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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和怨夫破鏡重圓了 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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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心

另一邊,
祁冉冉入宮之後就直接帶著恕己住進了歲星殿。

她此行雖是打著‘為聖人祈福畢成’的名頭回返宮闈,但禛聖帝對她這個‘離家多時’的女兒顯然沒多上心,僅在她初初歸來那日見了她一麵,
留下一句‘好自為之’後便又回去繼續守著煉丹爐。

反倒是鄭皇後,
幾乎比照著一日三餐遣人探候,頻度之殷勤密集,彷彿她並非為人,
而是一隻揮揮翅膀就可直接飛躍宮牆的自由鳥兒。

又是一日,
恕己自外歸來,才翻進窗戶就聽見祁冉冉倚在桌邊長籲短歎。

他迎上去,
“怎麼了公主?”

也不知喻長風是如何做到的,恕己此番隨她入宮,
非但無需做任何偽裝,
喻長風甚至還給了他一枚可隨意出入宮門的通行腰牌。可與此同時,
那人又明顯交代了恕己旁的任務,
故而每日的換防時分,恕己便總會如現下這般偷偷潛出去一時半刻。

祁冉冉對於喻長風的所想所為向來不做乾涉,
她雖好奇心重,卻是極懂分寸,對於這等不適合打聽的話題從不多問一句,是以聞言也僅隻懶洋洋地撐起腦袋,沒什麼精神地蔫聲蔫氣道:

“恕己,
你說我拿著這枚令牌能直接闖宮嗎?通上徹下都阻攔不得,人擋殺人,
佛擋殺佛,撞見誰就扇誰一巴掌的那種闖。”

天師大人不僅給了恕己腰牌,那日下馬車時也往她手心裡塞了一塊小小的金鑲玉牌。與恕己的禁衛軍令牌不同,
她的這塊一看便知是出自天師府,且因著其上那工藝極為奇崛繁複、能伴著光線隱隱閃現特殊暗紋的戧金‘喻’字,這方玉牌的獨絕程度簡直顯而易見。

“能。”

恕己的回答也隨之佐證了這一點,“但約摸如此闖宮之後,聖人就要懷疑天師府……”

他及時噤了聲,擠眉弄眼地衝祈冉冉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祈冉冉頓時笑起來,心裡對這玉牌的分量大致有了揆度。她從瓷碟裡揀出顆黑紅泛紫的嘉應子扔給恕己,

“對了,你何時去尚衣局?”

承諾給恕己的新衣衫因為‘隨行入宮’被迫後延,祈冉冉略一思忖,乾脆召了尚衣局的宮人來,打算用自己今年新得的織物綢料先為恕己製幾身衣裳。

她對這事很是上心,為此還特意空出半日功夫與恕己一起認真擇選了紋樣款式,準備做得充足齊全,不想臨了卻出了岔子。

能入後宮各院為主子們量.體的宮人都是女官,而恕己平日裡在她麵前慣像個小孩,對於不熟之人卻是意外地恪守男女大防,負責量.體的女官來了四五次,次次都隻能量到他肩膀,但凡再往下挪移一點,這死孩子一準兒瞬間躥得沒影。

祁冉冉無法,隻得退而求其次,囑咐恕己親自去一趟尚衣局,由那裡搬布匹的小太監為他量尺寸。

恕己咬一口嘉應子,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就要去了。”

他三兩下將手裡的嘉應子吃完,草草在前襟上抹了抹手便要往外去,一腳都邁出殿門了卻又忽然回頭,麵頰兀突一皺,渾似心神不寧地壓低了聲音,“公主,你稍後還要出去嗎?”

“……嗯?”

祈冉冉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他,“怎麼了?”

“沒什麼。”恕己支支吾吾,稍一躊躇,竟是打算往回走,“算了,我還是不去了,總歸著還有衣服穿。”

“彆呀,你擔心什麼呢?”祈冉冉忙站起來阻止他,“既是都約好時辰了就過去唄。我不出去,就算出去也先等你回來,行不行?”

恕己不好告訴祈冉冉他在擔心什麼,但後頭的那句提議卻是明顯正中其懷,遂便點了點頭,第三次邁開步伐,口中不忘絮絮叨叨地殷切叮囑,

“公主,一定要等我回來啊。”

祈冉冉笑盈盈地衝他頷首,一路目送著恕己離開正殿,待到視線範圍內再瞧不見人後方纔擁了張軟毯重新倚回窗邊。

她闔了眼,軟綢的衣袖掀到手肘上,露出的半截雪白小臂悠悠忽忽垂搭窗欄,指節微微蜷起,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窗沿下方的鮮豔花簇。

今日是回宮的第五日,鄭皇後的所施所為一如所料,假托太醫監出具了一份不知所雲的請診脈案,以‘韶陽公主身體抱恙,需得原地靜養’為由,徹底杜絕了她二次住進天師府的可能性。

祈冉冉對此倒是不甚在意,現如今,俞姨母已然安全抵達了蓬萊州,俞若青又在元秋白的掩護下早早藏進了合興府,托朱源仲遞送的東西當下也尚未送達,她能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而‘等待’這事,最是不挑地方。

更何況若真掂量起利弊來,‘等在皇宮內’反倒要比‘等在天師府’益處更多,畢竟人隻有在可心如意時才會麻痹大意,就如鄭皇後,見天的將她籠在眼皮子底下,昨日的‘探候關懷’較之以往都少了一次。

唯一令她不滿的或許隻有見不到喻長風這一點。

以及,褚承言那日說的‘大禮’,究竟會是……

指腹處忽地襲上來一道陌生體溫,與此同時,頭頂發絲被人款款撫過,似有若無的肌膚觸感陰涼濕冷,莫名讓她想到吐信的毒蛇。

祈冉冉猛地睜眼,旋即‘嘖’了一聲。

是褚承言。

四下已經無人了,本該寸步不離從旁伺候的宮女們通通消失不見,歲星殿正殿的大門還被一閃而過的喬嬤嬤頗為貼心地自外關了起來。

祈冉冉看著那兩扇嚴絲合縫的厚實門板,再瞧瞧現下全須全尾站在她眼前、手捧中宮腰牌的褚承言,半晌,慢條斯理地坐直了身體。

“喲,褚大人。京兆府牢獄的膳食可還吃得習慣?”

褚承言對她的刻意嘲諷置若罔聞,僅隻抬眸深深凝視她,

“冉冉,許久未見了。”

祈冉冉沒接他的話,她向來知道自己殿內的宮人不靠譜,俞瑤雖是‘先皇後’,實際在這宮闈之中生活的時日卻少之又少,故而褚承言今日能憑一方腰牌如入無人之境般堂而皇之地走進她這漏成篩子的歲星殿,她是當真一點都不驚訝。

但他能做的也就限於此了——

將她殿內的宮人全部清出去,佯裝溫文爾雅地同她打幾句謎語,至多見縫插針地添上些情話,且因著恕己的此次陪同,他甚至都不一定能將準備好的所謂‘肺腑之言’全部講完。

果然,下一瞬她就見褚承言徐徐抬了抬手,沒什麼血色的薄唇微微開合,極為珍視地輕輕吻了吻指縫間纏繞著的她的頭發,

“冉冉,我很想你。”

祈冉冉立刻決定日後必要找元秋白調理一下掉發的毛病。

褚承言自顧自唱著獨角戲,“冉冉,你不好奇我是如何出來的嗎?”

祁冉冉仍舊不搭理,轉頭從瓷盤裡挑挑揀揀,原本也想吃一顆嘉應子,但最大最紅的那顆已經給了恕己,她糾結一番,乾脆拿起個橙黃的蜜桔慢條斯理剝了起來。

褚承言那廂還在繼續,約莫是確信米鋪之事再無翻案的可能,他此刻倒是尤為誠實,將自己如何脫身,如何找人頂罪,如何從鄭皇後手中拿到腰牌的全部過程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末了話鋒一轉,突然呢喃著輕飄問了她一句,

“冉冉,你也不好奇我送給喻長風的大禮是什麼嗎?”

……祁冉冉剝桔子的動作倏地一停。

她的眸中終於浮現出了今日第一抹情緒催發之下的濃豔色彩,瞳孔瞬間收斂,含著連她自己都不曾覺察的寒冽嚴霜凜凜望向他。

褚承言看在眼裡,忽地扯唇輕笑起來。

瞧啊,她就是會因為喻長風反複失態。

不管有意識還是無意識,不管上輩子亦或這輩子,不管是開心的,惶恐的,憤怒的,悲傷的,隻要涉及到喻長風,她那些慣現於人前的完美演繹便總會露出破綻。

喻長風於她而言就是特彆的,特彆到因為沒有類比對照,故而連她自己都意識不到他在她心裡究竟有多特彆。

所以她才會在前世和離之後長久沉默地怔怔出神,所以她才會於火.藥爆炸之時痛苦委屈地本能嗚咽。

她說,娘,我好疼。

她說,喻長風,我好疼。

褚承言自覺能完全占據她心神的時刻並不算多,兩輩子渾加起來,約莫也就隻有前世她被程守振捆住手腳,而他帶著俞家人的頭顱,甜蜜又肆意地撫過她的額發。

他清楚她恨他,但恨也能變成愛。

——隻要時間足夠長久,隻要她足夠孤立無援。

“冉冉,我從姑母那裡查到了一些俞皇後受冊封時的往事。”

俞瑤當年自王府出逃失敗,第二次逃跑,便是在禛聖帝為她準備的那場隆盛奢靡的冊封禮上。

“你與俞皇後在外隱居期間,當時風頭正盛的天師繼嗣也恰好閉門清修了整整兩載。更為巧合的是,在你回宮之後,繼嗣的閉門竟也幾近同時結束了。”

前世他便好奇,為何祁冉冉對於喻長風這個明麵上看起來毫無往來的駙馬總會透著股似有若無的熟諳之感,彷彿他們此前已然共同生活過許多年,彷彿他們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彼此青睞。

“程少卿險些傷到你那次,喻長風曾在太極宮內給過我難堪。”

“而那時候,我瞧見了他手臂上的蹊蹺疤痕。”

長久居於高位的傲慢貴人們,折磨人的手段大多不謀而合,祁冉冉認知裡毫無概唸的醃臢手段,他褚承言從前卻全部都經曆過。

初開蒙時因為文章寫得好,主母擔心他搶了自己兒子的風頭,遂派來兩個粗使婆子,日夜不停地辱罵阻止他寫文章,邊罵還要邊在他小臂上劃口子。

這道理就像訓狗,主人的嗬斥往往需要棍棒的加持,久而久之,狗便會將‘嗬斥’與‘疼痛’劃上等號,屆時哪怕沒有棍棒,單獨的嗬斥也會成為束縛凶犬的永久枷鎖。

喻長風手臂的傷疤與他自己身上的大同小異,且前者的疤痕表麵並未出現斷裂變形的拉扯紋理,想來必定是在那人身量長成之後才落下的。

喻天師自傍有軍功後便聲名鵲起,無人再有資格淩辱他,無人再有機會淩辱他。

除非施予欺淩者名正言順。

除非喻長風自己犯了錯。

一向英明神武的喻天師能在何種時候犯何種錯?

褚承言遂又想到了那句他很久之前意外聽見的,驅使他後來無論如何都要逼祁冉冉與喻長風和離的,由喻氏宗老齎恨出口的觖望指責——

‘長風,你還是迷失在了紅塵俗世,你還是違背了身為天師的準則本心。’

喻承口中的天師準則是‘斷情絕愛’。

但他卻明曉,喻長風愛祁冉冉。

且還極有可能是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水米無交的時候,喻長風就已經開始了偷偷地愛祁冉冉。

於是他順著這條線索抽絲剝繭,最終,查到了往時那樁諱莫如深的陳年舊事。

“冉冉,你還不知道吧,昔年喻長風重迴天師府後,喻承很是用了一番手段才拉回了天師大人那顆岌岌可危的蕪雜本心。而我在返京之前給喻承送了一封密信,我告訴他,其實當年亂了喻長風道心的人,也是你。”

誠然天師大人如今與韶陽公主‘破鏡重圓’的旖旎風聞愈傳愈烈,但這鏡子未破之前究竟圓到了何種程度,卻是無人能言之鑿鑿道出一二。便連喻承本人,在見慣了喻長風多年不改的冷情寡慾後,起初恐怕也並未將祁冉冉這名義上的‘天師夫人’放在眼裡。

可若知曉了那三番兩次令喻長風心神繚亂的始作俑者都為同一人,且這人還是個或許會動搖天師府百年根基的皇室子孫,那麼,喻承作為天師府的宗老,就絕不會再對這段感情放任自流。

祁冉冉陡然抬頭,“褚承言,你沒證據。”

“證據?”

褚承言意味不明地扯扯唇角,眼底漫溢的笑意又苦又澀,

“喻長風愛你需要什麼證據?他私攜你秘密離京在先,歸京那日與你舉止親昵在後,但凡他今次回到天師府,因著你的事與喻承正麵對抗上哪怕一次!”

“冉冉,這在喻承眼裡就是最不容置疑的證據。”

正說著,殿外忽地傳來一陣巨大的踹門聲,少頃,恕己步伐急促,麵色慌亂地跑了進來。

這神情一看便知是有事發生,祁冉冉當機立斷截下話頭,“恕己,立刻將這混賬東西丟出去。”

褚承言譏諷至極地挑起眉梢,“彆生氣,冉冉,我自己走。”

他邊說邊成竹在胸地拱手行禮,心下對於恕己驚懼之事顯然已經猜得七七八八,腳下步伐愉悅挪移,不消片刻便離開了歲星殿。

“公主。”

恕己則一臉憂惶地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

“我適才收到了奉一的傳信,他說公子,公子可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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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還有10章左右就要正文完結啦,盆友們想看什麼番外可以說[豎耳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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