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那顆青蘋果 第十九章 兜風
-
兜風
細密的汗珠從林時白裡透粉的皮膚上滲出，伴隨著一聲低喘，林時徹底釋放。
他掀起被角看了一眼，紅意一路從脖頸燒到眼角。
真是太糟糕了。
他剛剛都乾了什麼？
不知羞……
林時到淋浴間迅速沖洗了一下，半夢半醒睡了三個鐘頭後，夜間的工作就要開始了。
等到天矇矇亮時，分揀快遞的活乾完，林時有一個小時的休整時間，這個時間他一般都用來看書做題。
考試報名需要繳費，上大學也需要學費，他現在連生活都是勉強維持，怎麼敢奢望能夠踏入校園。
但他時刻準備著，等到債務繳清，他要保證自己有能力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不要再任憑命運擺佈。
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得很快，林時穿好便利店統一製服，和夜班同事交接工作。
林時忙碌的一天到這時纔有了喘息之機。
便利店坐落的位置一般，顧客也兩兩三三，忙不算忙，閒也不算閒，繁忙的間隙正好夠林時用來讀書學習，散文詩歌，哲學名著，林時什麼都看。
這也是林時最初看中這份工作的原因之一，隻不過這兩天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林時為數不多的閒暇都被顧良琛占滿了。
顧良琛就像個無業遊民一樣，整天來便利店裡晃盪，早上林時剛到崗，顧良琛就拎著包子豆漿進來了。
林時忙得兩手都占著，冇工夫吃早餐，顧良琛就跟柱子一樣立在旁邊，化身無情的投喂機器。
林時理貨，他看準時機掰下一小嘴包子，吹吹涼，然後塞到林時嘴邊。
林時低頭一笑，手上的動作冇停，說：“涼了。”
顧良琛於是趕忙再去買了一份熱乎的，揣在懷裡帶回來。
又掰了一小口塞給林時，林時彼時正在收銀，偏頭湊到跟前，嘴唇剛碰到就收回去，“燙。”
是真被燙到了，上嘴唇那裡的紅色比彆處都深。
顧良琛自責極了，又跑出去買燙傷膏，回來的時候林時閒下來，正坐在收銀台後麵撐著臉笑眯眯地看他。
“我是不是好壞？”林時問他。
顧良琛擠出藥膏，“嗯。你壞透了。”
林時揚起臉讓他塗藥，“那怎麼辦，要把我五花大綁丟進海裡喂鯊魚嗎？”
顧良琛指尖輕輕劃過林時上嘴唇，冰涼的觸感讓林時眯起眼睛，“為什麼是你？要綁也是綁包子鋪的老闆。我把包子鋪買下來，每天讓他做一千個包子，直到做出不會燙傷你的包子。”
林時哈哈笑起來，“還是你改行去做包子算了，為難人家老闆乾嘛？”
顧良琛收回手，摩挲指尖殘留的膏藥，眼含笑意，“你吃我做的包子嗎？”
林時望著顧良琛笑，“嗯。”
“好。那我以後去賣包子。”
“哈哈”林時笑著笑著，眼睛垂下來，他忽然感傷起來，如果當初冇有鬆開顧良琛的手，他們兩個現在是不是也不會變成這樣不清不楚的關係。
他懊惱，“……顧良琛，對不起。”
對不起，那時背叛了你。
顧良琛沉默半晌，隨後道，“我不接受道歉。”
我不接受道歉，因為你冇必要向我道歉。
林時知道這件事是顧良琛心裡過不去的坎，但當親耳聽到顧良琛說不會原諒他，不接受他的道歉時心裡還是揪了一下。
他苦笑，假意嗔怪道：“老闆，你這樣我都不敢去買你的包子了。”
“不用你來買，我可以給你送過去。”
顧良琛還想再說些什麼時，便利店門沿上的鈴聲響起，林時起身準備招待客人，“好了，顧總，你也該上班了。”
顧良琛悻悻離開，覺得今天的勾引還是不到位，林時冇有淪陷。
他要林時愛他愛得無法自拔，要林時親口承認他愛他。
這樣在甩他的時候才足夠酣暢淋漓。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複。
所以明天還是給學長買麪包吃吧。
麪包總不能傷到學長了吧？
周逸辰發現這兩天的顧良琛很奇怪，不，不是這兩天，是自打遇見那個小店員以後，顧良琛就開始變得奇怪。
奇怪之處一，顧良琛最近迷上了一本名為《男人會說話，女人會發瘋》的書，中午午休的時候一直在看，看得津津有味。
奇怪之處二，顧良琛購置了一台艾瑪電動車，放著家裡五六台汽車不開，買個電動車乾嘛？
奇怪之處三，顧良琛來公司比從前晚，離開公司比從前早。
這還是那個除了家就是公司，一生彷彿為了工作而活的顧良琛嗎？
周逸辰決心跟上顧良琛看看，他不能放任妖怪附身他的好兄弟。
那是冬天罕見的一個晴日，傍晚時分難得看見晚霞，暗紅的夕陽燙亮半邊天。
周逸辰眼看著顧良琛騎上艾瑪小電動，開出自己的大奔，跟在顧良琛身後。
顧良琛先是去飯店打包了一碗粥，又去超市買了幾個蘋果。
他騎著小電動突突突停到便利店門口。
看到艾瑪小電動的時候林時也很驚訝，他打量了幾眼顧良琛，略顯擔憂，“……破產了？”
顧良琛取下頭盔，“不是。想帶你兜風。”
周逸辰藏在柱子後麵，偷聽到林顧二人的對話。
柱子都快叫他打斷了。
兜風？大冬天的，兜你大爺的風！
兜風就兜風你他媽倒是把跑車開來去兜風啊！
騎個破電動車兜什麼風？冷冷的北風嗎？！
周逸辰真是恨鐵不成鋼。他本意是想弄明白顧良琛這兩天到底是在搗鼓啥，冇想到是還在執行他那個破計劃。
就照他這個情商，小店員能喜歡上他纔怪了！
然則非矣。
如果是開著拉風的跑車過來，林時必然是不會上車的，顧良琛嘗試過多次開車來接林時下班，都被林時拒絕了。
顧良琛這纔出此下策。
幸運的是，效果很好。
林時瞧著騎電動車的顧良琛也覺著新奇，帶上顧良琛準備的頭盔，坐上後座。
冬天到底是冬天，即使是個太陽大好的天，吹在臉上的風也不見多暖和，顧良琛迎著風跟林時說話。
“離我近點。天冷。”
風把顧良琛的話吹散，飄飄嫋嫋傳進林時的耳朵裡。
林時理所當然冇有聽清，他湊到顧良琛耳邊問，“什麼？”
顧良琛微微偏頭，“我說，風很大，抱緊我。”
林時笑，“風又不會把我刮跑了。”
伸手環住了顧良琛的腰。
太陽落下的速度很慢，殘存在天空一角的紅映得整條路都泛著微光。
路燈一盞盞亮起，汽車尾燈或近或遠，融成一大片光暈。
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
所有的一切都被吹得很遠，擔憂也好，悲傷也好，恨也好，愛也好，一切的一切，都難以在喧囂的風聲中滋長。
林時抱緊顧良琛。
他的逃離從來冇有成功過，但是就一次，就這一次，讓他和顧良琛一起，化在風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