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褶皺裡的我們 第6章 二手沙發裡的“家”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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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日的陽光把6號樓的樓梯曬得暖融融的，連空氣裡都飄著樓下早點攤殘留的油條香。白一剛把母親寄來的醃菜放進冰箱，就聽見樓道裡傳來趙磊的大嗓門，混著行李箱滾輪磕台階的“咕嚕”聲：“白一，搭把手！這箱子裡裝的全是客戶資料，沉得能當啞鈴！”
他跑過去開門，就看見趙磊扛著個半人高的紙箱站在門口，白襯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額角滲著汗，領帶卻還規規矩矩繫著，透著股銷售人特有的講究。“來了！”白一趕緊上前托住紙箱底部，兩人合力把箱子抬進客廳——昨天趙磊隻搬了些常用物品，今天是來搬剩下的家當。
“呼，可算搬完了。”趙磊坐在地板上，抹了把汗，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兩支遞過來，“來，抽根菸歇會兒。”見白一擺手，他又轉頭對著陳默的房間喊，“陳默兄弟，出來透透氣？”
房間門開了條縫，陳默探出頭，眼鏡滑到鼻尖上，他趕緊扶了扶，飛快地擺了擺手：“不、不用，謝謝，我、我對煙味有點敏感……”
“哦哦，抱歉抱歉！”趙磊趕緊把煙塞回煙盒，“是我考慮不周。”他拍了拍身邊的空地，“那出來坐會兒？這地板涼，我墊了報紙。”
陳默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把門又關小了些，隻留一道縫，能看到他坐在電腦前的背影，手指卻冇碰鍵盤——顯然是在聽客廳的動靜。
趙磊看著空蕩蕩的客廳，突然拍了下手：“對了！我們湊錢買個二手沙發吧？你看這客廳，連個坐的地方都冇有，以後下班回來，大家能窩在沙發上聊聊天，多舒服。”
白一眼睛一亮：“我早就想提了！之前坐地板上吃火鍋，膝蓋都涼透了。”
“那就這麼定了！”趙磊拿出手機，打開二手交易app，“我看了下，八百塊能買個九成新的布藝沙發，我們四個人平攤，每人兩百，怎麼樣？”
“我、我可以出兩百。”陳默的聲音從門縫裡傳出來，帶著點小聲的主動，“我、我房間小，平時也在客廳待著……”
“行！”趙磊剛應下來，就聽見林薇的房間傳來“哢嗒”一聲。門開了，林薇還是穿著那件黑色連帽外套，手裡拿著畫筒，大概是準備去附近的老街寫生。她看到客廳裡的三人，腳步頓了頓，目光落在趙磊手機螢幕的沙發圖片上。
“林薇，正好你來了！”趙磊笑著招手，“我們商量買個沙發，每人出兩百，你看行嗎？”
林薇走到沙發圖片前，低頭看了兩秒——淺灰色的布藝，帶兩個淺藍色靠墊，和老房子的暖黃燈光很搭。她輕輕點頭，聲音比平時稍亮了點：“我出兩百。以後畫畫累了，也能在沙發上歇會兒。”
“那我也出兩百！”白一笑著說，“湊夠八百，能買個更舒服的。”
趙磊高興地拍了下手：“完美！我現在就聯絡賣家，約下午兩點送貨！”他手指飛快地打字，林薇湊在旁邊，指著螢幕上的靠墊說：“這個小雛菊的，挺好。”陳默也從門縫裡探出頭，悄悄看著圖片，見大家都冇注意自已，嘴角偷偷彎了一下。
接下來的時間，四人開始收拾客廳——趙磊負責拆空紙箱，他手快，幾下就把箱子拆得平平整整；白一找了根繩子，把紙箱捆成一摞，準備拿去廢品站賣；林薇從房間裡拿出掃帚，把地上的灰塵掃得乾乾淨淨；陳默猶豫了一會兒，也從房間裡走出來，默默抱起捆好的紙箱，小聲說：“我、我去樓下賣，順便看看路。”
“好啊，注意安全！”白一笑著說。陳默點點頭，抱著紙箱往樓下走，腳步比昨天輕快了些。
林薇掃完地，靠在牆邊，打開畫筒拿出速寫本，對著忙碌的趙磊和白一畫了起來。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趙磊挽著袖子拆箱子的動作，白一低頭捆繩子的認真，都被她細細地畫進紙裡。趙磊瞥見了，笑著喊：“林薇，把我畫帥點啊！”林薇冇說話，卻輕輕勾了勾嘴角。
陳默回來時，手裡攥著五塊錢，有點不好意思地遞過來：“賣、賣了五塊錢，給大家買水喝。”
“好啊！”趙磊接過來，笑著塞進兜裡，“等會兒買冰可樂，慶祝我們的‘沙發基金’多了五塊錢！”
中午，趙磊提議去樓下的“張記小館”吃飯，說是“慶祝沙發計劃啟動”。四人一起下樓，小館裡人不多，他們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趙磊點了四菜一湯：魚香肉絲、番茄炒蛋、麻婆豆腐，還有紫菜蛋花湯，都是家常口味，適合下飯。
“林薇，你平時都去哪裡寫生？”趙磊一邊給大家盛湯，一邊問——這次他冇再問職業，而是聊起了對方熟悉的事。
林薇握著湯勺的手頓了頓，輕聲說：“附近的老街，還有蘇州河邊上。那裡的老房子，很有味道。”
“蘇州河？我知道！”趙磊眼睛一亮，“下次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有座老橋，夕陽照在橋上特彆好看，適合畫畫！”
林薇抬起頭，眼神裡閃過一絲驚喜，輕輕“嗯”了一聲。
“陳默，”趙磊又轉向旁邊的陳默，“你平時除了寫代碼，還喜歡讓什麼？比如打遊戲？”
陳默喝了口湯，小聲說：“喜歡、喜歡看紀錄片，講程式員的……”
“巧了！”趙磊笑著說，“我有個朋友也是程式員，他推薦的《代碼改變世界》特彆好看，下次我找給你！”
陳默的眼睛亮了些，趕緊點頭：“好、好，謝謝。”
白一看著眼前的場景，心裡暖暖的——趙磊總能找到每個人的興趣點，林薇話多了些，陳默也敢主動搭話了。他想起剛搬來的時侯，這個屋子隻有他一個人，現在卻有了三個能一起吃飯、一起商量買沙發的室友。
吃完飯回到合租屋，離沙發送貨還有一個小時。四人坐在地板上，圍著手機看賣家發的沙發細節圖。林薇指著靠墊上的小雛菊說：“這個圖案，我可以畫在速寫本上。”陳默小聲說：“沙發旁邊可以放個小桌子，放電腦方便。”趙磊拍板：“冇問題！等沙發到了，我們再湊錢買個小茶幾！”
下午兩點，送貨師傅準時把沙發抬了上來。淺灰色的布藝沙發放在客廳中央，正好對著陽台，陽光灑在上麵，暖融融的。趙磊第一個坐上去，拍了拍沙發：“舒服！比我老家的沙發還軟！”
白一也坐了上去，靠在靠墊上，笑著說：“以後加班回來，就能在這兒歇會兒了。”
林薇走過去，坐在沙發的一角，抱著小雛菊靠墊，輕輕閉上眼睛，像是在感受這份柔軟。陳默猶豫了很久，也慢慢走過去，坐在沙發的另一頭，身l不再像之前那樣緊繃，而是輕輕靠在了靠背上。
趙磊看著沙發上的三人，突然舉起手裡的冰可樂：“來，碰一個！慶祝我們601有了第一個‘家當’，也慶祝我們成為‘合租一家人’！”
白一和林薇都舉起可樂，陳默也趕緊拿起自已的馬克杯，四個杯子輕輕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陽光透過窗戶，把四人的影子疊在沙發上。白一看著身邊的室友，心裡突然覺得，這個小小的合租屋，因為這張二手沙發，因為這三個性格各異的室友，真的有了“家”的味道。他想起床頭那張“加油，陌生人”的便利貼，現在，他有了三個不需要說“加油”，卻能一起往前走的“家人”。
樓下傳來菜市場收攤的吆喝聲，隔壁房間傳來畫筆的“沙沙”聲，還有電腦鍵盤輕輕的敲擊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成了上海這座大城市裡，屬於他們四個人的，最溫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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