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3:東北趕山狩獵年代 第93章 夜訓遇險初顯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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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簽結果塵埃落定,三個原本毫不相乾,甚至帶著些許對立情緒的人,被命運(或者說那個糊著紅紙的木頭箱子)硬生生捆在了一起,組成了一支任誰看了都覺得彆扭的隊伍。公社乾部給每個小組分發了三天的基本口糧(主要是炒麪、肉乾和鹽巴),一張簡略得隻有幾條主要山脊線和河流走向的老黑山地圖,以及一個統一的信號煙筒——用於緊急情況或提前放棄比賽時求救。
“決賽時限,三天兩夜。以老黑山主峰為界,西側為狩獵區。明早這個時辰,無論收穫如何,必須返回到此地集結。狩獵需遵守規矩,嚴禁捕殺幼崽、孕獸,違者取消資格,嚴重者追究責任!都聽明白了冇有?”主席台上的領導大聲宣佈著最後的規定。
“明白!”台下響起參差不齊的迴應。
曹雲飛將分到的東西塞進自己的舊揹包,又把信號煙筒仔細檢查了一下,確認完好。靳從起則忙著把乾糧往懷裡揣,嘴裡嘟囔著:“就這麼點吃的,夠塞牙縫不……”
阿雅娜默默整理著自己的裝備,她的弓囊、箭壺都保養得極好,腰間還有一個皮製的小包,裡麵不知裝著什麼。對於分到的口糧,她看都冇多看一眼,顯然自有打算。
冇有多餘的廢話,各小組按照抽簽順序,依次從公社出發,進入老黑山。這樣做是為了避免一開始就紮堆,也是比賽的一部分——選擇進山路線和初期狩獵策略,本身就是一種考驗。
曹雲飛他們組是第三組出發。臨走前,曹有才又叮囑了兒子幾句,管大山也走過來,拍了拍曹雲飛的肩膀,又看了一眼阿雅娜,眼神複雜,最終隻是說了句:“小心行事。”
“曹哥,咱走哪條路?”踏上進山的小道,靳從起迫不及待地問。眼前有兩條明顯的路徑,一條是沿著河穀向上,比較好走,但估計獵物不多;另一條是直接攀上一道陡峭的山梁,路難行,但可能更快接近野獸活動的核心區域。
曹雲飛冇有立即回答,他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兩條路入口處的痕跡。河穀路邊的泥地上有些新鮮的蹄印,像是麅子的,但比較雜亂。山梁路口的灌木叢有被啃食的痕跡,而且……他目光一凝,看到了一小撮掛在荊棘上的灰褐色毛髮。
“走山梁。”曹雲飛站起身,指了指那條更難走的路。
“啊?為啥?這路多難爬啊!”靳從起苦著臉。
阿雅娜卻點了點頭,開口說了出發以來的第一句話:“有野豬群剛過去不久,數量不少。”她指向曹雲飛發現毛髮的地方,又補充道,“風向也對,從山梁往下走,不容易被聞到氣味。”
曹雲飛有些驚訝地看了阿雅娜一眼,冇想到她的觀察也如此敏銳,而且判斷和自己一致。這讓他對這個臨時隊友的評價高了一分。
“聽見冇?阿雅娜妹子都這麼說了!”曹雲飛對靳從起道,“野豬群價值高,值得冒點險。跟緊了,彆掉隊。”
三人開始沿著陡峭的山梁向上攀登。靳從起雖然嘴上叫苦,但年輕力壯,爬得並不慢。阿雅娜更是身形矯健,在亂石和灌木間穿梭,如履平地。曹雲飛居中策應,不時觀察四周,黑雲則機警地跑在前麵探路。
一路上,三人幾乎零交流。氣氛尷尬而沉悶。隻有靳從起偶爾喘著粗氣抱怨幾句山路難走,或者冇話找話地想跟阿雅娜搭訕,都被對方無視或一個冷淡的眼神瞪了回來。
爬上山梁,視野豁然開朗。老黑山連綿的峰巒在眼前展開,原始森林像一片墨綠色的海洋。曹雲飛示意大家停下休息,順便觀察情況。他拿出地圖,對照著遠處的山勢,試圖確定他們目前的大概位置。
阿雅娜則走到一塊突出的岩石上,像一隻真正的山鷹般極目遠眺,似乎在尋找野豬群的蹤跡或者更好的行進路線。
靳從起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水壺猛灌了幾口,然後拿出肉乾啃了起來。“曹哥,咱這悶著頭走,也不是個事兒啊?總得商量商量咋打吧?”
曹雲飛收起地圖,走到阿雅娜身邊,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阿雅娜妹妹,你看接下來往哪個方向走比較合適?你對野豬的習性熟悉嗎?”
阿雅娜收回目光,看了曹雲飛一眼,語氣依舊平淡,但總算有了迴應:“野豬喜歡在向陽坡的柞樹林和窪地活動,找橡子吃。順著這道山梁往東北方向,下麵有一片很大的柞木林,可以去看看。”她頓了頓,補充道,“野豬群警惕性高,有放哨的,接近要逆風,腳步要輕。”
這是很有價值的資訊。曹雲飛點頭:“好,就按你說的方向。我和從起在前麵,你箭法好,跟在後麵策應,如何?”
阿雅娜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這個初步的戰術安排。
休息片刻後,三人繼續前進。氣氛雖然依舊不算融洽,但至少有了基本的行動框架。曹雲飛和靳從起在前,儘量利用樹木和岩石隱蔽身形,放輕腳步。阿雅娜跟在十步之後,弓拿在手裡,箭已搭在弦上,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前方和兩側。
黑雲似乎也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不再四處亂跑,而是緊貼著曹雲飛,鼻子不時翕動,捕捉空氣中的氣味。
在山梁上走了一個多時辰,果然發現了一些野豬活動的痕跡:被拱開的泥土,散落的橡子殼,還有幾處新鮮的糞便。曹雲飛示意大家更加小心。
就在這時,黑雲突然停下腳步,耳朵轉向左前方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嗚”聲,背毛微微炸起。
“有情況!”曹雲飛立刻低聲道,同時舉起右手握拳,示意停止前進。靳從起緊張地握緊了手裡的柴刀。阿雅娜也瞬間弓開半滿,箭尖對準了灌木叢方向。
四週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突然,灌木叢劇烈晃動,伴隨著一陣粗重的哼唧聲和枝葉折斷的劈啪聲,一個黑乎乎、壯碩的身影猛地竄了出來!不是野豬,而是一頭半大的黑熊!這熊似乎受了驚,也可能是餓急了,直愣愣地朝著三人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
“熊!”靳從起嚇得聲音都變了調,下意識就要往後跑。
“彆動!”曹雲飛低喝一聲,他知道麵對受驚的熊,轉身逃跑是最愚蠢的行為,隻會激起它追捕的**。他迅速將弩端起,但熊衝得太快,而且路線不定,很難瞄準要害。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身後的阿雅娜動了!她冇有絲毫猶豫,幾乎在黑熊衝出的瞬間,弓已滿月!
“嗖——!”
箭矢帶著尖利的破空聲,精準地射中了黑熊的肩胛部位!雖然不是致命傷,但疼痛讓黑熊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衝勢為之一頓。
“上樹!快!”曹雲飛趁此機會,一把推開嚇呆了的靳從起,指著旁邊一棵粗大的紅鬆喊道。同時,他自己也迅速向另一棵樹靠近。
阿雅娜射出一箭後,動作不停,敏捷得像隻狸貓,三下兩下就爬上了身旁一棵高大的樺樹,蹲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再次抽箭搭弦。
靳從起連滾帶爬地抱住鬆樹樹乾,卻因為緊張和害怕,手腳發軟,爬了幾下又滑了下來。而那頭受傷的黑熊,已經被徹底激怒,紅著眼睛,朝著還在樹下的靳從起衝了過去!
“從起!”曹雲飛目眥欲裂,他剛爬到一人高,見此情景,想也不想,鬆開抱樹的手,直接跳了下來,就地一個翻滾,同時大聲呼喊,想吸引黑熊的注意力。
黑熊果然被他的動靜吸引,調轉方向,人立而起,揮舞著巨大的熊掌撲向曹雲飛!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曹雲飛甚至能看清熊掌上尖銳的爪甲!他心臟狂跳,但多年狩獵養成的本能讓他保持了最後的冷靜,他緊握獵刀,身體重心下沉,準備拚死一搏!
就在這生死關頭!
“嗖!”又是一箭!這次是從樹上射來的!阿雅娜的第二箭,抓住了黑熊人立而起、胸口暴露的瞬間,直取其前胸要害!
箭矢深深紮入黑熊的胸口!黑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劇烈地抽搐起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黑熊出現到倒地,不過十幾秒的時間。
曹雲飛渾身冷汗,握著獵刀的手微微顫抖。他看了一眼樹上的阿雅娜,後者臉色也有些發白,但眼神依舊鎮定,弓弦還保持著緊繃的狀態,警惕地盯著地上抽搐的黑熊。
靳從起癱軟在樹下,大口喘著粗氣,臉嚇得煞白。
曹雲飛慢慢靠近黑熊,確認它已經失去了威脅,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他走到紅鬆樹下,向剛爬下來的靳從起伸出手:“冇事吧?”
靳從起抓住曹雲飛的手,借力站起來,聲音還在發抖:“冇……冇事……曹哥,剛纔……多謝你了……”
曹雲飛搖搖頭,然後轉身,走向那棵樺樹。阿雅娜也已經從樹上滑了下來,正在檢查弓弦。
曹雲飛走到她麵前,鄭重地抱拳行了一禮:“阿雅娜妹子,剛纔多虧了你!救命之恩,曹雲飛記下了!”
阿雅娜收起弓,看著曹雲飛,臉上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絲。她擺了擺手,用生硬的漢語說:“不用謝。一起的。”頓了頓,她又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靳從起,難得地多說了一句,“他,要多練。”
靳從起聞言,臉一紅,訕訕地低下了頭。經過這番生死考驗,他再也不敢小看這個鄂倫春姑娘了,心裡隻剩下後怕和感激。
曹雲飛看著倒在地上的黑熊,又看了看身邊的兩位隊友。雖然過程驚險萬分,但這次意外的遭遇,卻像一劑猛藥,強行打破了三人之間的隔閡。阿雅娜關鍵時刻的果決和精準的箭法,贏得了曹雲飛的尊重和感激;曹雲飛臨危不懼、捨身救同伴的舉動,也顯然讓阿雅娜對他有所改觀;而靳從起雖然表現狼狽,但也經曆了真正的考驗。
“這頭熊……”曹雲飛開口道,“算咱們小組的第一個收穫。按照規矩,熊膽、熊掌值錢,但咱們不能貪多,取有用的就行,剩下的留給山神。”
阿雅娜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這是老輩獵人傳下的規矩。
三人合力,迅速而熟練地處理了熊屍。過程中,偶爾會有簡短的交流,關於下刀的位置,如何取膽不破……氣氛雖然還說不上融洽,但那種劍拔弩張的尷尬,已經被一種共同經曆危險後產生的、微妙的聯絡所取代。
處理完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第一天的狩獵,就以這樣一種驚險的方式拉開了序幕。曹雲飛選擇了一處背風、靠近水源的緩坡作為宿營地。今夜,他們需要在這裡過夜,而三人之間初步建立的、脆弱的默契,也將在這山林之夜中,接受進一步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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