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3:東北趕山狩獵年代 第94章 療傷結下兄弟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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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像一張巨大的黑絨布,緩緩籠罩了老黑山。白日的喧囂和驚險褪去,山林陷入了沉寂,隻有不知名的蟲豸在草叢間低吟,偶爾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啼叫,更添幾分幽深。
曹雲飛選擇的宿營地在一處背風的岩石凹陷處,旁邊有一條小溪潺潺流過,取水方便。他熟練地清理出一塊空地,用石塊壘了個簡單的灶坑,靳從起則負責去撿拾乾柴。阿雅娜默默地將獵獲的熊肉割下幾塊適合烤製的部分,用削尖的樹枝穿好。
經過下午那場與黑熊的遭遇戰,三人之間的氣氛明顯緩和了許多,但依舊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畢竟,來自不同背景,性格迥異,要真正磨合,還需要時間。
火堆很快生了起來,橘紅色的火焰跳躍著,驅散了山夜的寒意,也映亮了三人年輕卻已曆經風霜的臉龐。熊肉在火上烤得滋滋作響,油脂滴落火中,爆起小小的火星,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靳從起坐在火堆旁,時不時呲牙咧嘴地活動一下胳膊和後背。下午爬樹時慌不擇路,又被曹雲飛推了一把,身上好幾處被樹枝刮破,還隱隱作痛,特彆是左邊胳膊肘,擦破了一大塊皮,血跡已經凝固,但一動就疼。
“嘶……真他孃的倒黴……”他小聲嘟囔著,想伸手去撓,又怕碰疼了。
曹雲飛瞥了他一眼,冇說話,隻是從自己的揹包裡翻出一個小巧的鹿皮口袋。這是管彤彤特意給他準備的,裡麵裝著幾種常用的草藥粉和一小卷乾淨的麻布。
“彆亂動,感染了就麻煩了。”曹雲飛走到靳從起身邊,蹲下身,藉著火光檢視他胳膊上的傷口。傷口不深,但麵積不小,沾滿了泥土和草屑。
“阿雅娜妹子,”曹雲飛轉頭看向正在翻動烤肉阿雅娜,“你那裡有清水嗎?”
阿雅娜停下動作,從腰間解下一個不大的皮囊,默默地遞了過來。曹雲飛接過,拔開塞子,聞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裡麵裝的似乎是馬奶酒。他知道馬奶酒有消毒的作用,比溪水更好。
“忍著點。”曹雲飛對靳從起說了一句,然後小心地將皮囊裡的馬奶酒倒在傷口上,沖洗掉汙物。冰涼的液體刺激得靳從起倒吸一口涼氣,齜牙咧嘴,但硬是冇叫出聲。
沖洗乾淨後,曹雲飛從鹿皮口袋裡捏出一些淡黃色的藥粉,均勻地撒在傷口上。這是管彤彤用黃芩、三七等草藥磨製的,有止血消炎的功效。然後,他又用麻布條仔細地將傷口包紮好。
整個過程,曹雲飛的動作沉穩而熟練,彷彿做過無數次。靳從起看著曹雲飛專注的側臉,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上投下晃動的陰影,心裡忽然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有感激,有依賴,還有一絲之前從未有過的、對這位兄長的敬重。
“曹哥……謝……謝謝啊。”靳從起甕聲甕氣地說,有些不自然地扭過頭去。
“自家兄弟,說這乾啥。”曹雲飛包紮完畢,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遇事彆慌,穩當點。在山裡,慌了神,九條命都不夠丟的。”
這時,阿雅娜將烤好的第一塊熊肉遞了過來,先是給了曹雲飛,然後又遞給靳從起一塊。肉烤得外焦裡嫩,香氣撲鼻。
“謝謝阿雅娜妹子!”靳從起接過肉,這次的道謝真誠了許多。
阿雅娜冇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自己也拿起一塊肉,小口吃了起來。她吃東西的樣子很安靜,細嚼慢嚥,與她那淩厲的箭法和剛烈的性格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對比。
三人圍著火堆,默默地吃著烤肉。饑餓是最好的調味料,簡單的烤熊肉此刻吃起來也格外美味。黑雲趴在曹雲飛腳邊,啃著曹雲飛遞給它的一塊帶肉骨頭,發出滿足的哼哼聲。
吃飽後,身體的疲憊和暖意襲來,氣氛也變得更加鬆弛。靳從起是個閒不住的話匣子,忍不住又開始找話題,這次他學乖了,冇敢再亂開玩笑,而是問起了阿雅娜關於馴鷹的事情。
“阿雅娜妹子,你們鄂倫春人馴鷹,真那麼神嗎?聽說海東青能抓住飛雁?”
阿雅娜看了靳從起一眼,或許是因為剛纔共同經曆的危險,或許是因為此刻寧靜的夜色,她這次冇有無視,而是用她那帶著口音的漢語,簡單地回答道:“海東青是神鷹,馴服它需要耐心和緣分。不是抓,是夥伴,一起狩獵。”
她的描述很簡單,卻透露出一種對自然和生命的獨特理解。曹雲飛聽著,若有所思。他想起自己與黑雲的關係,又何嘗不是一種夥伴和信任。
“那……那你馴過鷹嗎?”靳從起好奇地追問。
阿雅娜沉默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淡,搖了搖頭:“我……還不夠資格。”她冇有再多說,但語氣中的那份嚮往和遺憾,卻能被清晰地感受到。
曹雲飛適時地岔開了話題,說起了明天狩獵的計劃:“今天碰到熊是意外,但也說明這片區域有大傢夥。明天我們重點找野豬群的蹤跡。阿雅娜妹子判斷得對,東北方向那片柞樹林希望很大。我們天亮就出發,趁早晨動物活動頻繁的時候……”
他開始詳細地講解追蹤野豬的技巧,如何分辨它們的腳印、糞便,如何通過被拱過的泥土判斷數量和大小,如何利用風向接近……這些都是他多年積累的寶貴經驗,此刻毫無保留地分享出來。
靳從起聽得津津有味,不時提問。阿雅娜也聽得很專注,偶爾會補充一兩點關於野豬在不同季節習性差異的細節,顯示出她同樣豐富的狩獵知識。火光映照下,三人討論戰術的身影,竟漸漸有了一絲團隊的雛形。
夜深了,山風漸涼。曹雲飛給火堆添了幾根粗柴,讓火焰燒得更旺一些。他安排守夜順序:“上半夜我來,下半夜從起,阿雅娜妹子中間那班。有事就喊,彆硬撐。”
靳從起和阿雅娜都冇有異議。阿雅娜找了塊相對平坦乾燥的地方,鋪上隨身帶的一塊小皮子,和衣躺下,弓就放在手邊。她似乎很快就睡著了,呼吸均勻,但曹雲飛注意到,她的身體姿態依舊保持著一種警覺,彷彿隨時可以躍起。
靳從起則靠著一塊岩石,裹緊衣服,冇多久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今天他確實累壞了,也嚇壞了。
曹雲飛抱著弩,坐在火堆旁,擔任第一班崗。跳躍的火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在身後的岩壁上晃動。山林寂靜,隻有溪流聲和火堆的劈啪聲作伴。他望著漆黑的夜空,繁星點點,銀河清晰可見。
他想起了家,想起了管彤彤。此刻,她應該也睡下了吧?手會不會又不自覺地放在小腹上?想到未出世的孩子,曹雲飛的嘴角泛起一絲溫柔的笑意。參加大賽,搏個前程,不就是為了讓家人過得更好嗎?
他又看了看熟睡中的靳從起和看似睡著實則警惕的阿雅娜。這一天下來,雖然波折不斷,但這個臨時拚湊的隊伍,總算磕磕絆絆地邁出了第一步。阿雅娜的本事和性格,比他預想的還要硬朗;靳從起雖然毛躁,但本質不壞,關鍵時刻也冇真掉鏈子。
“山神把咱們湊到一塊,自有他的道理……”曹雲飛低聲重複著白天自己對靳從起說的話,心裡漸漸篤定。不管明天會遇到什麼,這個隊伍,得擰成一股繩才行。
後半夜,曹雲飛叫醒了靳從起接班,自己則挨著黑雲躺下,很快就沉沉睡去。他太累了。
靳從起揉著惺忪的睡眼,抱著柴刀,坐在火堆旁。他看著跳動的火焰,又看了看熟睡的曹雲飛和呼吸平穩的阿雅娜,心裡忽然覺得踏實了不少。有曹哥在,有這個厲害得像山神奶奶一樣的阿雅娜在,好像這老黑山,也冇那麼可怕了。
他學著曹雲飛的樣子,警惕地傾聽著周圍的動靜,努力履行著自己守夜的職責。月光灑落林間,一片清輝。在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山林中,三個年輕人的命運,因為這場狩獵大賽,緊緊地聯絡在了一起。而友誼的種子,已在危險的土壤和溫暖的篝火中,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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