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設計師瀕死前的最終幻想 落幕
落幕
“快醒醒，典禮馬上開始了”
混沌中，三三被人叫醒，習慣性地揉了揉眼睛，一抹深藍嵌入眼眶。
“不對勁，這個顏色是。”
低頭看去，竟是，校服。
“我怎麼會穿著，校服？”
三三慌亂中站起，放眼望去，大禮堂坐滿了人。統一的著裝，整齊的發型，正中間的校徽，這裡是
高中！
“來來來，這位同學，快坐下，典禮馬上開始了，站著乾嘛？”
馬主任提著話筒，一臉怒氣地指著正中間的唯一站著的人。
被警告後，三三悻悻坐下，瞥了眼身旁同學。齊劉海，框架眼鏡，滿臉隻有嚴肅的標準好好學生，大驚：“馮燦！”
“好了，大家肅靜些”馬主任拍了拍話筒，電流的刺耳聲打斷了三三想要敘舊的心情。
“接下來就是本學年的三好學生表彰大會，先從初一年級開始。”
馬主任照本宣科地念著名單，三三愈發地昏昏欲睡。
“畢業這麼多年了，馬主任的聲音依舊催眠。”迷迷糊糊中，三三對著馮燦呢喃。
“接下來，是高三年紀的三好學生，高三一班，王壹壹。”
此話一出，睡意完全消散於三三腦海，她瞪大雙眸，滿眼隻有不可置信。彆說高中三年了，就是上學這十二年，也未得過三好學生啊。
馬主任見無人上台，又重複了一遍：“高三一班，王壹壹。”
半晌，卻無人應答。
大家紛紛轉頭看向高三一班座位區，三三隻好頂著眾人的目光，尷尬起身。
三三輕喚身旁馮燦欲想借一下身位，但馮燦卻像沒聽到似的，向後望去。
這時她才發現大家的注意力並不在自己身上，便隨著眾人的視線向後。
她看見了，大家視線的終點，有一人站起，是，麵無表情的自己。
或者說，是，麵無表情的，王壹壹。
“高三一班，王壹壹，我喊第三遍了，光站著乾嘛，領獎啊。”
馬主任焦急地催促著上台，王壹壹卻不為所動，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一個方位。
三三緊盯著她，這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見了壹壹。
兩人視線好似交彙，然，隻此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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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乾嘛呢？馬上領獎了，你睡著了？”夏欣冉搖醒癱在椅子上的三三。
一陣抽離感，從心底襲起。三三猛然睜開眼，四處張望，熟悉的場景，正常的著裝，以及身旁焦急的夏欣冉。
三三長出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問夏欣冉要了些水，內心自問，“是夢嗎？也太真實了。”
“我是真的佩服你，都快宣佈結果了，你是一點也不緊張，侯台都能睡著。”夏欣冉遞去清水，伸出手戳了三三額頭。
“這不是，週六宿醉沒緩過來嗎，週日又上一天班，被掏空了呀。”
一杯涼水滑過唇齒，緩解了些許驚愕，三三抽出紙張拭去滲出的汗液，拿出發言稿默背了下獲獎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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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奶老師，您這邊準備好了嗎？還有半小時就要開始了。”
化妝室的大門被敲開，酸奶端坐在鏡前，雙手緊握，不斷調整呼吸。麵前放著總決賽歌曲的歌詞，口中不斷默唸。
“差不多了，這邊再調整一下。”身旁的造型師正拿著定型噴霧做最後的造型處理。
隨著上場時間臨近，酸奶心愈發靜不下來，歌詞也看不進幾句。
“今天居然九月三十號了，封閉比賽這麼久，一點時間概念都沒有，還是聽著工作人員說明天就國慶放假了呢。”吉他手隨意撥弄著琴絃調音和身旁轉起鼓槌的鼓手碎碎念。
“今天是九月三十號？”
酸奶聽聞便驚訝地轉頭，耳邊卻聽見造型師口中極細的一聲“嘶”。
參加節目這麼久，酸奶被訓練出了高度集中的敏感神經，細小的一絲抱怨都引得她道歉連連，立馬回身坐正。
“張姐，麻煩可以幫我找一下手機嗎？”酸奶小聲地喚著經紀人。
“這個節骨眼，要什麼手機啊，都要上台了，彆把心思太多放在外界。”
經紀人嚴厲的嗬斥令酸奶眼中有些泛紅，言語中帶這些哭腔：“麻煩了，張姐，我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事真多。”經紀人嘴中抱怨著，還是將酸奶手機遞去。
“四點四十五，應該還來得及。”，酸奶內心默默安慰著開啟了聊天軟體。
999
的未讀訊息，不斷重新整理著翻滾的訊息欄，酸奶向下終於找到了三三的頭像。
點開後，滿屏的文字，皆是三三標誌性的長篇大論，事無巨細地描繪她所缺失的生活。
以及，半小時前的視訊。
畫麵中，三三展示了她將要登上的頒獎台，不斷碎碎念雖說排名不知如何，但卻心滿意足。
此時手機突然被搶去，夏欣冉出現在畫中，占滿整個螢幕的大臉通紅地喊著：“我們肯定會有好成績。”
而後場景一轉，當初的好友站成一排齊聲喊道：“酸奶加油！不論結果如何，做你自己，你始終是我們心中天籟！”
視訊終結，酸奶卻遲遲未放下手機，內心愧疚感滿溢心扉。她忘記了今天的日期，忘記了今天是名次揭曉的日子，甚至忘記了，今天是三三的比賽。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被工作人員擺弄著像個精緻的瓷娃娃。捲曲長發披肩，風都不曾改變一絲弧度，遵守這方寸之間的規矩。敬小慎微地對著周圍的一切，聽從擺布，任人安排。
為了這個比賽，她放棄的太多，遺忘的太多，甚至快遺忘了她自己。
手指飛快地在螢幕舞動，輸入了一長串文字傳送給三三。而後倏然站起，全然不顧是否還需要最後一次定型。
“張姐，等一下演出，我可以穿這套嗎？”酸奶指著移動衣架上角落的那件黑色皮衣。
“你發什麼瘋？”
張姐鎖上手機，眼睛直愣愣地瞪著酸奶，怒火中燒：“不是定好了這件裙子走甜美係嗎？都快要上台了，臨時換服裝？”
“我本身就不是甜美係的，當初火的那段視訊也是因為海選時的反差，今天的演出本身就和裙子不搭。”酸奶直指著衣服，眼神中滿是堅持。
工作人員催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張姐怒氣衝衝地領著其他人出門，隻丟下一句：“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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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五分鐘就要開始直播了，領獎選手後台準備。”
“小張，我這個領帶沒歪吧。”李強伸手擺弄領帶的位置，手中舉著從女兒房間偷出的粉色小鏡子，不斷整理發型。
身旁的小張一臉無奈，眼神空洞地避開李強的視線：“老大，都問了無數次了，再整理就亂了。”
“我看啊。老大就是太緊張了，等下彆獲獎感言都忘了。哈哈哈。”夏欣冉輕拍小張肩膀，兩人瞬間大笑起來。
兩人額頭上獲得了李強一人一個爆栗：“再笑，下次就讓你倆上去發言。看，三三比我嚴重多了，一個人在角落傻笑。”
眾人順著李強的目光看去，三三獨自站在角落，嘴角隱隱泛著些狡黠的笑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剩餘的蛋糕，你原本想分給李懋，卻在他家看到了陳行？”三三實屬是對壹壹帶來的訊息太過於好奇，以至於完全忘記了領獎前的緊張。
“是啊。”壹壹也憋著笑，以往對於這種事情完全無感，如今卻發覺和好友相互探討八卦也彆有一番風趣。
“上次中秋，不是與你說過遇見了陳行，而後他說方泠也在g公司，李懋估計是幫他探查了一番，如今出現在美國估計”
“再續前緣？”三三忍不住接話，已腦補各種情節，令她捧腹。
“你腦子裡天天想的都是什麼？”壹壹儘數看透三三腦中想法，居然短時間內上演了800集的豪門恩怨戲碼。
心思被一覽無餘，三三慌忙找補，拿起手中發言稿晃了晃：“我還能想什麼？當然是想工作。”
“你啊，你啊”壹壹無語，隻得掩嘴輕笑。
“你還在這笑。”李強送去一個爆栗，“要上場了。”
額頭傳來輕微痛感，將三三思緒拉向現實，她揉了揉憋嘴道：“老大，動手可就不好了。”
跟隨著工作人員，李強，三三和一眾參賽人員，緩步走向中心舞台。
李強雙手攥著衣角，似是有些不適應，三三卻並無初次的緊張無措，她腦中喚著壹壹：“謝謝。”
“謝我什麼？”
“謝你，幫我緩解緊張。用你最不擅長的八卦。”
“我們之間，不言謝。”
“好，三，二，一，直播開始。”
聚光燈瞬間移動向下，照亮了中心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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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們是無限迴圈樂隊！我們帶來的曲目是。”
酸奶看向身後鼓手，堅定地點頭，起手重擊，第一個音符，躍然鼓麵。
她堅定地看向台前揮舞的熒光棒，似流動銀河，鋪出前方坦途。
驀然，她笑了，嘴角揚起最閒適的笑意，取下手腕處的發帶，束起精緻的長發，閉上眼，張開雙臂，深吸一口氣，用著全身氣力喊出。
“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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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接下來，先揭曉本次比賽的一等獎獲獎部門。”
其餘部門名次均被揭曉，隻留有優秀獎和一等獎。
“沒事的三三，我們初創部門，優秀獎已經蠻好的了。”
李強的聲音從左邊飄來，三三斜眼看去，他一臉從容，目光緊盯著遠方，嘴角微張，漏出一絲語音。
“一等獎，最後一個部門，他們為大家帶來了未來生活的思考，探究人類心理情緒的價值，在這個思想匱乏的時代，為探究無數種可能而走在前列！”
原本已在回憶優秀獎發言稿該如何作答的李強，聽到主持人的陳述詞愣在原地。當聽到“機器人部門”五個字念出時，他眼眶泛紅，一滴熱淚隱匿地滑過眼角。
“接下來，我們有請機器人部門主管，李強發表獲獎感言。”
主持人將話筒，遞去李強手中，他哽咽著張嘴，卻好似發不出什麼聲響，大腦一片空白，最後隻能硬擠出：“感謝大家為我們投票，我們這個方案和成就來之不易，就讓我們的主要技術人員王一一來闡述一下。”
三三看著眼前遞來的話筒滿臉茫然，向左盯著已經泣不成聲的老大，咬著後槽牙在腦中吐槽：“還不到我的part，我真謝謝您。”
飛揚的金紙迎來盛夏的落幕，酸奶看著漫天紛飛，架著話筒熱淚盈眶：“夏末已至，這段時間，我們的相遇如夢如幻，你我的相識皆不期而遇，卻又冥冥中註定。這首歌送給所有不期而遇，卻又惺惺相惜的你我。
祝我們，前程似錦，翻過重巒，終得自我一方天地。”
鼓手最後一擊重錘，拉下了比賽的帷幕。
三三唸完獲獎感言，看了眼右側，輕挪腳步，留出一個空位，輕喚：“壹壹。”
“我在。”
“有你，真好，助我找到，我自己。”
“三三，你也是，助我找到，我自己。”
而再絢爛的盛夏，也終將會迎來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