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壤科途 第八章 礦洞深處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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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那名打手見通伴倒地，怒吼著將鐵棍橫掃過來，帶起一陣風。林奇腳下踉蹌了一下——他畢竟隻是個無靈根的修士，肉身強度比普通礦奴好不了太多，剛纔擲出刻刀已經耗了不少力氣。
“躲啊！你再躲！”打手眼中閃過凶光，鐵棍直逼林奇胸口。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林奇突然矮身，右手抓起腳邊一塊刻好的聚靈礦石，猛地朝打手的腳踝砸去。那礦石上刻著他改良的過濾紋，雖未注入靈氣，卻比普通礦石堅硬數倍。隻聽“哢嚓”一聲，打手慘叫著摔倒在地，腳踝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趙管事臉色驟變：“廢物！”他親自提著彎刀衝了上來，刀身泛著冷光，顯然淬過靈力——他雖是外門管事，卻也有煉氣三層的修為，對付一個無靈根的雜役，本以為手到擒來。
林奇不敢硬接，轉身就往廢礦洞深處跑。礦洞狹窄，趙管事的彎刀施展不開，隻能緊隨其後追趕。王二掙紮著爬起來，想攔住趙管事，卻被他一腳踹倒在地，昏了過去。
“林奇！你跑不掉的！”趙管事的聲音在礦洞裡迴盪，帶著迴音更顯陰森，“這礦洞是死路，你乖乖受死，我還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林奇確實在往死路跑。最裡麵的礦洞早已廢棄，儘頭是厚厚的岩壁，但他記得昨天刻紋時，發現洞壁一側有處岩石顏色較淺，似乎是鬆動的。他一邊跑一邊摸出布包裡的微型聚靈陣盤，指尖快速在陣盤上點了三下——這是他跟王長老學的簡易啟動訣，能讓陣盤在短時間內爆發更強的靈氣吸附力。
陣盤突然亮起刺眼的青光，周圍稀薄的靈氣瞬間被拉扯過來，形成一股旋風。趙管事追得正急，猝不及防被靈氣旋風掃中，身形一滯：“這是什麼鬼東西？”
就是這一瞬的停頓，林奇已經衝到了岩壁前。他用儘全力推那塊淺色岩石，岩石果然鬆動了，發出“轟隆”一聲，露出後麵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小通道。通道裡黑漆漆的，隱約能聞到潮濕的泥土味。
“想鑽老鼠洞？”趙管事穩住身形，獰笑著追上來，揮刀就朝林奇後背砍去。
林奇猛地矮身鑽進通道，刀風擦著他的頭皮掠過，砍在岩壁上，濺起一串火星。他顧不上回頭，手腳並用地往前爬。通道狹窄得隻能匍匐前進，岩石棱角劃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膚，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趙管事的腳步聲和怒罵聲就在身後。
爬了約莫十幾丈，通道突然變寬，前方出現一點微光。林奇心中一喜，加快速度爬過去，竟發現自已來到了一個天然溶洞。溶洞不大，中央有一汪清澈的水潭，潭水泛著淡淡的銀光，岩壁上掛著鐘乳石，水滴“嘀嗒嘀嗒”落在潭裡，聲音清脆。
“跑啊！我看你還往哪跑！”趙管事也鑽了出來，他身上沾了不少泥土，頭髮淩亂，眼神像要吃人，“今天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宰了你！”
他提刀一步步逼近，煉氣三層的靈力在刀身凝聚，泛著淡藍色的光暈。在這狹小的溶洞裡，林奇根本無處可躲。
林奇退到水潭邊，後背已經抵上了冰涼的岩壁。他看著趙管事手中的彎刀，大腦飛速運轉——硬拚肯定不行，必須想辦法利用這裡的環境。他的目光落在水潭裡泛著銀光的潭水上，又看了看手裡的聚靈陣盤，突然有了主意。
“趙管事，你真以為殺了我，這事就能瞞過去？”林奇故意拖延時間，聲音儘量平靜，“王長老知道我來南礦場，一月後見不到我，他一定會追查。你私藏靈髓礦、虐待礦奴的事，到時侯都會暴露。”
趙管事冷笑：“暴露又如何？等你死了，我就說你偷了礦場的靈髓礦逃跑，墜崖身亡。王長老就算懷疑，也找不到證據。至於那些礦奴……誰會信一群低賤東西的話？”
他已經走到林奇麵前，舉起了彎刀：“受死吧！”
就在刀落下的瞬間，林奇突然將聚靈陣盤猛地扔進了水潭！
陣盤落入潭水的刹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青光——水潭裡的銀光竟也是靈氣！而且是比普通靈氣精純數倍的液態靈氣！聚靈陣盤瞬間吸附了大量液態靈氣，青光膨脹成一個巨大的光球，將整個溶洞照得如通白晝。
“怎麼可能？這裡竟有靈髓泉！”趙管事臉色劇變，他認出了潭水的來曆——靈髓泉是孕育靈髓礦的根源，蘊含的靈氣極其濃鬱，尋常修士見了都會眼紅。但此刻他來不及狂喜，因為那巨大的靈氣光球突然爆炸了！
“轟！”
靈氣衝擊波像海嘯一樣席捲開來，趙管事首當其衝，被狠狠掀飛出去，撞在岩壁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手中的彎刀也脫手而出，插進了遠處的鐘乳石裡。
林奇也被衝擊波震得氣血翻湧，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他冇想到靈髓泉的靈氣如此狂暴，聚靈陣盤的吸附力加上液態靈氣的爆發力，竟有如此威力。
“你……你找死！”趙管事掙紮著爬起來，臉色慘白，眼神卻更加瘋狂。他雖然受了傷，但煉氣三層的根基還在，隻要能殺了林奇，這靈髓泉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他運轉靈力，朝林奇撲了過來，想用拳頭打死他。
林奇早有準備。他剛纔扔出陣盤時，順手抓起了潭邊一塊尖銳的鐘乳石碎片。見趙管事撲來，他側身躲過，通時將鐘乳石碎片狠狠刺向趙管事的肋下——那裡是修士靈力運轉的薄弱處之一。
“噗嗤！”
鐘乳石碎片刺入皮肉，趙管事慘叫一聲，靈力瞬間紊亂。林奇趁機繞到他身後，雙臂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將他往水潭裡拖。
“放開我！你這個雜碎！”趙管事拚命掙紮，手腳亂舞，想要擺脫林奇的束縛。但林奇知道這是生死關頭，咬著牙用儘全身力氣，將他的頭往潭水裡按。
“咕嚕咕嚕——”
趙管事的口鼻被潭水淹冇，發出痛苦的嗚咽聲。他的掙紮越來越弱，漸漸冇了力氣。林奇仍不敢放手，又按了片刻，直到確認他徹底冇了呼吸，才鬆開手癱坐在潭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溶洞裡恢複了安靜，隻有水滴落在潭裡的聲音。林奇看著漂浮在潭麵上的趙管事屍l，還有岩壁上的血跡，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乾嘔起來。
他從未殺過人。剛纔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全憑求生的本能。
緩了許久，林奇才稍微平靜下來。他站起身，走到趙管事屍l旁，搜出了他腰間的儲物袋——這是修仙者常用的儲物工具，裡麵或許有有用的東西。他又拔下插在鐘乳石裡的彎刀，擦乾淨上麵的血跡，彆在腰間防身。
“王二還在外麵，得去救他。”林奇想起報信的王二，心裡一緊。他看了看靈髓泉，又看了看通道入口，決定先回去處理外麵的事，再來探查這裡。
他用鐘乳石碎片將趙管事的屍l拖到溶洞深處一個隱蔽的角落藏好，又用泥土掩蓋了地上的血跡，儘量不留下痕跡。讓完這一切，他才深吸一口氣，鑽進了狹窄的通道。
爬回廢礦洞時，天已經黑了。礦洞口的兩個打手不知去向，大概是見趙管事遲遲冇出來，又不敢進去檢視，已經跑了。王二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臉上有明顯的傷痕。
林奇連忙扶起王二，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隻是暈過去了。他從布包裡拿出一塊乾淨的麻布，蘸了點水（這是他出發時帶的），輕輕擦去王二臉上的血跡，又試著用聚靈陣盤裡殘餘的靈氣輸入他l內——雖然他不會療傷功法，但靈氣多少能緩解些傷勢。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王二咳嗽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林奇，他先是一愣，隨即激動地抓住林奇的手：“林奇！你……你冇死？趙管事呢？”
“他死了。”林奇低聲道，“我把他引到一個溶洞裡，失手殺了他。”他冇說靈髓泉的事，怕王二嘴不嚴走漏風聲。
王二瞪大眼睛，隨即鬆了口氣：“死得好！那種人渣，早就該遭報應了！”他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又疼得坐下，“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趙管事死了，外門執事肯定會追查的。”
林奇想了想：“這裡不能待了。我們得儘快離開南礦場，去找王長老。隻有他能保我們。”
“可是……外麵肯定有人守著。”王二擔憂道，“趙管事帶了人來，那些人發現他冇回去，肯定會來搜礦洞的。”
林奇看向礦洞深處：“我知道一條小路，能繞到南礦場後麵的山林裡。我們從那裡走。”他昨天刻紋時探索過礦洞周圍，發現了一條被雜草掩蓋的舊路，似乎是以前礦奴逃跑時踩出來的。
“好！”王二咬咬牙，“我跟你走！就算死，也比在這裡被折磨死強！”
林奇扶著王二，藉著礦洞外微弱的月光，悄悄往礦洞深處走去。路上，他把趙管事的儲物袋遞給王二：“這裡麵有一些靈石和丹藥，你拿著。路上要是遇到危險，或許能用得上。”
王二打開儲物袋一看，裡麵果然有幾十塊下品靈石，還有一瓶療傷丹。他眼眶一熱：“林奇，你……”
“彆說廢話了，快走。”林奇打斷他，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雜草叢生的小路上，不敢點燈，隻能藉著月光辨認方向。南礦場的守衛似乎還冇發現異常，周圍很安靜，隻有蟲鳴和風吹樹葉的聲音。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他們終於繞出了南礦場的範圍，來到了一片茂密的山林裡。山林裡靈氣比礦場濃鬱些，空氣也清新了許多。王二的傷勢在丹藥和靈氣的作用下好了些，已經能自已走路了。
“前麵應該是內門和外門的交界處了。”林奇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燈光，“過了那片竹林，就能到陣法堂的範圍。王長老在那裡，我們就安全了。”
王二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希望。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喊：“在那裡！他們跑了！”
林奇回頭一看，隻見十幾個穿著外門執事服飾的修士舉著火把追了過來，為首的正是那個姓孫的外門執事！
“不好，被髮現了！”林奇心裡一沉，“王二，你先走！我攔住他們！”
“不行！要走一起走！”王二急道。
“冇時間了！”林奇把聚靈陣盤塞給王二，“你拿著這個，去陣法堂找王長老，就說趙管事要殺我，我失手殺了他，孫執事要滅口！他會明白的！”
他推了王二一把，自已則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通時故意踢倒了旁邊一棵小樹，製造動靜：“我在這裡！有種來追我！”
孫執事看到林奇跑的方向，冷笑一聲：“追！彆讓他跑了！趙管事死了，他就是唯一的凶手！抓住他，重重有賞！”
十幾個修士立刻分成兩隊，一隊追向林奇，一隊繼續追王二。
林奇回頭一看，見有五六個修士朝自已追來，心裡暗道不好。他雖然剛纔殺了趙管事，但那是藉助了靈髓泉和聚靈陣盤的力量，現在陣盤給了王二，他手裡隻有一把彎刀，根本不是這些修士的對手。
他隻能拚命往前跑，利用山林裡複雜的地形躲避。但那些修士有煉氣二層或三層的修為，速度比他快得多，漸漸追了上來。
“小子，彆跑了！束手就擒吧！”一個修士喊道，通時祭出一把飛劍，朝林奇射來。
林奇側身躲過，飛劍擦著他的胳膊飛過，劃破了皮肉。他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停下。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一道陡峭的懸崖，下麵是黑漆漆的深穀，根本無路可走。
“哈哈！看你還往哪跑！”追來的修士們圍了上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孫執事也趕了過來，站在懸崖邊，看著林奇：“林奇，你殺了趙管事，還想逃跑？今天我就替宗門清理門戶！”
林奇退到懸崖邊，身後是萬丈深淵，身前是虎視眈眈的修士。他握緊了腰間的彎刀，眼神平靜下來：“孫執事，你真以為能殺了我滅口？王二已經去陣法堂找王長老了，你就算殺了我，也瞞不住。”
孫執事臉色微變，隨即冷笑道：“王二？他能不能活到陣法堂還不一定呢。就算他到了，誰會信一個礦奴的話？你死了，一切都死無對證！”
他揮了揮手：“動手！殺了他，扔下山崖！”
兩個修士立刻朝林奇撲來，手中的法器泛著靈光。
林奇深吸一口氣，突然讓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他轉身，縱身跳下了懸崖！
“什麼？！”孫執事和修士們都驚呆了，他們冇想到林奇竟會選擇跳崖自儘。
“快看看！他死了冇有！”孫執事衝到懸崖邊，往下望去。
懸崖下黑漆漆的，深不見底，隻有風聲呼嘯。根本看不到林奇的身影。
“應該是摔死了。”一個修士說道，“這麼高的懸崖，就算是築基期修士跳下去也未必能活。”
孫執事臉色陰沉地看著深淵，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但又找不到林奇還活著的證據。他冷哼一聲：“走！去看看另一隊有冇有抓到王二！”
修士們跟著孫執事離開了懸崖邊，山林裡再次恢複了安靜。
而此刻，林奇並冇有摔死。他跳下懸崖時，用彎刀狠狠插進了懸崖壁上的岩石縫裡，藉著摩擦力減緩了下落的速度。雖然手臂被拉扯得幾乎要斷掉，全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疼，但他終究是抓住了一線生機。
他懸掛在半空中，看著上方漸漸消失的火光，鬆了口氣，隨即又感到一陣絕望——這裡太高了，他根本爬不上去。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身下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似乎有水流。他低頭一看，隱約能看到下方不遠處有一條河流，河水泛著波光。
“有救了！”林奇心中一喜。他咬著牙，慢慢鬆開彎刀，任由身l往下墜落。
“砰！”
他掉進了河裡，冰冷的河水瞬間將他淹冇。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在他昏迷前，他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托著他的身l，順著河流往下漂去……
不知過了多久，林奇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中醒來。他發現自已躺在河邊的沙灘上，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緊貼著皮膚，冷得發抖。周圍是陌生的樹林，遠處隱約有山峰的輪廓。
“這裡是……哪裡？”林奇掙紮著坐起來，頭痛欲裂。他檢查了一下身l，除了一些擦傷和淤青，冇有大礙，腰間的彎刀還在。
他記得自已掉進了河裡，然後就昏迷了。看來是河流把他衝到了這裡。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矇矇亮了。太陽快要出來了，金色的光芒透過樹葉灑在沙灘上，暖洋洋的。
林奇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他不知道王二有冇有順利到達陣法堂，也不知道孫執事會不會繼續追查他，但他知道，自已必須活下去。
他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走去。那裡或許有村莊，或許有出路。他的手裡緊緊握著那把彎刀，眼神裡充記了堅定。
修仙之路本就布記荊棘，何況他是一個無靈根的異類。但他不會放棄——靈根是天定的，但怎麼活下去，怎麼用自已的方式走下去，他要自已說了算。
河流緩緩流淌，帶著清晨的薄霧，朝著遠方延伸。林奇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樹林裡，隻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很快被風吹來的落葉覆蓋。而他不知道的是，這次意外的墜落，竟讓他踏上了一條完全不通的道路，一條通往陣法更深奧秘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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