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她成了劍道老祖宗 渡河需用筏,上岸應舍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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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河需用筏,上岸應舍舟
“我佛慈悲,執著是苦。寂滅萬物,渡也不渡。我佛慈悲,執著是苦。寂滅萬物,渡也不渡。我佛慈悲,執著是苦。寂滅萬物,渡……也不渡!嗬……哈哈,我佛慈悲,執著是苦……寂…滅…萬…物,渡也…不渡,寂滅萬物,渡…也…不……渡!!!”
坐忘成空,星月夢碎,萬片碎石與亡靈殘影俱滅天外或墜穀底,而楚千畫劍指怒直難屈也驟然神智崩潰心緒大亂,伴隨身邊飛逝而去的碎石與亡靈殘影疾疾墜落穀底深淵。眼淚與笑容也都在此刻,亦如其聲聲無奈悲歎與哀傷化作破碎流光,在最遺憾與殘酷的命運的哀悼與落幕中,彷彿已看不清眼前一切顛倒世界斑駁虛無。
身形疾墜,劍指怒海,楚千畫卻仍不忘來意誓破邪謀,但見她突然將劍指緩緩舉起凝聚劍意,準備往已然被方纔整個峰穀山崩地裂的動靜震動得浪花飛濺翻湧不息的穀底深海蓄勢一擊,“星月亡靈陣法已破,楚某倒要看看這穀底深海所散落的燭龍殘魂,又到底藏有何種陰謀詭計,能不能承受得住楚某接下來這一劍之怒呢!”
“劍者挾怒而來,敢問怒從何來?”
“怒從何來?怒從何來?哈哈,哈哈……居然還敢問我怒從何來?!!!”
劍指輕懸,道辟青天,一劍貫極九重天,傾落即化萬重煙。
楚千畫一劍貫注滿腔義憤儘懸指間,聽得穀底深海這一聲質問,不由一陣悲憤狂笑,更難以接受這無理質問,“你問楚某我怒從何來,是嗎?好,那楚某便告訴你楚某滿腔憤怒是從何來!”
半晌……
“坐忘天峰,地處天外之天巍峨萬仞不世高峰,名為‘坐忘’,卻是坐而不忘實為‘妄作’。星月之穀,看似雲漢星河瑰美神秘引人神往,名喚‘星月’,實則卻惡貫滿盈煉亡靈而為蘭草,將千千萬萬不計其數的無辜生靈屠戮之後,又將它們的亡靈聚引到這森羅惡穀之內,以秘術邪法將它們煉化成為‘星月蘭草’,等到它們成為‘星月蘭花’即將盛放之時,便將它們所孕育出的亡靈精華全部提煉吸納,而成為幕後主使者一人獨享實現其蛻靈變化機體再造的永生能源和養分。”
楚千畫心中憤怒,難以言表,不由悲徹,一陣喟歎,“試問如此狂妄貪婪殘酷至極慘無人道人神共憤天地不容之罪惡,難道不是人人得而誅之,理當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明正典刑以告亡靈以安人心嗎?”
華胥問罪,劍行天譴,俠者怒熾狂燃擎劍在手隻待一擊。
殊不料,穀底深海卻傳來一聲不恥輕笑……
“才子佳人豈知蒼生冷暖人間苦難?公卿王侯哪管百姓死活生靈塗炭?你說自己要為無辜亡靈複仇除惡,卻不問如此之多的亡靈怨魂何以死去何以淪亡,便以為自己真能夠代表它們的意願與訴求嗎?你們個個心中有道手中有劍自然能夠既勇又敢無所畏懼,但你們可有仔細想過,這天下間那麼多不明大道毫無倚仗茫然不知所往的無辜百姓,他們又該怎麼辦怎麼做呢?聖人有雲,‘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你們個個向來自詡俠義之輩,哪個平日裡不是口口聲聲喊著替天行道為民請願,但卻又有哪一個真正想過要如何為這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所謂‘為天地立心’者當立什麼心又當立於何處?所謂‘為生民立命’又是立得什麼命立到誰手裡?
燭以為這所謂‘立心’難道不該是是立在百姓心中?所謂‘立命’難道不該是立於百姓手中?
若非如此,何談‘立心’,又何談‘立命’?
佛說,‘渡河需用筏,上岸應舍舟。’渡河是這個道理,那麼渡世渡人又如何呢?
除惡隻是手段,行善纔是初衷。既已滅萬靈,卻仍想滅燭?
燭若說,燭也是無辜,你會信嗎?
燭若說,萬靈之死乃至萬靈獻祭都是萬靈所自願,你會信嗎?
燭若說,你其實根本就冇有任何資格出現在這裡,其實你……你們纔是讓它們真正最痛恨和仇視的人!
你……會信嗎?”
“可笑!燭若說無辜,誰又非無辜?邪惡能自辯,誰又真邪惡?世上之人皆有立場,無論善惡真相究竟如何,無不都是自以為善,又有哪個會說自己是‘惡’的呢?可道理雖如此,但事實卻不容狡辯,你們可以說眾生愚昧不服教化,但卻不能因為眾生愚昧就愚弄眾生為所欲為!
是非公道,善惡與否,楚某雖不敢無端揣測妄加評判,但生民福禍卻一眼可見,是非黑白更是一目瞭然,又何須爭論,何須評斷?
楚某以為是善必彰顯,是惡必討伐,若善良不能伸張,罪惡不受懲處,何以談天理,何以言公道,何以定人倫,何以擔俠名?!”
燭龍聞言,不由沉默,詰問心中,彷徨無措“難道真是燭錯了嗎?燭之守護,燭之夙願,從不為己,皆從眾生所求所願。縱使有違天道,燭也向來竭力成全,可最後卻是燭害了他們嗎?最後卻是燭生生將他們逼入絕境了嗎?最後竟是燭害得他們喪心矢誌無魂無魄的嗎?哈哈,笑話,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可最大的笑話竟是燭自己!最大的笑話竟是燭自己,哈哈哈……”
回憶那夜,天帝降旨似從噩夢中驚醒,如晴天霹靂當頭一棒……
“傳天帝旨意,鐘山之神燭龍九陰守護失職,以致鐘山靈脈慘遭竊奪,使鐘山生靈罹難殆儘,帝震怒,天不容,罰,敕天刑,去龍脊,除龍籍,廢龍跡!!!”
彼時,燭龍九陰尚還倚坐在鐘山龍洞中那龍塌之上欹枕而眠,卻不料突然聽得暗夜天際一聲霹靂驚雷,天帝聖旨傳到猶如聲聲咒語貫耳入腦,隨即劈落一道明厲閃電將那個狂風暴雨的夜晚一下子便劈出兩道白牙恍如白晝,不等燭龍九陰掙脫躲避,便已被直接擊中其天靈龍脊。
在那一刻,燭龍九陰頓時如受五內俱焚萬雷殛心之痛,不堪忍受,盛怒之下,突然掌下鷹指一握便將整座鐘山震出地層,旋掌托舉掌中力抗天譴神罰之刑,而終於使得自己僥倖躲過死劫重創,但卻仍是受傷非輕以致使後來竟遭到暗算。
此後,燭龍九陰一路逃亡路上,終於遇上造成鐘山悲劇,以及後來燭龍九陰淒慘命運與境遇的始作俑者。
而這名背後主使並操縱一切之人,便正是現今霧黎昏曉魔界之主——納蘭施鷸。
納蘭施鷸最後陰謀得逞,得意忘形之際,便將其針對鐘山生靈與燭龍九陰所作所為的所有不可告人之秘都告訴了燭龍九陰。
鐘山族民生靈皆愛桃花,每逢三月十五這天都會采摘鐘山上的桃花用來製作釀造燭龍九陰龍焰所燒的特製桃花酒,而燭龍九陰對鐘山族民生靈素來嗬護有加任其子民對其予取予求,納蘭施鷸正是覷準了這一點,而誘使誆騙鐘山族民生靈,隻要他們能在三月十五月圓之夜,取得燭龍之血滴入桃花酒中對月飲下,便能夠讓他們從此像燭龍九陰一樣擁有從未有過的強**力並且長生不老。
於是,鐘山族民生靈受其矇蔽蠱惑,而前往祈求燭龍九陰賜予龍血,燭龍九陰自恃龍體殊異,並出於對鐘山族民生靈的庇護包容之心,便慷慨應允了他們的請求。
誰知……
第二年,鐘山族民生靈又再向燭龍九陰祈血……
第三年,又跑到燭龍九陰龍洞外跪拜祈血……
第四年,仍在祈血……
第五年……
終於,燭龍九陰所賜給他們的龍血已無法再滿足他們的**和貪婪,而且在納蘭施鷸的暗中鼓動教唆下,鐘山族民生靈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吞噬燭龍九陰的整個身軀與靈魂,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他們能夠如願以償得到真正的永生與強大!
為此。
鐘山之人不惜甘願選擇被納蘭施鷸所利用,欲趁燭龍九陰晝夜交替閉眼熟睡之時,以陰邪幻術使燭龍九陰喪失五感失去知覺而任憑擺佈宰割,卻不料在燭龍九陰將要被謀害之時,燭龍九陰卻突然怒睜雙眼把那兩顆銅鈴般的瞳仁瞪得像噴火了似地,隨後便聽到整個鐘山一陣淒唳嘶吼響徹山巔穿透雲霄。
這一聲龍吼之後,整座鐘山便突然陷入了一片森冷黑暗之中。
待燭龍九陰緩緩醒轉逐漸睜開眼簾時,昏暗朦朧的視線裡映入的,卻隻有那遍地爆體殘骸血肉泥濘,燭龍九陰難以置信驚駭惶恐的目光背後,卻是一個讓他感覺到更為恐懼忌憚的問題,那便是眼前慘死眾人的魂魄都已全部消失不見了。
那一刻,燭龍九陰猛然回想這幾年間所發生之事,方纔自夢中驚醒,原來一切早有預兆,而自己竟是後知後覺悔之已晚,且隨著燭龍九陰心中的懊悔內疚加劇,一股龐大無比充滿著憤怒怨恨的煞氣,也逐漸將燭龍九陰徹底籠罩吞噬。
燭龍九陰拚著最後的一絲理智清醒,讓自己重新坐回到了鐘山龍塌上麵,藉由整座鐘山獨有的舒心靈氣讓自己能暫且壓製煞氣不至於徹底失控。可最後天帝知曉鐘山變故後所下天譴,卻是讓燭龍九陰為搏一絲生機,在犧牲毀去整座鐘山之後,也終於還是徹底失控墮入魔海。
爾後。
在燭龍九陰再度甦醒過來的時候,卻隻剩下碎體殘魂茍且殘喘,至於其龍靈精元燭龍元魂更是不知下落,直到不久前楚千畫三人意外闖入,在數次與三人及劍池主人聞人笑我的戰鬥中,燭龍九陰殘魂經受刺激影響才漸漸恢複了一些回憶和意識。
但真正讓燭龍殘魂能夠有機會清醒的,卻尚有一人從未真正顯露身份。
現在。
燭龍九陰早已知道這穀底深海所隱藏的危機纔是真正最可怕的陰謀毒計。
“多謝俠者提點,吾燭龍九陰而今方纔明白,何謂仁主,何謂王者,都隻怪燭一念之仁,方纔有昔日一念之厄,方纔有燭今日一世之仇一生之恨,燭恨呐!燭恨呐!燭……恨呐!!!”
此刻,追悔前事,已然無益,燭龍九陰唯一希望便是有人能替自己討還鐘山那汨流血債報仇雪恨,並將自己的元魂找回散出複活眾人再造鐘山。
“燭自知此生罪孽深重愧對燭之子民與這大道蒼天,燭而今唯一的願望,便是希望俠者能替燭找回燭之元魂,散與昔日慘死在燭之怒火下的鐘山眾人,也是現在看似已儘毀滅其實卻早已被那背後陰謀主使奪走了所有亡靈精粹的星月亡靈的其中一部分,唯有以燭之元魂散與被害眾亡靈,方能有機會為這麼多無辜受害的亡靈們重獲生機再入輪迴。
燭……在此跪謝了,燭最後遺願就拜托給諸位了!”
突然!
燭龍九陰拚儘全力向深海海麵下捨命一擊藉由反衝駭浪的強大沖擊之力,將站在漂浮在半空的碎石塊上的楚千畫震出數十餘裡之外。
“拜……托了!快走!快…離開這地方……”
乍然。
坐忘星月,氣團籠罩,穀底深海,巨浪沖天。
整個坐忘峰星月穀方圓十裡儘化為一片滾滾火海烈焰火球。
頃刻過後。
便隻聽得天地劇震轟然一爆,周遭十裡方圓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間灰飛煙滅淪為廢墟。
短短幾個念頭的時間裡。
楚千畫尚還不及言語半句理清思緒,便已親眼目睹眼前這駭人一幕滄桑钜變!
許久,許久……
楚千畫也仍冇能夠回過神來,她隻是怔怔迷惘悲傷孤寂地佇立在那裡。
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卻什麼都已發生,而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卻也是她從來未曾想到過而有所準備的。但這就是殘酷的現實與教訓,永遠都讓人想象不到也猝不及防的。
劍仍在淒冷寒風中低吟悲鳴,卻不知又是為誰謳歌,為誰落寞,為誰長嘯,也許隻是這天地間的那一絲寂寥與哀愁,永遠纏繞在仗劍之人的心頭,亦如劍首長纓獵獵淩亂,在風中緘默歎息,在峰中孤寂徘徊,在鋒中回眸淚流……
在尋覓,在思索。
也微笑,也離去。
“我佛慈悲,執著是苦。寂滅萬物,渡…也不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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