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我點爆對手命脈 第215章 內部的動搖
第二天。
以及第三天。
情況沒有任何好轉。
甚至，在持續惡化。
“麥香坊”門口，堆積如山的麵包被裝進一個個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裡。
這些用新西蘭麵粉、法國黃油和走地雞蛋精心製作，本應出現在小資家庭餐桌上的藝術品，此刻的唯一歸宿，是送往郊區的飼料處理廠。
雷嘯蹲在門口，看著一袋袋的麵包被搬上小貨車，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被一袋袋地拖走，扔進了攪拌機。
“操。”
他把煙頭在地上摁滅，聲音嘶啞。
“咱們這哪是開麵包店啊。”
“咱們這是給京城的豬，定向改善夥食來了。”
方辰站在他身後，手裡拿著平板電腦，螢幕上是紅得發綠，綠得發黑的財務報表。
他三天沒睡好，鏡片下的眼圈比熊貓還純正。
他沒有說話。
因為任何資料，任何模型，在此刻都顯得像個笑話。
馬路對麵，華聯超市的高音喇叭依舊在兢兢業業地，進行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精神汙染。
那個打了雞血的男聲，已經成了這條街上所有店家和居民的噩夢。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消費就送大麵包啦！”
新招來的兩個年輕麵包師，正躲在後廚的角落裡，一邊刷著手機，一邊竊竊私語。
“哎，你說咱們這店還能開幾天？”
“我看懸，老闆腦子好像有點問題，哪有這麼跟人硬剛的。”
“是啊，咱們做的麵包，自己都捨不得吃，對麵當贈品發，圖啥呀？”
“工資能發下來就不錯了，我昨天都開始看招聘軟體了。”
這些聲音，像針一樣，不大，卻能刺進每一個核心團隊成員的耳朵裡。
就連王德發老師傅，那個前幾天還對聞人語感恩戴德的老人，此刻也隻是沉默地揉著麵團，背影蕭索。
他一輩子都把自己的麵包當孩子。
現在，他的孩子，正被人當街羞辱，論斤處理。
那種心痛，讓他連歎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蘇眉也快瘋了。
她引以為傲的公關團隊，在這次戰爭中，像是一群拿著弓箭的士兵，衝向了對麵的坦克集群。
她們在本地社羣論壇發的精美圖文帖，不到十分鐘，就會被淹沒在潮水般的評論裡。
“麥香坊？就是那個賣十二塊錢法棍的冤大頭店？”
“哈哈，彆逗了，我剛在華聯領了一根免費的，味道差不多嘛！”
“感謝麥香坊老闆！自從你開業，華聯的活動就沒停過！”
“樓上加一！希望老闆能多撐幾天！”
每一條評論，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蘇眉的臉上。
她所有的技巧，所有的策略，在“免費”這兩個字麵前，都顯得蒼白、可笑、不堪一擊。
而聞人語，這場風暴的中心，卻平靜得像個局外人。
她每天準時到店，拿起一個涼透了的麵包，掰開，聞聞，嘗一嘗，然後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寫寫畫畫。
她不發火，不焦慮，也不下達任何新的指令。
她的這種平靜，比任何咆哮都更讓團隊感到煎熬。
那是一種深不見底的，讓人無法揣測的平靜。
也正是這種平靜，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
第三天，晚上十點。
麵包店已經打烊，後廚的小會議室裡，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發酵過度後，那種帶著酸味的，失敗的氣息。
“聞人董。”
終於，方辰先開口了。
他摘下眼鏡，用力地揉著眉心，這個動作，暴露了他內心積壓已久的疲憊和焦慮。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抬起頭，直視著聞人語，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這三天，我們總共虧損了二十七萬。這隻是物料成本，還不算人工和租金。”
“華聯的促銷活動，根據我抓取的資料，不僅沒有因為‘免費’而虧損，反而因為客流量的暴增，帶動了全品類銷售額上漲了百分之七。”
“他們在用我們的錢，賺更多的錢。而我們……”
方辰的聲音艱澀無比。
“我們是在用自己的血，喂飽一頭鯊魚。”
“這不是打仗，這是自殺！”
雷嘯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水杯都跳了一下。
他憋了三天，整個人像個快要爆炸的煤氣罐。
“方辰說的沒錯！我他媽就想不通了！人家都指著鼻子罵咱們是傻逼了，咱們為什麼還要把臉湊上去讓人家扇？”
“聞人董，您就給句痛快話，下一步到底怎麼辦？您要是沒招了，咱們認栽，卷鋪蓋回江南，也比在這兒被人當猴耍強！”
蘇眉也紅著眼圈，看向聞人語。
“聞人董，我們所有的輿論渠道都被鎖死了，品牌形象正在被‘冤大頭’這個標簽毀滅性地固化。再不想辦法破局，麥香坊這個牌子，就徹底救不回來了。”
一個又一個問題，像炮彈一樣，砸向那個坐在主位上，始終一言不發的女人。
質疑。
焦慮。
恐懼。
不解。
所有的負麵情緒，在這個小小的會議室裡，徹底引爆。
聞人語靜靜地聽著。
她沒有打斷任何人，隻是任由這些情緒宣泄出來。
直到會議室裡再次安靜下來，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她才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每一個人。
“都說完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有一種奇怪的鎮定作用，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她站起身，走到牆邊，那裡貼著一張手繪的望京社羣地圖，上麵用紅筆標注著附近所有的小區、寫字樓和學校。
“你們說的，都對。”
她開口了，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愣住了。
“我們確實在虧錢，確實在被羞辱，也確實像個傻子。”
她轉過身，看著自己這群已經快要失去信心的核心下屬。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對手，那個叫李俊彥的聰明人，他現在在想什麼？”
眾人麵麵相覷。
“他一定覺得，我們是一群來自外地的蠢貨，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聞人語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他一定覺得，我們現在要麼會惱羞成怒，跟他打價格戰。要麼會心灰意冷，準備關門大吉。”
“他很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因為主動權，一直都在他手裡。”
聞人語拿起一支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拿走他的主動權。”
她放下筆，看著所有人，一字一句地，投下了一顆讓整個會議室都陷入呆滯的炸彈。
“方辰。”
“是！”
“通知財務，把這家店未來三個月的虧損額度，提前劃撥出來，單獨建賬。”
“雷嘯。”
“在！”
“從明天開始，後廚隻留王師傅一個人，其他人全部放假，工資照發。”
“蘇眉。”
“聞人董……”
“關掉所有線上宣傳渠道，解散臨時公關小組。”
一連串的命令，讓所有人都懵了。
這聽起來，不像是反擊。
倒像是……在安排後事。
就在所有人以為她要宣佈放棄的時候，聞人語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最後。”
她的目光，變得銳利而清晰。
“從明天開始，我們的店，改個規矩。”
“每天，隻烤一百個麵包。”
“賣完，就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