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微時妻（雙重生 第第 38 章 那些以夢境形式短暫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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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以夢境形式短暫出現……
登上回府的馬車時,外頭突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覷著戚時微的臉色，石青硬是冇敢問出一句話來，馬車內很是安靜,隻有外頭連綿不斷的雨聲和轆轆的車輪聲。
初夏的天,孩兒的麵,一忽兒天色就陰了下來,隨後雨點越來越大,待到回府時，已成了一場滂沱大雨，天邊隱隱滾過悶雷。
這是裴夫人固定唸佛經的時間，故免去了戚時微的回府請安。她下了馬車，便徑直回了雨筠院中。
外頭的雨仍在下,碩大的雨滴砸在院中的芭蕉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戚時微卻無心去欣賞，仍是斜靠在軟榻上,屏退了眾人。
侍婢們瞧出九奶奶心緒不佳，還道她是憂心裴清榮,都默默退了下去，不敢打擾她。石青要留下來說句什麼，也叫戚時微給支出去了。
她前幾日就有些受涼,出門前還咳嗽了幾聲，到了這會子,越發覺得嗓子發癢,頭也略有昏沉。但戚時微也懶得喊人進來，隻信手扯了張薄薄的毯子裹在身上，一時之間,竟然就這幺半倚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她聽見石青推門進來，伸手探了下她額頭，驚呼道：“呀！怎麼燒得這麼燙！”
隨後是周邊的一陣忙亂，有人叫郎中，有人半扶半抱著她去床上，還有人在她耳邊焦急喚道：“九奶奶，九奶奶，您醒醒！”
郎中道：“怕是燒得昏過去了，先服一貼藥試試。”
戚時微燒得昏昏沉沉，隻聽得耳邊的雜遝聲音，卻提不起力氣來動一動手指。無數紛雜的記憶碎片從腦海深處翻湧出來，無數畫麵在腦中飛速閃現又消失，帶著戚時微的思緒越陷越深。
那些以夢境形式短暫出現過的記憶碎片終於被拚合起來，讓她得以窺見全貌。
她看見自己蓋上紅蓋頭，坐上晃晃悠悠的花轎從戚府出嫁，一路都在忐忑：隻同新夫婿匆匆見過一麵，這位裴家的九郎君瞧著性情疏淡，很是寡言——他會喜歡自己嗎？
兩家高門結親，賓客紛至遝來，很是熱鬨，待進了洞房，才徹底安靜下來。戚時微端坐著等待片刻，大紅蓋頭被一杆喜秤挑開，她擡起頭，對上一雙安靜的眼睛。
定親後的那一麵隻是匆匆，身邊還都有許多下人陪著，這還是戚時微，身邊也很乾淨，除了她再冇有彆人。隻有一條，寡言。
但他對戚時微很是尊重，基本不置喙她對院中諸事的安排，豆綠跳出來要攀他的高枝，也被直接打發了。
豆綠是她從孃家帶來的陪嫁，雖說身契不在她手上，可在外人眼裡，也是她的人，戚時微硬著頭皮去找裴清榮，心裡七上八下的，也拿不定主意，裴清榮從書中擡起頭，淡淡看她一眼，道：“那便送到莊子上去，不許她再回來。”
讓她煩憂了整晚的事，就這麼輕描淡寫被一句話解決了，戚時微愣愣道：“哦。”
“還有什麼事？”裴清榮仍望著她，問。
“冇，並冇有了。”戚時微忙道。
裴清榮開了年就要科考，不能因此耽擱時間，何況他也不是喜歡閒聊的性子，思及此，戚時微忙退了出去。
裴清榮嗯了一聲，目送她帶上了門，便重又垂下頭去。
他是對她失望了嗎？因為她還冇有主母的氣魄，不能掌起家來？戚時微不知道。
但總歸裴清榮不是個難伺候的郎君，甚至對飯菜都冇有特彆的喜好，戚時微布什麼菜，他就默默的吃，不時給戚時微也夾一筷子。食不言寢不語，兩人的餐桌上總是很安靜。
裴清榮的私生活也簡單到近乎無聊了，除了讀書就是讀書，偶爾參加些同窗間的交際，也都規規矩矩的，從不帶著酒氣回家。不知什麼時候，他把晚間溫書的場所從書房改到了臥房，戚時微就在旁邊藉著同一盞燈，默默地做針線，再用小茶爐溫些粥湯一類替他補補，裴清榮總會看著她笑一笑。
那時候的裴清榮是溫柔的，她也真以為，她會和他天長地久，做一對平凡夫妻，裴清榮是庶子，排行最末，襲不了爵，乃至分不了多少家產也沒關係。他現在已是舉人，或許運氣好，明年就能成進士，就算中不了也不要緊，再假以時日，總能做個小官兒，等侯府分家了，就在外頭貸一間小小的院子，再生幾個孩子……
那時候戚時微在燈下做針線，絮絮地把對未來的構想講給裴清榮聽過，裴清榮聽罷隻是笑一笑，仍是不說話，他當時的神色，戚時微其實看不懂。
她看不懂裴清榮日常讀的書，作的文章，也看不懂他的神情，但裴清榮多數時候是很容易應對的，不需要她去揣摩什麼，也冇什麼特殊的要求，戚時微給他布什麼菜他都會捧場地吃下去，做什麼花色的衣裳他都會好好收下，再說一句辛苦了。戚時微也就心安理得在他身邊待下去，安心地做好他的妻室，以為裴清榮是個和她一樣冇什麼野心、隻想安心過日子的人。
可惜，金麟豈是池中物，她從來就不懂裴清榮。
裴清榮去科考的前兩天，其實兩人吵了一架。起因是侯府家宴上，裴盛略提了一句，要為裴清榮添兩個妾室。
他自己是個風流多情的人，偏偏子嗣不豐，隻得三個兒子，因此對兒子們最大的重視與關愛就是賜下一個接一個的妾室，再看他們為侯府開枝散葉。裴清榮行九，但自小聰穎，如今年紀輕輕竟要考進士，這樣出息，再賜兩個知心人紅袖添香也是應當應分的事。
裴清榮恭謹謝過父親好意，婉拒了此事，過後裴夫人卻私下又找了戚時微一回。
她話語依舊很和緩，也冇有強迫戚時微做什麼的意思，隻說：“這是侯爺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們新婚小夫妻正是情濃的時候。隻是多兩個人回去伺候九郎，能幫你分擔一二，亦不是壞事。何況九郎很快就要入仕，若是今次中了進士，攀附獻美的人還要更多，倒不如現下先把位置占住了，左右隻是府中婢女，身契都在你手上，翻不出什麼浪花，若是往後九郎納了身份高貴的側室纔是麻煩。你放心，這兩個隻是伺候人的玩意兒，絕不會讓她們在你之前生下孩子。”
裴夫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很是為她著想，戚時微實在冇有拒絕的道理，她懵懵懂懂點頭應了，往院中帶回了兩個玉字打頭的通房。
裴清榮見到那兩人，卻頭一次對她冷了臉，戚時微知道自己闖禍了，一顆心七上八下，可人已經領回來了，卻又不能再送回去，不然豈不是明晃晃地打裴盛和裴夫人的臉？
“罷了，”裴清榮按了按眉心，道，“下人房不是還有位置？找一處安靜地方叫她們住下，隻作尋常的使喚人就是。你平日也要叫人好生管束她們，叫她們做些繡活，或是跑跑腿、端茶倒水，都隨你，隻是需得說明白了，不要養大了她們的心思。”
他很少一次同戚時微說這麼多話，戚時微全副精神都集中了，隻恨自己不會寫字，不能將他說的記下來，過了片刻才應了聲是。
“以後莫要這樣了。”裴清榮冇有多責備她，仍是語氣淡淡道。
“是，”戚時微道，“我往後一定不擅作主張了。”
她拿定了主意，以後再有這樣的事，隻管說要聽裴清榮做主，再拿回來問他就是。
“也無需這樣……”裴清榮按了按眉心，最終隻道，“罷了，今日之事，你也不要過於放在心上。”
戚時微看不懂他神色，也不敢擾他溫書，草草應了一聲，便出了門去。
好在裴清榮一直冇碰這兩人，過不幾日，就到了會試的日子，這事便草草蓋了過去。
戚時微連日都覺冇什麼食慾，瞧著桌上的菜便噁心欲嘔，轉過幾息又能好轉過來，因轉過年來府裡便忙著十娘出嫁的事，喜事麵前不好叫郎中，一直強撐著冇提。直到裴清榮會試第二天，她發現自己見了紅。
石青匆匆請了郎中來，裴夫人也聽說此事，派人抓了藥，但那孩子還是冇保住。
她有孕不過一個多月，月信剛晚了天，壓根冇往那上頭想，還道是這些天累著了。那是個很安靜的孩子，尚看不出男女，就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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