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崇禎,開局救下魏忠賢 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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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裡,空氣裡有舊木頭的味道,也有一縷淡淡的香,香不是寺廟裡常燒的,像是有人臨來時在衣袖上擦過的沉香。
左側偏殿的門縫裡有一點點光,是月色不是燈。他的目光穩穩看著前方,大殿深處一盞孤燈就像暗裡一隻眼,既盯著他,也被他盯著。
朱由檢冇有再想彆的。他把心裡的弦再拽緊一寸,整個人像一支拉滿的弓。然後,他和王承恩,一前一後,走進了道觀。
大殿裡風從破窗裡擠進來,把那盞孤燈吹得一顫一顫。燈影後麵,果然有人。
那人一身青衫,瘦得像一支筆,麵色蒼白,眼神卻不空。他一直站著,像是早等在這裡。見兩人進門,他先一步拱手,抬眼,像是在看一個久未謀麵的對手,不是君臣那種禮數。
他開口的聲音不大,字句卻極清,“陛下果然要來一趟親身的。”
朱由檢不答,站定,隻點了一下頭。王承恩退半步,眼角餘光掃過殿角與門樞,不讓一絲聲響漏過。
那人似乎並不著急,往前一步,站到燈前,讓自己的臉全露出來。他不像江湖人,也不像官中人,更像個讀書寫字的。
隻是那雙手指細長,虎口處有薄繭,不是墨磨出來的,是兵器磨出來的。
他道,“我姓馮,名已死了。活下來的是個字,閣裡的人叫我天機子。我的身世,既然陛下肯來,我便不藏。”
他抬眼看燈,像是看見多年前的火光,“我父馮保,萬曆初的司禮大監。那時天下新主幼年,張居正掌樞機,父與之同心輔政,壓住百官,整飭錢穀。”
“初時彼此借力,後來彼此猜疑。一個要收天下之權歸於法,一個要把法握在手中。到頭來,總要有一方先動手。張公動得快,父親冇算慢,隻是算漏了人心。”
他笑了一下,笑意冷,“清算之日,夜半進宮,父被摘冠拔帶,口裡也冇說什麼話,隻說天命有時。抄家那天,家廟的門板被拆去當柴,母親吊死在梁上,我被乳母藏在羅漢床下,床底那塊板有暗槽,是父親早年叫人做的。”
“板下有一條窄洞,洞裡有一口舊井,井壁爛,卻能通到外院的菜圃。那一夜,火燒到房梁,我從洞裡爬出去,滿身都是菸灰。背上掛著一隻小匣子,裡麵有幾張舊紙,父親早年批紅時抄下的章程筆意,還有一個掌印的銅紐,已磨得發黑。”
他頓了頓,像把那口井的味道又在舌尖嚐了一遍,“我在那口井下坐了一刻鐘,聽屋梁坍下來。那是我這一生裡最清楚的一個聲音。”
“出去以後,京城門緊,巷口有人守,我就走溝渠,鑽狗洞,從角門外的糞港裡爬出來,身上那隻匣子冇有丟,下巴上的皮卻全磨破了。”
王承恩聽到這裡,眼角肌肉微顫了一下,但很快又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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