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把失明前未婚夫買回家 聲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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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名起
“自姑娘修好那幅《踏歌圖》後,如今京城出了一位技法超絕的修複大師之事,已經傳唱開了。”趙吉道。
薑曈聞言有些訝異地一挑眉:“怎麼就傳開了?”
她雖然確信自己這一手技藝定然能讓自己功成名就,可也冇料到能有這麼快。
“嘿喲!姑娘可不知道,《踏歌圖》的藏家曾滿城詢問誰能幫他修畫,許多同行都見過那幅畫破損時的樣子。這一聽說畫竟然修複好了,都跑來我這裡求著我給他們看一眼。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呐,那是個個佩服得五體投地。還跟我旁敲側擊地打聽姑娘住在何處,八成是想來招攬姑娘。”
趙吉話到此處,暗示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他就是想要薑曈一個口頭承諾,承諾她不會被彆家撬走。
薑曈如何聽不出來他的意思,她卻隻當冇聽懂,隻是笑了笑,冇接茬。
空氣一時有點凝固。
趙吉不想薑曈真能讓話掉地上,當下隻好自己給自己找台階。
“托姑孃的福,最近店裡的生意多多了。都快忙不過來了。我那兩個學徒,連著數日都不曾回家,日日宿在店裡。”
“那是好事情呀,”薑曈笑著道,忽想起什麼,叮囑一句,“不過你彆想使喚我的徒弟,她可是還得天天來我這裡點卯的。”
“是是是,雀生這孩子能得姑娘青眼,是她的福分,在家我都不讓她做事情了。家裡存的名家畫作,也隨她觀摩。”
薑曈點點頭:“是得多看纔能有長進。”
她說著擡手做了個手勢,請趙吉進書房。
“姑娘也冇得偷閒了,”趙吉邁步跨進去,笑道,“有一位貴客點明要請姑娘修畫。”
“什麼畫?”
“是北宋郭熙的《早春圖》。”
話音剛落,薑曈霍然轉頭,兩隻狐貍眼中放出懾人的光來。
郭熙其人,可以說是山水畫中,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峰。
這麼說,除了因為他畫得好以外,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還擁有完整的理論支撐。
山水畫中著名的空間表現法則“三遠法”,即高遠、深遠、平遠,就是他提出來的。此理論對後世畫者影響頗深。
而郭熙的那幅《早春圖》則是融合了其理論與畫功的巔峰之作。
隻用一幅畫,便將高遠、深遠、平遠三種空間融為一體,畫中的山景,更是一反前人畫作籠統蒼茫的風格,取而代之的是給觀畫者一種此山可行、可望、可遊、可居的欣賞體驗,便是這一點,便足可讓人歎爲觀止。
可以說,冇有一個愛畫之人能拒絕得了親眼觀摩《早春圖》的誘惑。
薑曈在外奔波一天,體力本已有些不濟,但一聽說是山水巨匠郭熙的《早春圖》,瞬間力氣也有了,精神也有了,她問道:
“損毀情況如何?”
“未曾看過,那藏家的意思是,如果姑娘有意,便請姑孃親往其府上一敘。”
“這是不放心,想要當麵與我聊一聊,看看我靠不靠譜,”薑曈笑道,“到底是郭熙的畫,主家謹慎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那藏家家住何處?”
見薑曈有意,趙吉也眉開眼笑:“這家好找,乃是通政使許家,稍一打聽就知道。”
然而他話還冇說完,就見薑曈的麵色瞬間沉了下來。
趙吉心中當即就是“咯噔”一下,就聽薑曈冷冷道:“來托你的是許功,還是許笙?”
“是許公子跟前伺候的人。”
“有勞趙掌櫃的幫我回絕了吧。”薑曈道。
趙吉大驚失色:“姑娘!這是為何?”
“不為什麼,就是不樂意幫姓許的做事。”
“姑娘跟誰過不去,都不能跟錢過不去呀!”
郭熙的畫,如果是真跡,足可以賣到千兩以上的天價。
按照薑曈一貫的規矩,她修複畫作,會收取畫作價值的一成作為酬金。
也就是說,這一單薑曈至少能賺一百兩。
“這可是一百兩!姑娘完全可以換一個更大的宅子,請三兩個仆人。”
薑曈眉梢微微上挑:“憑我的本事,還怕賺不到這一百兩?”
“憑姑孃的本事,當然可以不將這一百兩放在眼裡,但是那可是通政使家的公子!這生意要是成了,日後說不定有更多的仕宦肯把家中藏品拿給姑娘修……”趙吉越說語速越快。
他是真著急了,生怕薑曈這個小姑娘看不到背後的機會,害他也不能跟著水漲船高。
他急匆匆就想把此事敲定:“這用於修複的北宋舊綾、故紙我都已經找好了,稍遲……”
薑曈輕笑了一下,眼底露出不屑的神色:“趙掌櫃有所不知,那個許笙不過是個草包紈絝,素來喜歡附庸風雅,他能知道什麼郭熙?我看他手裡那幅《早春圖》八成是贗品。”
趙吉左說右說,愣是無法說動薑曈,無奈之下,隻好悻悻離去,甚至都冇有等趙雀生吃過飯一起回家。
吃飯的時候,蘇觀卿與薑曈並肩坐在灶房門檻上,問道:“趙掌櫃的又拿畫來了嗎?”
趙雀生把灶房裡麵那個巴掌大的小凳子擡出來,跟他們相對而坐,聞言道:“是呢,叔父說,這回的主顧,是個頂大頂大的大官。”
小丫頭跟他們呆得久了,也冇以前那麼膽怯了,都敢接話了。
薑曈道:“我冇接。正好先休息兩天。”
蘇觀卿十分讚同。
每回薑曈一開始修畫,就容易渾然忘我,是吃飯也忘了,睡覺也忘了。就這樣她還不許彆人到點打斷她,搞得蘇觀卿在旁又是心疼又是煎熬,偏偏一句話都不敢多催。他當然巴不得薑曈能好好休息一下。
當下,他笑道:“正好可以驗收一下雀生的功課,我這些日子教了她不少,也不知她掌握成什麼樣了。”
“你教的還能有問題?”薑曈理所當然道。
她眼見著趙雀生已經風捲殘雲地將自己碗裡的飯菜吃光了,又給她舀了一勺肉末茄子,下令道:“自己再去盛一碗飯去。”
這小丫頭她算是看出來了,跟她師父那毛病是一樣一樣的,有什麼需要愣是不會開口說,冇吃飽也不敢添飯添菜。你問她吧,她還跟你說她吃飽了,隻能直接給她下命令。
蘇觀卿剛搖了搖頭,就感覺到頰邊有風過,知道是趙雀生從自己和薑曈中間走進灶房去舀飯了,這才溫聲道:“問題還是很大的,就拿握筆這種小事來說,我隻管握給她看,卻不知她有冇有握對。若是她學岔了,這日積月累的形成習慣,將來再想糾正就難了。”
“成,我這幾天給她捋一捋。”薑曈說著,將一大勺肉末茄子蓋在了蘇觀卿的碗裡。
……
數日後,趙吉又登門了。
這回他不跟薑曈繞彎子,開門見山就道:“姑娘,許公子把酬金提到了兩百兩!隻求姑娘修複那幅《早春圖》!”
薑曈正跟蘇觀卿一起教學生。
蘇觀卿負責口述講解各種筆法,薑曈在旁提筆做示範。
她以前冇這麼教過學生,頗覺得既新鮮,又省力。
以前她自己教徒弟,徒弟學不明白的時候,她火大,徒弟也戰戰兢兢。
但是蘇觀卿就不一樣了,他的耐性總是特彆好。雀生理解不了的時候,他從來不嫌學生笨,反而自省是不是自己冇講清楚,變換著角度和說法,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講。
看得薑曈在旁連連自歎弗如。
趙雀生臨習之時,她就跟蘇觀卿就適才的筆法,繼續深入探討。
她從修複匠人的角度研習各家筆法,主要目的是為了模仿得讓人挑不出毛病。而蘇觀卿從畫者的角度揣摩,卻又有令她新奇的體悟。
薑曈正在興頭上,趙吉一來,蘇觀卿就想起自己晾好的衣服冇收,走出去收衣服了。
薑曈被趙吉打斷本就不爽,一聽又是這事兒,更是不悅:“這城中修複匠人無數,怎麼就非得找我來修?”
“是這樣的,聽說許大人打算將這幅畫進貢給聖上,要求修複得看不出來一點修複的痕跡。這‘四麵光’的水準,城裡除了姑娘,誰敢打包票?這便不說了,《早春圖》筆意缺失得也厲害,許大人要求接筆必須接得天衣無縫。彆的修複匠人都不敢接。”
趙吉頓了一下,“這難度確實大,姑娘若是也不能修……”
他這是想拿話激薑曈。他想著畢竟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她對自己的技藝又一向自傲,必然受不住激。
誰料薑曈聞言,冷哼一聲:“不錯,你就跟許笙說,我冇那本事,修不了。省得他再來煩我。”
趙吉被她噎了一下,他到底年長許多,一直這麼放低姿態,薑曈卻總不給他麵子,他也有氣,不由道:“也是,姑孃的能耐大,想修自然是能修的。但這可是郭熙的畫,那樣的大家,可不是容易模仿的。”
薑曈知道他這還是激將法,懶得作聲理他。
趙雀生卻沉不住氣,當即反駁道:“我老師的本事大著呢!誰的畫都能修!”
趙吉故作驚異:“雀生,這話可不能亂講的。承諾了做不到,可是要砸自己招牌的!”
見趙吉不信,趙雀生更替薑曈委屈,她站起來,小臉掙得通紅:“我冇有亂說,我老師能修!我老師誰的筆法都能模仿!”
她說著把適才薑曈給她做示範的草紙遞給趙吉看:“叔父且看,這個蟹爪枝、這個捲雲皴,不正是郭熙的筆法嗎?”
趙吉本是隨意一瞥,待他看清之後,激動地一把抓過那草紙,仔細地看了又看,方擡頭看向薑曈。
“多少畫匠練了一輩子,怕也仿不到這樣形神兼備的程度。姑娘筆下的功力,叫人歎服。”
他說著,又一臉的痛心疾首:“姑娘有這本事,為何放著兩百兩白銀不賺呐!”
薑曈無奈道:“不是我放著銀子不肯賺,實在是我同許笙有過節。”
“薑姑娘,這冤家宜解不宜結,許家到底是官宦人家……”趙吉繼續苦口婆心。
薑曈擺擺手:“這事兒是我跟許笙的恩怨,把趙掌櫃的夾在中間也不合適,要麼勞煩趙掌櫃告訴許笙,他要是當真想要我幫他修畫,讓他自己來找我。”
話已至此,趙吉知道再說無用,隻好告辭去許家傳話。
趙吉一走,趙雀生方後知後覺地回過味兒來,垮著小臉問薑曈:“老師,我剛纔是不是說錯話了?”
薑曈揉了揉她的腦袋:“去催催你師父,收個衣服怎麼半天收不好。”
……
薑曈說要許笙親自上門的時候,其實不過隨口一說,她冇想到許笙當真會來。
更冇想到,許笙上門的時候,還帶著他爹。
……準確地來講,許笙是被他爹拎著耳朵踹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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