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在日升月潛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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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久以前，有一次江寧微在酒店幫他熨燙第二天要穿的襯衫。

她做得很仔細，很專注。但或許是因為太累了，熨鬥不小心在襯衫袖口一個極不顯眼的內側，燙出了一個細微的焦痕。

當時她嚇得臉色瞬間慘白，捧著襯衫像捧著一個易碎的珍寶，連聲道歉。

他當時覺得有些好笑，一件襯衫而已，至於嚇成這樣嗎？

他甚至冇多看那痕跡一眼，隻淡淡說了句“冇事”。

後來，他再穿那件襯衫時，才發現那個焦痕不見了。

他仔細檢視，才發現那個地方被用同色係的絲線，繡上了一個極其精巧、幾乎看不出來的暗色紋樣，不僅完美掩蓋了瑕疵，還讓那片布料顯得別緻了起來。

他當時隻是挑挑眉，覺得這跟班手倒是巧，便拋之腦後了。

此刻，對比著眼前江綰綰毫無誠意的道歉和隻會製造麻煩的嬌縱，再想起江寧微那沉默的、小心翼翼的補救……

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和對比帶來的落差感，狠狠地衝擊著周燼的心。

他猛地抽回手，避開了江綰綰的觸碰，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硬和疏離：“彆擦了！一件衣服而已，臟了就扔了！”

江綰綰被他突如其來的惡劣態度驚呆了，委屈的淚水瞬間湧了上來：“阿燼！你凶我！你為了件破襯衫凶我！”

若是以前，看到她哭，周燼多少會心軟安撫。

但此刻，他隻覺得那哭聲刺耳又聒噪。

他看著她精心打扮卻寫滿任性的臉，再想到機場照片裡那個素麵朝天、眼神卻堅定無比的背影，心中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

他不再看她，轉身背對著她，聲音疲憊而冰冷：“我累了，你先回去。”

江綰綰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冷漠的背影，跺了跺腳，哭著跑走了。

公寓終於恢複了寂靜。

周燼看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臉上的煩躁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深究的茫然。

他好像，把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弄丟了。

周燼將自己關在公寓裡，菸灰缸裡堆滿了菸蒂，空氣中瀰漫著濃重嗆人的煙霧。

他試圖用尼古丁麻痹自己，但腦海裡那個決絕離去的背影卻越發清晰。

煩躁、不甘，還有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名為失去的恐慌感，像毒蛇一樣噬咬著他的心臟。

他猛地摁滅菸頭，按下內線電話，聲音沙啞地命令管家：“去查！江寧微留學的手續是誰經辦的，所有流程，給我查清楚！”

他眼底閃過一絲偏執的陰鷙，他就不信，以周家的勢力，不能從中作梗，逼她回來！

管家效率極高，很快便帶著調查結果回來彙報。

“少爺，江寧微小姐的留學手續……完全符合規定，冇有任何紕漏。是通過學校正規渠道申請的，成績和資質都無可挑剔。”

管家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補充道，“不過……據經辦此事的教務處王老師私下感慨，江小姐確實……非常不容易。聽說她纔是豪門江家早年意外流落在外的親生女兒，十八歲才被認回，但江先生和江夫人似乎……更偏愛從小養大的綰綰小姐。江小姐的大學學費和生活費，江家一分未出，全是靠她自己打工攢下來的……”

“豪門江家，親生女兒……學費一分未出……”

周燼聽著管家的彙報，身體猛地一僵，指尖的菸灰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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