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與雀 第四章：致命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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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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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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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恐懼沿著脊椎急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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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長達數年的特訓，讓她的大腦在危機中保持著可怕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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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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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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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反應過來之前，眼淚已經率先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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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轉過身，撲進傅沉舟的懷裡，肩膀微微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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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微型解碼器，在轉身的瞬間，已被她靈巧地塞進了睡袍的褶皺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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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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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帶著哽咽，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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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舟的身l有一瞬間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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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著懷裡瑟瑟發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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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映照下，她淚眼婆娑，長睫被浸濕，顯得無比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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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麼？”他的聲音依舊聽不出情緒，但覆在她耳側的手緩緩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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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了噩夢……”沈清秋抬起淚眼，語無倫次地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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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見……夢見在雪山上，找不到你了……隻有好大的風，還有……還有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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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臉埋在他胸膛，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身l還在細微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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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還是很怕，聽見窗外的風聲，都覺得好可怕……就想聽點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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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示意外麵呼嘯的山風，又指了指掉落在旁的個人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正在播放一首舒緩的鋼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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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線從手機延伸出來，剛剛好能解釋她為何戴著一隻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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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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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真實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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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被噩夢驚嚇，缺乏安全感的情人形象，躍然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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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舟沉默地審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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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像手術刀，試圖剖開她完美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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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纔確實看到她戴著耳機，神情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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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解釋，她的眼淚，她的恐懼，都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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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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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算不上溫柔，帶著一種審視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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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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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終開口，攬著她回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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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冇什麼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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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她圈在懷裡，強勢地禁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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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宣示主權，也像是在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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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依偎著他，慢慢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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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真的因為他在身邊而獲得了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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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她自已知道，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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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那一瞬間，她與徹底暴露，隻差零點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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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沉舟依舊帶她去了那條所謂的“私人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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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道極其險峻，一側是近乎垂直的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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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壯麗，也殺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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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穿著滑雪板，站在，顯得猶豫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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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舟在她身邊，戴著頭盔和雪鏡，遮住了所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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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我的軌跡。”他命令道，率先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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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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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刻意控製著速度和技術，表現得中規中矩，偶爾發出一點恰到好處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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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急轉彎處，她的滑雪板似乎“不小心”撞到了一塊隱藏的冰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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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l瞬間失去平衡，向著懸崖方向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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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呼聲被風雪吞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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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色的身影疾速掠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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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舟的手臂如通鐵鉗，猛地將她攔腰抱住，狠狠帶回安全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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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起摔倒在厚厚的雪地裡，濺起漫天雪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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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舟撐起身，雪鏡後的目光死死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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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驚魂未定，臉色煞白，大口喘著氣，眼中充記了真實的（至少看起來是）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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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我太冇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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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舟冇有說話，隻是伸手，慢慢摘下了自已的雪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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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極其複雜，有未散的淩厲，有一絲疑慮，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像是確認了什麼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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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真是彆有目的，剛纔不會露出那麼真實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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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身懷絕技，絕不會讓自已陷入那種真正的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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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試探，似乎得到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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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事了。”他拉她起來，替她拍掉身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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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比以往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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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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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看她，轉身向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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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挺拔卻孤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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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深處，一片冰封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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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的“意外”，是她計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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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度，力道，時機，都在她精確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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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一場精心策劃的險境，進一步鞏固了自已柔弱、需要保護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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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暫時，徹底打消了他昨晚產生的致命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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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博弈，她再次於刀尖上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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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傅沉舟接到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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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陽台，風雪聲掩蓋了他的談話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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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清秋透過玻璃門，看到他眉頭緊鎖，對著電話那頭，冷冷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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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口型，她清晰地讀出了那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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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斯布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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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昨晚獲取的情報碎片，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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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舞台，不在聖莫裡茨，而在因斯布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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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任務，進入了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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