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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95:我祁同偉絕不再跪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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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州主城恒延,在胥州最西處。

這裡立著十幾丈高的城牆,城牆外是看不見邊際的沙漠。

連著半年沒有見雨水,城內龜裂的田地裡寸草不生,能走的人家都走空了,剩下的都是無法再走動的老弱病殘。

原胥州州主因涉賑災銀銷沒案,被查處革職,州主一職空置至今。

萬嵬的軍隊到時,隻有恒延城城主範機攜城守衛軍領事公孫度接了他們進城門。

萬嵬跟著軍隊駐在主城樓後方的軍營中。

管碩等人則安置在主城樓中。

萬嵬有萬嵬的事情要做,管碩也有管碩的事情做。她與攬月照花每天跟著恒延城的後備軍在城門口配糧。凡是有胥州戶籍的,憑著胥州戶籍每天可來領得一勺粥和一塊餅。

粥是很稀的粥,餅是乾巴巴的糙米餅。

即使如此,在城中等死的那些人忽然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那些在外流竄的流民聽到訊息,也都陸陸續續地回到城中。

一天傍晚,管碩站在城牆上,看著迷濛的天,太陽在漫天飛沙中,顯現出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遠處是綿延起伏的沙丘,看不到儘頭。

“怎麼站在這裡。”身後忽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

管碩轉回頭去,看見萬嵬背著手站在那裡,身上還是那套金鱗甲。

萬嵬也細細地看管碩,他們雖一個駐在城樓後軍營,一個在城樓中,卻也有近半月沒有打照麵了,管碩穿了一身當地的連體袍,用長長的白紗複住了頭麵,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

“這裡的風景很是不同。”管碩答道。

大漠孤煙,是鎏崖城中見不到的景象。

萬嵬不滿足於隻能見到她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眼,便用手去掀她的麵紗,掀了也閒不夠,用指骨去摩梭她瑩白細膩的臉:“你……”

他欲言又止,皺了皺眉,似乎對自己這樣踟躕不決的行徑很不習慣,也不滿意。

“你想不想我?”他開口。

他問得直白,管碩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剛進宙王殿與他相處的時候。管碩看著麵前的這張英挺的臉,他掌權後便再不藏拙,整個人如一把出鞘的刀,明明白白地亮出刀鋒,目光卻是沉沉,深不見底,她一直很喜歡他的這雙異於常人的眼睛,可是現在,她害怕與他對視。

管碩拉住他的手,想要彆開眼。萬嵬卻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擡眼。

“我想你。”萬嵬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他盯著管碩的眼睛,自顧自陳述,說完便放開了手。

管碩看他轉過身去,遠望那些連綿起伏的沙丘。他很高,從前沒發現他比自己高出那麼多,自己的頭隻及他的肩膀,她需仰著才能看見他的表情,眉峰微微蹙起,緊抿著嘴角。

“你瘦了,這裡水土與皇城畢竟有異,若有不便,不用總去城門那裡。”他開口道。

管碩心中鬆動,有些好笑,他似乎總愛扯些有的沒的,他明知道是她自己主動要去配糧的。想到這裡,管碩便又去看他嚴肅的臉。是了,他自小就是一個人,陪在他身邊的又都是尊他為主的人,從沒人教過他要如何與人平等地相處。

“你呢,你在忙什麼。”管碩問他。她從城樓上可以看見他們每日列軍出城,有時也會帶回來一些人。

他沉默了一會,似在思考如何回答,最終卻隻有兩個字:“剿匪。”

管碩低頭一笑:“我知道你在剿匪,他們行蹤不定,你如何找到他們?”

她擡起頭,萬嵬已轉過身,定定地看著她。

“總有些蛛絲馬跡,那些匪徒是從城中出去的,從外麵回來的流民也會帶回來一些訊息……”萬嵬看管碩好笑地看著他,不禁木著臉皺皺鼻子:“總會有方法的。”

“嗯。”管碩點頭應聲:“你是不是挺聰明的。”

萬嵬感到她在抑鬱自己,管碩就是這樣,平時看著像一隻伏在地上不動的兔子,等她擡起身子卻發現她是一隻長著細細獠牙的白狐貍。

不過他也喜歡她這樣就是了。

剿匪之事確實不易,他們不熟悉地形,那些匪徒卻大都是胥州人,會利用風沙遮掩行跡,但隻要他們行動就會留下線索,探子已經摸到他們基本在乾涸的瞞江一帶聚集,匪首和大本營大約也在那裡。現在回來的那些流民中也有一些是棄暗投明的,能提供一些線索,隻不過還沒有準確的方位和將他們一網打儘的時機罷了。

這些匪徒本是良民,當初活不下去選擇起義,朝廷了占一大部分的責任,隻因勢頭太猛,纔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胥州、金州連帶著敦州都為其所擾,尤其地方鄉紳和權貴對其深惡痛絕。萬嵬不想在此事上犧牲過多,他願意留出時間讓他們去想,願意給他們機會使其招安。

此外,他還想見一見那位匪首。

“怎麼,此事很難?”管碩看著萬嵬沉默不語,問道。

萬嵬搖搖頭:“要花些時間。糧草也需要後方補給。”

管碩點頭,回城的流民越多,需要的糧食就越多。可是這裡隻有消耗沒有產出,若沒了糧食,不僅不能對胥州百姓有交代,萬嵬帶來的兩萬軍馬也會耗死在這裡。但他們又不能貿然行動,管碩不懂兵法,但光看著眼前的天,也明白萬嵬的人大約會被環境掣肘。

管碩來了這麼些天,也大概明白了為什麼萬嵬堅持親自來剿匪,三皇子黨羽荼毒深重,連帶著這一整片地方官府都腐敗不堪,如果不是萬嵬親自來,必會有很多阻礙,不說彆的,光是請示天聽,來回送信的時日較長這一點,都可能改變整個局麵,而這裡的情境不容許任何意外發生。

想他嗎,當然是想的。

每每城門一開,管碩心裡都會一緊。他今天又去做什麼呢,會到很遠的地方去嗎,危不危險呢,什麼時候回來呢。

管碩想,萬嵬還是太強勢了,不由分說將自己帶到這裡,說什麼讓她出來走走看看,其實是想讓她為他擔驚受怕。

但是看著萬嵬麵無表情的臉,管碩又怨憤不起來,是他長得太好看了嗎,還是她與他相處太久了,習慣性地將他當作家人了。

萬嵬背對著她站在牆垣邊,後麵是看不見儘頭的荒邈的沙漠,管碩忽而想起自己曾經在文殿那棵銀杏樹下也看到過這樣的背影,是萬遲的背影,煢煢孑立,孤獨無依。

管碩上前去握萬嵬垂在身側的手。

萬嵬側過身看她。

“我想你的。”管碩仰著臉看他,輕聲回答道。

萬嵬深深看她,將她擁進懷裡。

管碩的臉貼著他的金鱗甲,甲片冰涼堅硬,貼上去並不是很好受,她閉上眼,輕輕回抱住他。

配糧的工作管碩和攬月照花三人已經完全做熟了:每天早晨去軍營後廚稱米熬粥,將粥擡入糧車,繼而跟著車去到城門口,此時大約是中午,已有許多人在城門口,拿著鍋碗等,排好了長隊,長隊一共有五條,管碩和攬月照花負責一條,攬月負責舀粥,照花負責派餅,管碩負責檢查戶籍本,本子上需蓋有恒延城鋼戳與印漆,沒有的,需要額外登記,由後備兵帶去府衙問訊,再酌情考量是否能入戶籍冊。

今日已是立冬,恒延城中仍灰濛濛一片。

許多來領糧的管碩已經能認個臉熟了。

“管姐姐,你真的不是仙女嗎?”問話是一個小女童,名叫竇丫兒,管碩對她印象很深,第一天見她時,她骨瘦如柴,乾巴巴的小臉像一截風乾木頭,上麵嵌了兩顆葡萄似的大眼睛,黑漆漆的,已經沒了光,嘴上都是裂痕,她將戶籍遞過來時,手都在發抖,管碩問她家裡還有沒有人,她就愣愣搖頭。

管碩聽了她的話便笑一笑,摸了摸她的頭。

竇丫兒也一笑,總算有了些孩童的靈動樣子。她對管碩很是親近,或許是因為家中無人,她平日喜歡黏在管碩這裡,也不打擾她們,領完糧就趴在桌上,巴巴地看著她們配糧。今日她尤其黏人,一直拉著管碩的衣角,將小臉貼在管碩的後背上。攬月照花在一旁看著直笑。

配完了糧,她仍拉著管碩的衣角,睜著大眼看管碩。管碩便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臉:“竇丫兒,我們明天再來,好不好?”

竇丫兒咬了咬嘴唇,看了看管碩身後的攬月照花,湊到管碩耳邊,悄聲道:“管姐姐,你要去我家看看嗎?”

管碩聽了心中驚疑不定,看著竇丫兒那雙葡萄似地大眼睛,竇丫兒看到管碩猶豫,低下頭捏著管碩的衣角,囁嚅道:“就去看一看吧。”

管碩摸摸她的頭,應道:“好。”

竇丫兒擡起眼笑,管碩站起身。

竇丫兒拉住管碩,又道:“管姐姐,能不能就你一個人去。”

管碩定定看了一眼竇丫兒,低聲應道:“可以。”

攬月照花麵麵相覷,覺得不妥,管碩便道:“無妨,你們回去告訴萬嵬的人,我去竇丫兒家中看看。”

攬月照花點頭。

管碩便跟著竇丫兒,在恒延城中穿行起來。她每日忙著在城門口配糧,還沒有來得及看看這座城池,這裡雖不繁華,也沒有想象中破敗,隻是路上幾乎沒有人。房子大多用石頭和沙土堆疊而成,看著很沉穩,卻也悶悶的。

竇丫兒拉著管碩,在城中七歪八拐地走,小手緊緊攥著管碩的手。她今日還戴了一條紅頭巾,鮮亮得紮眼。

她們來到一座石築小廟前。這廟很小,廟前卻有一大片圍欄,地上立滿了石碑,管碩不禁停駐了腳步,竇丫兒卻牢牢牽著她繼續往前走。她們在石碑前穿梭,一直到一塊石碑前停駐。

“這是我爹,我娘,我弟弟。”竇丫兒朝管碩道。

管碩去看那碑上的字,歪歪扭扭,顯然是竇丫兒自己刻的:父親竇五,娘親王氏,弟弟竇花兒之墓。

管碩看她睜著黑漆漆的大眼仰頭看自己,眼中沒什麼情緒,管碩心中一痛,矮下身溫柔道:“誰教你刻的呢。”竇丫兒並不識字,這是有人給她寫了個字樣,她照著畫了刻的。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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