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星空 006
第
5
章
帶傘了嗎？
時星樾詫異，很快移開眸光不去看他，隻盯著李總看。
“李總叫我有什麼事？”
李總下意識瞟眼盛嶼澈，輕咳道：“是這樣的，你已經來我們公司半個月了，你覺得我們公司怎麼樣？”
“員工相處和睦，工作氛圍上進，我認為銳意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公司。”
不明白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謹慎起見，時星樾先一頓誇。
場麵話誰不會？
李總點點頭：“你的覺悟非常好，我們公司就是需要有你這種思想的人才，聽說你是從英國留學回來的，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有很多作品了。”
“感謝李總的認可，我還有不足的地方需要向經驗豐富的同事學習。”
時星樾直視李總的眼睛：“您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李總一頓，又睨眼坐在自己對麵的盛嶼澈，擰著眉，絞儘腦汁尋找話題。
他心中止不住歎息，真是難為他一把年紀，還要被迫調和小情侶之間的矛盾，給他們找個緩解矛盾的機會。
也不知道他們這樣是鬨哪般？
李總遲疑：“我···”
對麵的男人突兀開口，打斷他的話：“李總，你剛剛不是說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嗎？”
“哦哦，對。”李總恍然一般起身：“我得去開個會，你們先在這裡等我。”
時星樾跟著起身，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李總已經快步出了辦公室。
大門被關上，發出震動的聲響，靠門邊的窗戶外，雨還在下，水珠連成線，狠狠拍打在玻璃上，雨聲不歇。
李總離開後，室內安靜下來，兩人都沒有動，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結。
須臾，距離他幾米遠的時星樾最先受不了這個氣氛，她看眼窗外，唇瓣抿起：“我先走了。”
盛嶼澈從椅子上起身，轉頭麵對她，他抬手輕緩撫平灰色西裝的褶皺，燈光打在他頭頂，將幾縷黑發染成金黃，西裝利落的版型襯出他寬肩窄腰的身材。
挺闊的灰色西裝褲包裹住結實的雙腿，褲腳處是一圈深色不規則的痕跡，他腳下淺色大理石瓷磚地麵隱約可見水漬。
盛嶼澈像是沒有聽到時星樾的話一般，同她一起看著窗外。
“今天的雨很大。”
聊家常似的尋常語氣，讓時星樾更加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她今天穿的是雪紡襯衣，下麵是芋紫色的半身裙，腰間配有一條細細的金屬鏈條腰帶。
鏈條尾端垂在身側，落下來正好在她手掌的位置，冰涼的觸感碰到手心，莫名給了她幾分麵對盛嶼澈的勇氣。
她頷首：“是啊。”
“那個人不來接你嗎？”
時星樾：？
盛嶼澈注視著窗外的狂風暴雨，半張臉隱在暗處，眼眸幽深，嗓音很淡：“你做事情比以前隨心不少。”
時星樾蜷了蜷手指，以為他說的是她突然出國，並在回國後再次拉黑他的事：“人總是會變的。”
盛嶼澈偏頭看她，唇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少和傅明哲在一起。”
時星樾皺起眉：“為什麼？”
盛嶼澈卻不再說話了。
天空乍然響起驚雷聲，打斷了還想要說什麼的時星樾。
而盛嶼澈說完那些話後越過她，跨步離開。
隻留下滿心困惑的時星樾。
李總估計是不會回來了，在辦公室待了一會，時星樾回到自己工作的位置。
外麵雨聲依舊，附近窗台上還有同事擺著的幾盆綠植，因為曬不到太陽而發黃的葉子無力蜷縮著，如今被雨水打濕，模樣瞧著淒慘。
時星樾垂頭喪氣趴在桌子上，實在想不明白盛嶼澈對他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絞儘腦汁，冥思苦想，最後隻得出一個他或許傷到了腦子的結論。
又十幾分鐘後，益嘉悅給她發了條資訊，詢問她打算怎麼回家。
時星樾有車，可以自己回去，隻是她沒有帶傘，從公司的樓走到她的車需要花費一番功夫。
她如實自己的將情況告知益嘉悅。
【這不是巧了嗎？我剛剛去李總辦公室，他給了我一把不用的傘，下雨不好打車，我家又遠，要不你今天送我回去吧？我回頭請你吃飯。】
益嘉悅一連發了幾個賣萌的表情包，生怕她拒絕。
時星樾正有些發愁沒傘怎麼去停車場，益嘉悅的請求恰好幫她解決了問題，她沒有拒絕。
【可以的，隻是請客就不必了。】
晚上八點整，時星樾將手頭上所有工作都做完，和益嘉悅一起走出公司大門。
鋪麵而來的風帶著鋼筋和泥土灰塵的氣味，雨水落在街道上，濺起白朦色雨霧，路邊不少積水，水麵還沒來得及倒映近前行人的模樣，就被水珠碾碎，泛起漣漪。
時星樾和益嘉悅說著公司裡的事情，共撐一把傘，穿過街道，坐上了停在商場地下停車場的車。
益嘉悅說了個地址，她住的地方有些遠，途中會經過時星樾的家。
“原來你住在景茂小區啊。”
益嘉悅係好安全帶：“那離公司還挺近。”
“對。”
說話間，白色寶馬車啟動，穿過雨簾，從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旁邊駛過，黑色的車影停在暗處角落，日光昏暗，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
寶馬車漸漸遠去，隻剩幻影還留在原地。
雷聲轟鳴，晦暗天空被閃電驀然照亮。
車內沒開燈光，幽暗的後車廂內亮起一道猩紅的火光。
隻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指夾著細細煙蒂，火苗閃爍，藍灰色煙霧嫋嫋升起。
“盛總，他們已經走了。”
駕駛座的司機提醒完，看見後座動靜，小聲道：“您不是早就已經戒煙了嗎？”
盛嶼澈背靠座椅，雙腿交疊，西裝褲版型挺闊利落，黑色皮鞋散發著光澤，煙被他夾在手指間，霧氣妖嬈四散。
他另一手撐著下巴，眼睛半闔，漆黑的睫毛低垂，遮住眼眸，臉龐線條輪廓硬朗，鼻梁高挺，下顎線流暢，也不知聽沒聽到司機後麵那句話，淡聲“嗯”了句。
盛嶼澈鬆開撐著下巴的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點開螢幕，手機光線亮起，螢幕上顯示出一個對話方塊。
【你今天開車帶了傘嗎？】
訊息是今天下午發出，訊息框旁邊有個刺眼的紅色感歎號。
下方提示：訊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手指滑動螢幕，除了一條轉賬資訊，上方有無數條被拒收的訊息和一連串紅色感歎號。
盛嶼澈臉上露出一絲輕嘲，他抬手摁滅手裡的煙。
——
時星樾將同事送回家後，又開車回了自己的家。
雨實在太大，她的衣服不免沾上水，濕漉漉的感覺不是很舒服。
她到家的第一時間先洗了個澡，換過一身乾淨柔軟的居家服。
時星樾吹乾頭發，拿起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看到工作群裡同事都在發自己安全到家的接龍。
群聊天記錄往上翻，發現幾十分鐘前，李總說讓安全到家的人發個訊息。
時星樾隨著大眾，也發了一個。
她查了一下手機上還未看的資訊，發現傅明哲也給她發了資訊，在好幾個小時之前。
【雨好大，你還在上班嗎？】
時星樾：【剛下班，已經到家了。】
【有淋到雨嗎？以後要是遇到這種情況，我可以過來接你的。】
時星樾摸了一下已經被吹乾的頭發，低頭打字。
【不用了，那也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對了，我們週末去吃烤肉怎麼樣？】
時星樾週末沒有假，如果要去的話隻能晚上去，她思索片刻。
【可以的，到時候再叫上冷白薇？你也可以再叫上幾個高中同學，正好老同學一起聚一下。】
冷白薇是時星樾高中時形影不離的朋友，也是她出國後為數不多的有聯係的人。
那邊過了一會纔回複。
【好，就我們三個吧。】
傅明哲發了一家烤肉店的地址給她，詢問她這家可不可以。
時星樾回複了可以。
她又給冷白薇單獨發了資訊說明瞭時間和地點。
冷白薇已經見怪不怪，頗為高冷的回了一個字：【行。】
高冷不過幾秒，開始追問她：【要我說，你在國外這麼些年，就沒有遇到過一個讓你心動的？】
作為時星樾從高中玩到現在的好朋友，冷白薇不理解，時星樾在國內會儘量避免單獨和男生晚上出去玩就罷了，到國外，那麼開放的環境，竟然沒有遇到一個心動的！
哪怕不要結果，隻是單純的玩弄他們感情也好啊！
時星樾無奈：【還真沒有遇到，我心思都在設計上。】
【嘖，改天帶你吃頓好的，開開眼界。】
冷白薇在對待感情上比較開放，但為人仗義，性格直率，一直和時星樾關係不錯。
時星樾沒把她的話當真：【好，彆忘了時間。】
——
往後的幾天，時星樾時常能夠在公司裡遇見盛嶼澈，但每次碰見都是有外人在場，她隻要裝作不認識他，基本上不會和他有交集。
她最近從同事聊天裡聽說他打算對銳意進行改革，具體怎麼改她沒興趣，也就沒過多瞭解。
週末很快到臨，因為晚上約了人，時星樾打算在上午儘量把下午的工作做完。
剛和其他人敲定一個衍生係列的主題，時星樾就從同事口中得知了一個噩耗。
盛嶼澈要在銳意弄一個他的專屬辦公室，就在她工位附近。
時星樾莫名有些心神不寧。
李總動作很快，幾乎是訊息才發出去半個小時，負責裝修和搬東西的施工隊就已經到了。
益嘉悅不知何時湊到了時星樾身邊，同她一起盯著在玻璃房裡走來走去的工人，臉上露出幾分好奇：“為什麼盛總忽然想到來我們這裡弄個辦公室？”
她很疑惑，盛嶼澈畢竟不是垂直管理公司的人，在這裡弄個辦公室會不會多此一舉？
但她轉念又想到，大老闆們或許都喜歡這種排場。
辦公室可以少用甚至不用，但一定要有。
就像小狗每到一個地方都要撒尿標記一下。
益嘉悅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逗笑，她把方纔聯想到的事情告訴時星樾，時星樾聽完也是一陣笑。
不安的心情被驅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