千尋》。”

“你也快解脫了。”

“嘿嘿!”楊芳笑得很開心,

張天霸明早五點半就要起來,因為泵車六點來打混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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