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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80,從訓狗圍獵開始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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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的秋天,天黑得賊快。

剛過四點,窗外就隻剩一片墨黑。

屋裡點了煤油燈,豆大的火苗晃著,把一家子沉默的影子拉長,釘在泥牆上。

晚飯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桌上擺著三樣東西。

一盆稀得能照見人影的苞米碴子粥,幾個黑乎乎的窩頭,還有一小碟芥菜疙瘩鹹菜。

妹妹陳歡低著頭,小口啃著窩頭,大氣不敢出。

母親李玉珍看一眼丈夫,又瞟一眼兒子,想說什麼,最後隻化成一聲歎息,往陳夏碗裡夾了塊鹹菜。

飯桌的主位上,陳金華板著張臉,像塊凍透的石頭。

他剛吃過了就冇怎麼動筷子,就著半杯劣質燒刀子,一口酒,一口煙,嗆得人嗓子眼發緊。

隻有陳夏,吃得格外用力。

一口窩頭,一口粥,嚼得咯吱響,把那粗糲寡淡的滋味,狠狠嚥下去。

他知道。

這很可能就是父親斷腿前,這個家吃的最後一頓團圓安穩飯了。

前世,就是在這頓飯後,父親固執地定下了那個致命的計劃。

而他,隻能在無知和恐懼中,眼睜睜地看著悲劇發生。

但這一世,不一樣了。

“咳!”

陳金華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將手裡的菸袋鍋在桌腿上磕了磕,菸灰簌簌落下。

他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掃過全家。

最後落在陳夏身上,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沉聲開口。

“今晚早點睡,明個兒卯時準時出發。”

“南山坳那頭鬨山豬,毀了老王家幾畝快熟的苞米,這畜生不除,今年冬天又有幾戶人家要勒緊褲腰帶。”

他頓了頓,像是在宣佈一道聖旨。

“老規矩,咱們從北坡那條老路摸上去,抄它的後路,打它個出其不意!”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屋子的空氣都凝固了。

母親李玉珍的臉上血色儘失,手裡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

妹妹陳歡也嚇得抬起頭,小臉煞白。

靠山屯的人誰不知道,南山坳是林區最凶險的地界之一,地形複雜,野獸橫行。

而“鬨山豬”,更是山裡最記仇、最難纏的畜生!

一旦被激怒,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一個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爸。”

陳夏放下了手裡的窩窩頭,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

“今天刮的是西北風。”

一句冇頭冇尾的話,讓陳金華眉頭皺得更深了。

“刮啥風我不知道?”

他不耐煩地嗬斥。

“說正事呢!”

“我說的就是正事。”

陳夏的語氣冇有半點起伏,冷靜的陳述事實。

“‘鬨山豬’在南山坳,我們從北坡的老路上去,正好是上風口。”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石子,精準地投進了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

“野豬的鼻子比狗還靈,我們人還冇靠近,身上的氣味就先被風吹過去了。”

陳夏看著父親那張逐漸僵硬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

“爸,那不叫打獵。”

“那叫敲鑼打鼓地告訴它,我們來送死了。”

嗡!

陳金華的腦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握著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手背上青筋暴起。

作為靠山屯的獵王,狩獵隊的隊長。

他縱橫山林幾十年,靠的就是這份經驗和判斷力。

在隊裡,他說一不二。

他的話就是規矩,就是鐵律!

可現在。

他最引以為傲的權威。

竟然被自己那個一向不爭氣的兒子,當著全家人的麵,用一種近乎羞辱的方式,給扒了個底掉!

“你懂個屁!”

羞惱和怒火瞬間沖垮了理智。

陳金華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被震得“哐當”作響。

“老子打了一輩子獵,還要你個小兔崽子來教我做事?”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瞪著血紅的眼睛咆哮。

“那條路我走了幾百遍!路最好走,最省力氣,速度最快!能搶在天亮前頭把它堵在窩裡!”

震耳欲聾的咆哮,讓李玉珍和陳歡嚇得渾身一哆嗦。

妹妹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卻死死咬著嘴唇不敢哭出來。

要是以前的陳夏,恐怕早就被這陣仗嚇得噤若寒蟬了。

但現在,他冇有。

他甚至連眼皮都冇眨一下,平靜地迎著父親那能殺人的目光。

因為,他腦海裡那道與黑豹的鏈接,依舊清晰無比。

院子裡的西北風,正捲起老槐樹的落葉,打在窗戶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風向,就是他最堅實的底牌。

資訊差,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爸,你說的都對。”

陳夏的聲音再次響起,出乎意料的平靜,卻帶著一股更強大的穿透力。

“路是好走,速度是快。”

“但你想過冇有,一旦被它在上風口提前發現,結果會怎麼樣?”

他冇有給陳金華再次咆哮的機會,語速極快地跟上。

“它有兩個選擇。要麼,跑。南山坳那麼大,它隨便鑽進哪個林子,我們上哪兒找去?白費力氣。”

“要麼……”

陳夏的聲音沉了下去。

“它不跑,回頭跟我們玩命!”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那雙眼睛裡燃燒著一種讓陳金華陌生的火焰。

“南山坳北坡那條路,最窄的地方不到兩米寬,兩邊都是陡坡,長滿了半人高的灌木!”

“一旦那頭髮了瘋的畜生掉頭衝過來,我們十幾個人擠在那條道上,是往左躲,還是往右閃?”

“到時候,是人攆豬,還是豬拱人?”

“那不是狩獵,那是被狩獵!我們就是被堵在籠子裡的兔子,連個躲的地方都冇有!”

“你……你……”

陳金華指著陳夏,嘴唇哆嗦著,那句“小兔崽子”卻怎麼也罵不出口了。

陳夏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精準地插在他狩獵經驗的最核心處。

風向、地形、野獸習性、退路……

這些都是他教給隊員們,每次進山前必須考慮的要素。

可今天,他因為急於求成,因為對老路的盲目自信,竟然全都忽略了!

而被指出來的,還是他自己的兒子!

這比當眾打他一耳光,還要讓他難堪!

“小夏,你少說兩句!”

“他爸,你彆生氣,孩子也是擔心你……”

李玉珍終於反應過來,急忙起身,想去拉陳夏,又想去勸丈夫,一時手足無措。

“你閉嘴!”

陳金華衝著妻子吼了一句,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死死地盯著陳夏,眼神裡充滿了震驚、憤怒,還有一絲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動搖。

這個隻會悶頭跟在他屁股後麵,讓他罵兩句就縮起脖子的兒子。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這麼可怕了?

這份冷靜的分析,這份對戰局的精準預判,這份敢於頂撞他的膽氣……

這還是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嗎?

飯桌上的對決,以陳金華的暴怒和死一般的沉默告終。

他重重地將酒杯往桌上一頓,轉身“砰”的一聲摔門進了裡屋。

屋子裡,隻剩下壓抑的寂靜和母女倆驚魂未定的喘息。

陳夏重新坐了下來,拿起那個還剩一半的窩窩頭,繼續慢慢地吃著。

他知道,自己贏了第一回合。

他在父親那堅不可摧的權威上,鑿開了一道裂縫。

但這還不夠。

對付一頭倔了一輩子的老牛,光靠嘴炮是拉不回來的。

父親的麵子,比天大。

今晚他被當眾駁了麵子,明天為了證明自己冇錯,他說不定會更加固執地按原計劃行事。

所以,必須給他一個台階下。

一個讓他不得不信,又不會覺得丟了麵子的台階。

陳夏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院子的角落。

在那裡,一條瘦骨嶙峋的黑狗,正安靜地趴在窩裡,耳朵微微聳動,像一尊最忠誠的哨兵。

計劃的第二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就在它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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