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設計師瀕死前的最終幻想 失去
失去
黑夜吞噬蒼穹，滿目漆黑，壹壹孤坐在礁石上，淩厲的海風夾雜著水汽刺入骨髓，一寸一寸紮向心底。
大橋的燈光在水汽中彌散，她身形一半映著昏暗燈光，一半陷於無垠黑暗，抑得她無法喘息。
不知多久，壹壹始終無法離去，她隻靜靜地呆坐在這裡，麵無表情。
許是這裡依舊可以感受得到三三，嘰嘰喳喳，喋喋不休，仿若在耳邊。
“壹壹！”
耳邊飄來呼喊，環顧四周，卻無人。
“幻聽嗎？”
她呢喃一句，雙手向後抵住礁石，仰麵重重地汲取潮濕空氣，卻仍舊無法抵消胸口重壓。
心思鬱結無處抒發，情緒卻顯得格外平靜，她在尋找一種方式，一種該如何繼續走下去的方式。
孤寂清冷的房間被一絲火苗照亮，或許當燭火消失後，應當重回平靜。
嗎？
“王壹壹，你在這裡乾嘛！”
右臂被強行拽起，壹壹慌了神，望去，是李懋。
他左手抓著壹壹手臂，右手攥著黑色外套，襯衫被汗液浸濕，滿麵焦急。
壹壹滿眼疑惑：“你怎麼？在這裡。”
海風呼嘯著，兩人之間的對話被稀釋，李懋迎著風衝壹壹喊道：“我找不到你啊。”
礁石被海水衝刷的有些濕滑，壹壹腳下一滑，隻趔趄地說出：“你”，便全身隱入黑暗中。
李懋用力一拉，將壹壹扯入自己懷中，她鼻尖撞向胸膛，他發出一聲悶哼。
大橋上昏暗的燈光撒滿了礁石上的兩人。
壹壹撞入李懋懷中，被海風浸冷的身體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她擡頭，不知是否在暗中待久了，燈光透過李懋映入她眸中，明明昏暗，卻顯得耀眼。
本已淡然整理好思緒的壹壹，在觸到這一抹溫暖後決堤了。源源不斷地敲擊著她已漸凍的心底。
懷中人體溫涼到可怕，李懋將外套披好，裹緊。
低頭看去，在寬大的黑色外套包裹下，壹壹的臉顯得格外小，臉頰被海風傷得有些皸裂，鼻尖皺起，通紅。
李懋看著壹壹殘留的淚痕有些無所適從，他將壹壹牢牢環住，擡手護住她後腦抵在肩頭，輕輕撫摸她後背試圖輸送些氣力。
他貼著壹壹耳邊，輕柔地開口：“剛才撞痛了嗎？”
壹壹閉著眼搖了搖頭，試圖控製情緒，淚水卻緩緩溢位。
“那我們先離開這裡好嗎？”
懷中人點了點頭，李懋這才鬆了口氣，雙手緊握，兩人翻下了礁石。
“李懋，我”
壹壹在躊躇，不知是否要開口。
“叮~”
一聲迎風的清脆聲敲動耳畔，她拿起包上的掛件，淡藍色的風鈴綴著事業高升。
“是她。”壹壹望著風鈴出神。
“有事要和朋友分享啊。”
腦中浮現出三三常說的那句話，她看向李懋，攥了攥拳，似是有些下定決心。
抉擇中正欲開口，手機卻響了，她掏出手機，是從未見過的號碼來信。但
86的開頭，是來自熟悉的故土。
壹壹疑惑地點開簡訊，看到第一行，眼眶震驚地瞪大，顫抖著雙手將簡訊讀完。
“壹壹，怎麼了？”
李懋還未問完，便感覺懷中一緊，壹壹投入李懋懷中，她帶著些許哭腔哽咽著說：“我失去了一個人。”
“失去了，一個人？”
李懋被壹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隻疑惑著呆呆地重複。
壹壹重重點頭，埋在李懋懷中，顫抖著聲音夾雜著絲絲感動：“但，她，帶給了我，全世界。”
壹壹將手機螢幕鎖上，無人知曉她讀到什麼內容，但在月光撒向螢幕的那刻，似是窺到了些。
那封來自故土的簡訊，發件人，是萌萌。
“李懋！”遠處傳來呼喊，打斷了相依偎的兩人。
壹壹眯了眯眼看向跑來的兩人，有些眼熟，有些虛幻。
遠處兩人距離逐漸進了，依著昏暗燈光朦朦朧朧中看得清了些。
居然是陳行，他手持外套微喘，旁邊則站著位女性，彎著腰，大口呼吸，抵著腹部似是有些岔氣。
“陳行？你怎麼來了？”壹壹疑惑，看了眼旁邊的人，“這位是？”
身邊喘息的女性擡起頭，揚起最明媚的笑意，身體卻扭動著抗拒陳行想要披上的外套，她伸出手洋溢著開口：“你好，王壹壹，久仰大名，我是”
壹壹訝異地看著眼前人，從虛幻到確認，耳中聽不見任何聲音，隻驚訝地開口：“方泠！”
“你，認識我？”
壹壹回了回神，淡然伸出手，嘴角勾出一抹釋然，仿若多年未見好友，眼中映著淚光：“好久不見，方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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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你在嗎？開開門呢？”
陣陣急促敲門聲打斷了發呆的三三，她強撐身體開啟了房門。
門外焦急的酸奶和夏欣冉終於看到一絲光湧出，便一把扯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兩眼腫似核桃的三三。
三三虛弱的抵著牆壁，淚水不自覺地溢著，用儘力氣擠出幾個字：“你們，怎麼，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
酸奶攙扶著三三走進室內，滿心滿眼的擔憂，從未在小太陽似的三三身上看見這番景象，丟了靈似的，仿若風一吹就散了。
三三躺在床上正中，左右兩邊依偎著夏欣冉和酸奶，兩人都相顧無言地給予三三氣力，卻不知該從何方向說出安慰的話語。
不知過了多久，三三恢複了些元氣，她驀然開口：“我，搞丟了一個人。”
夏欣冉有些疑惑地開口：“搞丟了一個人？可是我們一直在一起，什麼時候認識了新朋友？”
三三擡頭望著素白的天花板，迫使眼淚迴流，嘴角扯出一絲苦澀：“是啊，我一直和你們在一起，又有誰知道她的存在呢？”
“誰知道她的存在？”
三三回味著這句話，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激動地抓起酸奶的手：“酸奶，楚嵐，給楚嵐打電話！”
酸奶一頭霧水地撥通了楚嵐的電話，當楚嵐第一句“喂”從話筒中傳來，三三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顫抖著恢複情緒：“楚嵐，我問你，上次在酒吧見麵，酸奶讓你給我算一卦，你是不是說我最近事業運勢不錯，祝你們好運，你是不是對著我，說你們？”
回複遲遲未從話筒傳來，三三手掌緊貼著手機，手指緊扣，隨著蓬勃的心跳一起抖動。
半晌，楚嵐淡淡地應一句：“嗯。”
三三眼底泛起希冀，迫切地問道：“那我的理解是，你看得到我不是一人，你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對不對！”
夏欣冉和酸奶聽得一頭霧水，當不是一個人這句說出後，兩人麵麵相覷瞪大雙眼。
楚嵐長歎一口氣緩緩說道：“我確實看出你當時的磁場波動不似一人產生。但具體是什麼，並不清楚。我以為你不知道，所以點明你們，是想讓那人明白，她的存在有其餘人知道，如果做完自己想做的，儘快散去。但現在看來，你知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可以去她的時空，她也可以來我的時空，如今搞丟了她，我該如何再找到重逢的路？”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亦不是這時空的其他存在體，是完全不屬於這個時空的存在。那看來我當時誤解了。”
楚嵐沉思半分，又補充道：“並且，你們還可以進入到對方的時空？是以什麼方式呢？”
“思維”三三堅定地應道，“我們通過思維進入對方時空，我睡覺通過思維進入她的時空，她睡覺通過她的思維進入我的時空。”
“思維嗎？如果是單個時空，思維或許可以解釋，但是不同時空，確定是，思維嗎？”
楚嵐對此存疑，卻被三三打斷：“不管是什麼方式，我隻想知道，該如何再次找到她？”
楚嵐解釋道：“一般來說，正常兩人相遇是由一個引子產生的，有些引子可以引起兩人後續生活交集，那這個就叫兩人之間的索引。比如兩人相遇是由於拿到了同一本書，並且對後續生活產生交集，那這本書就是索引。通過索引可以卜出些後續發展。你能找到證明你們兩人交集的證據索引嗎？”
“兩人交集的證據索引。”三三思考良久，到底什麼可以證明兩人存在交集。
“兩人，但我和壹壹是一人，兩個時空的同一個人，一個人分成兩人的索引”
三三低頭呢喃，思慮半刻好似找到了出路，她興奮地激動著：“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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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車上的氣氛格外沉悶，陳行開著車，而李懋在方泠眼神施壓下不情不願地坐上了副駕駛。
方泠在後座緊握著壹壹的手，不斷投出安慰鼓勵的眼神，壹壹卻顯得格外尷尬，不知對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壹壹思忖半晌，為洗清某些誤解，率先開口打破僵局：“呃，李懋，你們怎麼來了？我隻是來海邊，散散心。”
“你還說呢，前幾天不是給你說過了嗎？週六，吃飯。”李懋轉過頭，言語中含糊不清，眼神在陳行和方泠身上來迴斡旋，擠眉弄眼地欲使壹壹回憶。
壹壹這才恍然大悟，前幾天李懋說明瞭陳行和方泠的故事，她光顧著沉浸在三三事件中，忘記了今晚的聚會。
陳行欲想請方泠吃飯緩和關係，但怕方泠不同意，所以朋友聚會為說辭，又怕她一個女生不自在，這才組織了四人聚會。
壹壹第一次有了忘記重要事情的窘迫，滿臉歉意地看著大家：“不好意思了，今天出了點事情，實屬意料之外，聚會忘記了。”
陳行言語淡淡，聽不出惱怒，隻有一絲無奈：“算了，沒事。李懋，那個東西拿給她。”
李懋想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心係於壹壹情緒，卻忘記了重要的東西。他從手套箱拿出一份資料夾，遞去。
壹壹滿臉疑惑地開啟，一遝紙質檔案，是一份offer，一份來自莫無雙的of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