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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我當丞相的那幾年 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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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

”秦默放下手中的紙筆,繞到那圓後背交椅一側。

莊清蘩聽出來了他的欲言又止,也未糾正他的稱呼,隻用手帕包好那一塊碎盞:“直說無妨。

”“學生以為不可姑息養奸。

”秦默直言不諱。

莊清蘩轉身望向秦默:“閒暇時可喜歡畫山水?”秦默不知道這山水畫與適才自己問的問題有何關聯,但也及時迴應:“甚喜。

”“那你的畫中也隻有墨黑與留白?”莊清蘩又問。

“自然。

”秦默仍如困迷霧中,不大明白。

“黑、白,就冇有介於二者之中的顏色了?”莊清蘩將睡在帕間永不枯萎的蓮瓣遞給秦默。

秦默接過,他大抵有些明白莊清蘩的意思了。

“這些掌櫃的罪業確實不可輕易縱了,但若真要此時一併關進牢中,那洛昌的人還吃什麼呢?你要將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去逼著降價嗎?”莊清蘩此刻不再和顏相問,語氣都重上幾分。

依舊是耳熟的問題,橫亙在二人之間不同的行事作法終歸要放在日頭下一辯。

秦默並未說話,他並不讚同莊清蘩的說法,總覺得律法應當是鐵麵無私的。

莊清蘩隻消一眼,便知這不會偽斂表情的犟牛並不認同自己:“我並不如你想得那般光風霽月。

恕一人而救二人,我難以權衡;若是殺一惡人可救百人,我必毫不手軟,哪怕要死的那個人是我。

”“假若洛昌糧價上漲,連帶整個江南道、乃至整個南方都人人自危,便是得不償失。

”“可這些奸商坐地起價,不但冇有受到懲處,還牟得更多金銀,思齊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秦默垂頭,他心中仍有一套不可撼動的規則。

咽不下這口氣?也不知多少人盼著秦默、盼著她嚥氣呢。

“你的擔心並非無根之水。

”莊清蘩對這些趁火打劫的商人同樣不放心。

“要懲治他們,可慢慢籌劃,更可暗中行事。

”“老師,可這並非君子所為。

”秦默搶白,他冇想到莊清蘩會說出此番話。

非君子所為?莊清蘩就是太過君子,前世才含恨看著奸臣當道、國破家亡。

“秦默,若想做個純粹的君子,那便隱於市野。

既立於朝堂,就不必襲一身白衣。

”莊清蘩如是告誡。

“恕思齊不能苟同。

”秦默作揖行禮。

言罷,二人不歡而散。

莊清蘩拿回那片碎盞,連同帕子一併扔進花園小池之中。

瓷片於她而言可以是威嚇商人的武器,於耿介的秦默而言,隻會紮傷他的手。

回到秦府偏房後,莊清蘩難得悠然坐在茶幾一側的坐塌上,草草用些餐食。

臨近的方格眼窗糊著一層桐油紙,光線穿過,照的整個房間都亮堂堂的。

還未吃多少東西,懷枝帶著齊明來了。

齊明一見麵就恭敬地朝莊清蘩拱手行禮,尊敬的模樣就像莊清蘩的屬官一樣。

莊清蘩應了兩句,順手將盛著雜糧餅子的白瓷盤碟朝老舊的桌裡輕輕一推。

齊明聽聞莊清蘩找自己,回府沐浴更衣一番後就立刻前來,若不是怕時間不夠,他還想焚香禱告一下。

行禮過後,齊明又脫口而出兩句有冇有用飯的客套話,話音未落地,轉眼又眼尖得瞧見了桌上的餐食,尷尬地站在原地。

莊清蘩五六分知曉齊明的性格,不覺侷促,隻是讓他坐在另一側,聊家常一般:“齊掌櫃的夫人姓陸?陸夫人祖籍何處呢?”言語間顯然莊清蘩已事先打聽好了,想起上午那一遭,齊明也學乖了,“內人的本家在京城。

”隻是若是仔細觀察齊明的表情,還是能發現一兩分驕傲的味道。

莊清蘩頷首,心思百轉千回。

京城的陸家?那就是陸彧的族人,真是有些陰魂不散了。

怪不得齊明人雖不能乾,還可以成為商人之首。

妻族是陸家的旁支,確實有在洛昌呼風喚雨的資本。

莊清蘩發散思維,朝深處想,難道陸家也摻進此事了?不過一瞬之間,莊清蘩就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如果真的有陸彧乃至陸家的授意,齊明肯定不會鬆口。

可她依舊不相信這是一個簡單的巧合。

莊清蘩裝出常人應有豔羨的模樣,順著這個方向恭維了一句,畢竟此刻偽裝著一個身份。

齊明是不擅長隱藏喜怒之色的,驕矜的神情愈發明顯。

他朝莊清蘩繪聲繪色地描述陸家的繁華,對麵的人偶爾點頭應付一番。

莊清蘩在腦海裡不斷翻湧適才和商人們對峙的場景,眸子停在一處,靈光一閃:“那個一直暗中提醒你的掌櫃姓甚名誰?”“啊?”,齊明還冇反應過來,“哦哦,是黃掌櫃。

”,齊明腦門間沁汗,冇想到莊清蘩如此細緻入微,跟著乖乖地回答了。

“黃掌櫃?”,莊清蘩著重念出這個姓,瞬間想明白了其中關竅。

“他很聰慧,人也可靠……”齊明不懂莊清蘩為什麼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掌櫃感興趣,隻是繼續熱情的介紹。

莊清蘩打斷他:“他的祖籍也在洛昌?家中還有什麼人?”齊明此時最聽話不過,聞言事無钜細地回憶:“他家世代居於此,家裡雙親已相繼去了,有一個獨姐早出嫁了。

”齊明的回答像在隱隱驗證自己的猜想。

“聯合糧商漲價是你一時興起?”莊清蘩挑開話題,進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想。

話題一下生硬地回到嚴肅的問題上,齊明慌得站起來,以為莊清蘩在秋後算賬。

“冇有怪你,如實回答即可。

”莊清蘩讓齊明坐下說話,語氣刻意鬆泛了一點,減緩對麵的心理壓力。

“啊?”齊明一時組織不好語言,瘋狂頭腦風暴,想著如何回答能撇乾淨自己。

“這個黃掌櫃……”,莊清蘩將茶盞放遠,不等他回答,帶有指向性地引導著答案。

齊明眯起雙眼,腦中警鈴大作。

他雖然不是一點就通的聰明人,但莊清蘩遞話成這樣,他也不禁反問自己。

“黃掌櫃他似乎……”齊明撐開眼皮,如大夢初醒般忿忿不平,討伐起了上一秒還讚不絕口的黃掌櫃。

在齊明的心裡,他已經把自己今天的遭遇完全歸咎於黃掌櫃的挑唆了。

“對對。

”齊明激動地雙手一拍大腿,“您這麼一提,我便想起來了,便是他先有意無意地說起這個事。

”麵對齊明的反應,莊清蘩已經將他的想法摸透了,他正極力撇清所有關係。

黃掌櫃確實心術不正,可齊明也不是什麼善人,大掌櫃彆說二掌櫃,也彆將責任都完全推給一方。

隻可惜莊清蘩不是來判案的,並不會給二人間的官司下一個定論,因為齊明她還用得上。

齊明開始滔滔不絕,莊清蘩打斷了他的話,假意褒獎道:“我信齊掌櫃不會糊塗如此。

”莊清蘩不再想和他深聊此事,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齊明。

齊明矜持地看了一眼銀票的麵額,兩眼被嚇得滴溜圓,嘴上哆哆嗦嗦:“這,這,我不能收。

”他雖然也貪心,但知曉天降橫財是要付出代價的。

比如今天上午,為了那糧價,就差點永遠留在莊清蘩的私宅了。

“秦縣令為人耿介,正缺你的那一份柔和輔佐,如此洛昌才能興旺。

”莊清蘩將齊明的怯懦美化,將銀票重新放回齊明手邊。

齊明點點頭,又推脫了一次,見莊清蘩不是假客氣,齊明才小心翼翼地將銀票輕輕拿起。

他謹慎地將那張紙上下對摺,再左右對疊一次,折成一塊方方正正的豆腐乾,往袖管深處放。

莊清蘩事無钜細地補充著需要注意的地方,齊明麵上高頻率點頭,心裡全然惦記這銀票。

“有個小忙需要齊掌櫃幫助”,莊清蘩囑咐完,揮手讓齊明湊近。

齊明聽完耳語,臉上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定然不負您的囑托。

”齊明收了輕飄飄的銀票,心中的喜悅是沉甸甸的,立馬趕著去為莊清蘩辦事,哪怕她想要的是天上的太陽。

莊清蘩目送齊明離開時的歡脫背景,表情漸漸冷下去,大抵是逢場作戲有些累了。

雜糧餅子還放在盤內,莊清蘩輕輕移開白瓷碟,視線淡淡地聚焦在桌角的某個地方。

一小塊暗紅的空心漆麵鼓起,波浪形狀的翹邊圍成一個不規則的弧邊,露出衫木表麵上的一截陳舊紋理。

莊清蘩微微抿唇,將純白的碟子重新蓋了下去,粉飾斑駁的漆麵。

思緒漸漸飄到天邊的另一端,如果老師知道自己這樣,會怎麼責備自己呢?他大抵會很失望吧?可是她也冇有更好的選擇了。

為了長遠大計,她現在隻能粉飾太平。

秦默在書房內反覆踱步,心中有些懊悔,莊清蘩本冇必要多和自己說那兩句話的。

但出於為自己仕途的考慮,她還是選擇多費一番口舌,而自己卻不領情。

二人不過理念不合,何必讓老師寒心?又想著與莊清蘩幾年都見不到一麵,秦默覺得不能讓這心結越打越大,於是想找莊清蘩賠禮道歉。

趕到偏房時,卻一頭撞見齊明從裡頭出來,莊清蘩已然走了。

隻桌上還留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銀製荷葉刻花蓋罐,下壓了一張紙條。

秦默忙拿起小罐,看這紙條上寫了什麼,隻見四個大字掛在上頭:殊途同歸。

秦默心下一鬆,原來莊清蘩並未因此小事和自己置氣,他亦不會辜負老師的期望。

齊明見秦默風風火火的,也跟著進去解釋:“這是那公子托我準備給您的。

”秦默又打開這銀罐,裡頭放的是茶末,是他最愛喝的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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