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我點爆對手命脈 第406章 歡迎來到真正的世界
聞人語嘶啞的三個字,像石子投入深淵,沒有激起任何回響。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沉默並非空無一物。
它像是一頭無形的巨獸,正在緩慢地、饒有興致地咀嚼著她剛剛吐出的,那份夾雜著鮮血與絕望的疑問。
時間,失去了意義。
每一秒,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鐵釺,從她的耳蝸,一寸寸地,釘入她瀕臨崩潰的神經。
聞人語能感覺到,對方在聽。
不,不是聽。
是在“觀察”。
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程式設計師,看著螢幕上的一行程式碼,在崩潰的邊緣,發出了最後一次無效的請求。
這種被徹底洞穿,被完全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感覺,比身體的劇痛,更加令人窒息。
“遊戲……”
“棋子……”
這兩個詞,在她混亂的腦海中反複回響,碾碎了她重生以來建立的一切。
她所憎恨的顧明哲。
她所鄙夷的白芷。
她一步步蠶食,最終徹底吞下的華聯集團。
她和秦晚、方辰他們,在無數個不眠的夜晚,用智慧和汗水澆築起的,那個名為“新世界”的商業帝國。
所有她為之驕傲的,為之浴血奮戰的,都隻是……一場遊戲?
一股荒謬到極致的悲涼,混雜著滔天的怒火,從她靈魂的廢墟中重新燃起。
這股火焰,讓她找回了一絲力量。
她緊緊攥著那冰冷的電話聽筒,指甲深陷入塑料外殼,彷彿要將其捏碎。
“你們……到底是誰?”
她的聲音依舊嘶啞,卻多了一絲不屬於失敗者的,屬於聞人語本人的,那種即便身處地獄也要問個明白的執拗。
“邀請函……是什麼?”
她要一個答案。
哪怕這個答案會讓她萬劫不複。
她不能,也不允許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成為一個笑話。
電話那頭,那個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它沒有回答她的任何一個問題。
彷彿她的質問,就像孩童的啼哭,根本不值得回應。
那個聲音的語調,發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
不再是之前那種宣告式的冰冷。
而是多了一種……近乎於詠歎的,帶著俯瞰眾生般的,一絲虛無縹緲的悲憫。
“邀請函,會指引你。”
“它會讓你有機會……”
聲音在這裡,出現了一個極不尋常的停頓。
彷彿是在無數種可能性中,挑選著一個最合適的,凡人能夠理解的詞彙。
聞人語的心,被這個停頓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大腦瘋狂運轉,試圖從這短短的一句話裡,解讀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生機。
指引?
機會?
是加入他們,成為新的棋子?
還是……一個可以掀翻棋盤的機會?
就在她腦中閃過千萬個念頭,那股不屈的意誌再次抬頭,試圖抓住這根救命稻草的瞬間。
那個聲音,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彷彿在陳述一個最基本常識的語調,說完了後半句話。
“……歡迎來到……真正的世界。”
轟!
這六個字,輕飄飄的,沒有任何情緒。
卻像一道創世之初的驚雷,在聞人語的意識宇宙裡,轟然炸響!
她腦海中那片由仇恨、謀劃、榮耀、商業邏輯所構成的星空,在這一刻,被這六個字,徹底抹去。
所有的一切,都坍縮成了一個點。
一個巨大的,漆黑的,寫滿了荒謬的問號。
真正的……世界?
那她現在所在的,是什麼?
她腳下這座燈火輝煌的城市,是什麼?
她剛剛贏得的那場震動全國的商業戰爭,又是什麼?
是虛假的嗎?
是一場夢嗎?
是一個……更高維度存在所搭建的,一個名為“地球”的,巨大而逼真的……沙盤?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從聽筒裡傳來。
對方,已經乾脆利落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就像一個完成了任務的程式,自動關閉了程序。
聞人語的手臂,無力地垂下。
那部黑色的電話,從她鬆開的指間滑落,“啪”的一聲,摔在地板上。
忙音,終於消失。
極致的死寂,重新籠罩了這間辦公室。
但這一次的死寂,與之前截然不同。
之前的寂靜,是喧囂散儘後的空曠。
而此刻的寂靜,是世界崩塌後的虛無。
聞人語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著那張象征著權力的辦公桌。
她緩緩抬起頭。
目光穿過那巨大的落地窗,望向窗外。
腳下,是江城璀璨的夜景。
車流如織,彙成一條條流光溢彩的金色河流。
萬家燈火,如同一片沉默的星海,一直鋪陳到天際線的儘頭。
這是她征服的城市。
這是她打下的江山。
這是她親手建立的,“新世界”的王座。
可此刻,在她的眼中。
這片繁華,這片真實,這片她為之奮鬥的一切。
都變得……無比虛假。
無比脆弱。
它像是一幅畫在幕布上的,無比精緻,無比逼真的背景。
而剛剛那個電話,就是一隻從幕布之外伸進來的手。
那隻手,輕輕地,掀開了幕布的一角。
然後,用一個冰冷的聲音告訴她:
“歡迎來到,真正的世界。”
聞人-語的身體,開始無法抑製地,輕輕顫抖起來。
那不是因為恐懼。
也不是因為寒冷。
而是一種,當固有的世界觀被徹底摧毀後,生命最本能的,迷茫與戰栗。
她像一個從出生起就生活在洞穴裡的人,一直以為牆壁上那些搖曳的影子,就是世界的全部。
直到今天,有人強行將她拖出了洞穴。
讓她第一次,看到了洞穴之外的,那個無法理解,無法描述的,真正的太陽。
那光芒,刺目,灼熱,足以將她連同她過去所有的認知,都焚燒成灰。
“嗬嗬……”
“嗬……”
一陣低沉的,破碎的,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笑聲,在空曠的辦公室裡,幽幽響起。
聞人語笑了。
她趴在地上,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眼淚混雜著嘴角的血跡,滑過她蒼白的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笑自己的可悲。
她笑自己的無知。
她笑自己窮儘一生,拚儘全力,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一個虛假的舞台上,上演著一出無比投入的獨角戲。
而真正的觀眾,甚至懶得為她鼓掌。
隻是在落幕時,用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通知她,該去真正的片場了。
巨大的問號,像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了她的整個靈魂。
什麼是……真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