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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清河記 第116章 磁爆摧城蛟吞海 血蓮續命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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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曰:

金梁玉柱傾危廈,血浸殘垣泣鷓鴣。

蓮火融冰燃劫燼,誰憑異脈逆天途?

上回書道,那萬安山鹿兒溝一役,西門慶借天地寒威,引雪崩之勢,將倭奴精銳並金兵鐵甲儘數葬入百丈深淵!完顏雪僅以身免,如喪家之犬被拖回開京。金大妃完顏慧芝驚聞噩耗,複接倭奴背信棄義、攻陷高麗南浦仁川諸港之報,如五雷轟頂!再看殿中抬著奄奄一息的親生骨肉完顏雪,胸中那股戾氣怨毒,真真似油煎五臟,火燎六腑!

然這悍婦終非等閒!但見她目呲儘裂,銀牙幾欲咬碎,猛地拔下頭頂一柄赤金嵌玉的鳳凰釵,摔在玉階之上,當啷一聲脆響,玉碎金濺!“開府庫!甲冑刀槍儘數發出!凡十五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男丁,儘數征召!家中有男丁匿而不報者,斬!臨陣脫逃者,斬!動搖軍心者,全家梟首示眾!”她厲聲如夜梟泣血,裹挾著玉石俱焚的決絕,“本大妃與爾等共存亡,與這開京城共存亡!速閉四門,聚炮石滾木,備火油金汁!倭奴若要奪城,必教他用百倍血來填!”

宮中侍臣無不股栗,連滾爬奔出傳令。一時間,哀哀鬼哭狼嚎彌漫全城。高麗武士的鬼頭刀與金兵馬鞭之下,老弱婦孺被驅趕著拆屋掘石,更有孱弱男丁被強拉披上殘破皮甲,哆哆嗦嗦塞進刀柄都拿不穩的手裡。開京城,這昔日的繁華錦繡地,轉瞬已成人間修羅場!完顏宗弼(金兀術)安插於金大妃身邊的心腹老將金哈德,執雁翎重刀督陣城牆,見城內亂象,心中暗忖:“娘娘此番是捨命撞鐘了!隻盼宗弼元帥速速遣一彪軍馬來援,否則……大妃與雪兒恐難周全!”

卻說西門慶與王俁國主一行人,自萬安山秘窟而出,一路之上,王俁雖裹貂裘仍顫栗不已,悲國之將亡。尹瓘泣血進言道:“陛下!國本猶在,社稷未絕!倭奴殘暴,金妖亂政,正是民心可用之時!臣料金大妃困守孤城,必強征民夫,民怨早已鼎沸!當速召忠臣義士,樹陛下龍旗,沿途收攬散兵遊勇,傳檄四方。開京父老聞陛下尚在,必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太子王楷年少英銳,亦跪請:“父王!兒臣請命執旗前驅,高呼君父生還,以激國人死誌!”

西門慶內腑猶如萬載寒冰裹著岩漿煎迫,那黑金血紋雖被玉髓寒心暫時束住,卻在皮肉下蠢蠢欲動。他強自調息,壓下喉頭一口腥甜,聲音嘶啞如金石刮擦:“倭奴新得港口,立足未穩。金兵精銳於白頭山下折損泰半。城內民怨如乾柴,隻欠吾王一點星火!”他強提精神,眼中狠戾之色一閃,“末將願效死力,引兵先發。但請陛下鑾駕勿行過速,隻需遙見龍旗,城中守卒……必有倒戈迎駕者!”

王俁淚流滿麵,扶起臣子愛兒:“天不棄我高麗!全賴卿等死力!準卿所奏!”

當下計議已定。尹潮陽攜國主密詔、龍旗一麵,率數名僅存的宮中悍勇忠仆,抄山間小道,奔赴開京近畿聯絡舊部。西門慶則選數十名熟悉路徑、弓馬嫻熟的近衛,打“複國護主”旗號,直撲開京東門。王俁車駕緊隨其後,由尹瓘親率數百殘兵護衛。

果如尹瓘、西門慶所料!王俁車駕所過之處,沿途州鎮,聞國主未死,如久旱逢甘霖!各地守軍多有血性未泯者,更有遭金兵倭奴屠戮欺壓深恨者,聞風來投。至開京東郊三十裡,竟已聚起八千餘眾!雖多著雜色衣甲,持刀棍菜刀,然複國雪恥之心,如同燎原野火!

且說開京東門城頭,一隊雜牌民壯蜷縮在女牆之下。其中一人,頭裹破布,臉帶凍瘡,雙手因搬運滾木而鮮血淋漓,正是那日西門慶於蛤蟆寨聚而失散一一原清河團營軍師白仁興,不知何緣故流落至此,堪為流民。他身邊一個瘦削青年,望著城下遠處煙塵隱隱,低聲道:“興哥,聽說了麼?外麵……外麵在傳,咱們王上沒死!太子爺親自領著兵打回來了!”

白仁興猛抬頭,渾濁眼中放出精光:“當真?”話未落音,隻聽城下馬蹄奔騰,一杆殘缺卻迎風招展的赤金龍旗悍然闖入眼簾!旗下數十騎士,人人帶傷,衣甲刀口染血,卻殺伐之氣衝天!為首一將,麵色青灰如金紙,披一襲殘破黑氅,唯有那雙眼睛,精光四射,利如寒劍,不是西門慶卻是誰?!

“是……是西門主翁!”白仁興驚訝得合不攏嘴,又興奮得直跳:早就傳聞西門慶為蔡京童貫所害,今怎地出現於此地?失聲狂呼:“西門主翁,西門將軍”!這呼聲如同火星落入油鍋!城頭許多守卒皆知西門慶凶名,更有人認出乃是昔日保衛國主的猛將!頓時,千百目光彙聚西門慶一身!圍得水泄不通。

西門慶猛提一口冰寒混雜凶戾之氣,聲震四野:“開京父老聽著!國主聖駕即刻便到!奸妃金慧芝,通金虜,引倭寇,禍國殃民!爾等皆高麗子民,何苦為虎作倀!速開城門,迎我王師,誅殺國賊!我西門慶今日在此立誓,既往不咎,隻誅首惡!若仍執迷不悟者——”他手中刀一指城頭督戰的幾名金兵小校,“便如此僚!”

話音未落,他反手摘下鞍側鐵胎硬弓!那弓弦震響彷彿霹靂炸裂!三支狼牙重箭幾乎連為一線,挾著刺骨寒意與暴戾殺氣,裂空而去!噗!噗!噗!城頭三個趾高氣揚的金兵小校應聲中箭!箭矢力道奇大,竟帶得屍體直摜下城牆!

“反了!反了!”城上督戰將領正是金哈德之子金哈圖。他驚怒交加,揮刀砍翻一名驚愕的民壯,“給老子射!射死西門逆賊!賞金千……啊!”

噗嗤!一刀鋒突兀地自他小腹貫穿而出!哈圖驚愕回頭,卻見砍翻民壯那人猛地拔刀,竟是白仁興!白仁興滿臉扭曲著仇恨與狂喜:“狗韃子!害我天朝,今日償命!”一刀抹開哈圖咽喉!城上頓時炸開了鍋!“為父兄報仇!”“迎國主入城!”喊殺聲、刀兵碰撞聲響成一片!

西門慶覷準那片刻混亂,如鬼魅般翻身下馬,幾個縱躍已至城門陰影死角!那被倭奴鏈鐮劈砍都隻留白印的凶戾冰掌,蘊著滔天巨力,猛擊城機樞紐所在!“開——!”隨著他野獸般的嘶吼,千斤重的包鐵巨門,在刺耳的機括崩裂聲中,硬生生被他推開一道縫隙!

“殺!”城外數千義兵如開閘猛虎,從門縫中蜂擁而入!喊殺聲如同海嘯,徹底吞沒了開京城東門防線!金兵叛軍瞬間被憤怒的洪流吞沒!

慈寧宮偏殿。金大妃完顏慧芝斜倚錦榻,外間殺聲如同驚雷,一陣緊似一陣撞入殿內。榻旁榻上,完顏雪氣息微弱,麵如淡金。

“大妃娘娘!東門……東門破了!西門慶那魔頭劈開城門,那幫刁民反水!尹瓘擁著王俁……殺進城了!”一名太監連爬帶滾,滿身是血撲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金大妃卻似充耳不聞。她此刻反倒沉靜下來,蒼白如雪的纖指,細細撫摸著完顏雪冰冷的臉頰。唇邊竟勾起一絲奇異、慘淡的笑意。彷彿看到黑山白水間自己與完顏宗弼並馬嬉戲賓士……也看見了皇叔完顏阿骨打那戾氣的眼神,為掩家醜,為結盟奪利,將自己草草遠嫁高麗,成了剛喪偶的國主王俁的妃子……

“兀術……兀術!”她猛地發出一聲尖銳淒厲的長喚,彷彿要將所有不甘、怨恨、絕望都從心肺裡抽出來!她踉蹌撲向妝台,猛地拉開一隻暗格,取出一封蠟封完密、烙有金兀術私印的書信!書信用詞露骨,商議裡應外合吞並高麗後,將她扶上皇位,與金國共享疆土!其下夾著一張精緻小箋,僅數字:“倭如豺狗,不可深信。”字跡龍飛鳳舞,正是完顏宗弼親筆!

“嗬……嗬嗬嗬……都騙我……都騙我!宗弼!你這負心薄倖的賊!要我的身子,要我為你生出雪兒……要我的國!卻又提防於我!”她狀若瘋癲,抓起妝台金剪,“嗤啦”幾聲,竟將書箋剪得粉碎!“慧芝……高麗江山……雪兒……”她淚落如血,回望榻上女兒,終化作厲鬼般決絕:“既奪不走……那便一起碎!王俁!西門慶!倭奴!你們也休想安穩!”

殿門外已傳來震天呼喊:“活捉姦妃金慧芝!”兵戈撞擊聲近在咫尺!

金大妃完顏慧芝長吸一口氣,整了整鬢邊金釵鳳尾,拂了拂並不存在的塵埃,竟露出了一個足以顛倒眾生的絕美笑容。她端起桌上一碗尚溫的赤蓮羹——那是她每日為駐顏強身所飲之物,此時早已滲入劇毒,一飲而儘。麵向大金方向,口裡喃喃自語:“宗弼,宗弼負我!我要讓你悔之不及,懺悔千年……”。又猛地抓起金剪,回身撲向昏迷的女兒!

外殿大門轟然被撞開!尹瓘、尹潮陽父子率甲士湧入!正好撞見駭然一幕:金大妃欲將那金剪狠狠刺入完顏雪的心臟要害!尹潮陽旋刀而去,正中金大妃手腕,金剪哐當落地,驚得完顏雪漸醒,急呼:“母妃,娘親,完顏慧芝……”

“宗弼!來世……我做你索命的鬼!”金大妃慈愛地回望了雕床上蘇醒的完顏雪,慘笑著向撲來的尹瓘等人吐出一口赤黑如墨的血,目光怨毒地投向門外宮闕深處,彷彿要穿透虛空刺向某個負心人的心臟。話音未落,她已仰麵倒下,豔麗如毒花的容顏瞬間被死氣籠罩,唯餘一腔衝天怨戾未散!

“大妃!”尹瓘老淚縱橫,尹潮陽默然肅立,看著金大妃自戕之地,那碎裂的書信紙屑與地上赤黑的血痕,如同一個扭曲的詛咒圖騰。

且不說軍師白仁興與西門慶相認,二人徹夜長談,勝似親人。原來白仁興在破寨之時,受到重傷,慌亂中被寨主“浪裡黿”魯大黿相救,乘小船直赴大海北上,輾轉千裡,來到高麗,靠販賣黃金珠寶為生。然遭倭商鬼頭二郎設計陷害,鐺鐺入獄,關押天牢。幸此次大妃擴軍備戰,才僥幸築城,與西門慶相遇。這就是始終不見蹤影的緣故。

王俁車駕終於入了慈寧宮。見王城殘破、寵妃身死(國主本不知完顏雪為金妃所生)的慘景,直痛得撕心裂肺,當場暈厥。國不可一日無主,尹瓘父子強撐病體,擁太子王楷暫攝朝政,清點殘部,搜檢殘存武庫器械。

然破敗的城防尚未喘息半日,噩耗再至!

“報——!倭奴大將服部平次,親率二十艘巨艦關船,合兵新登岸之精銳,計兩萬之眾!前部重灌黑甲浪人八百,已列陣開京南門外三裡,戰鼓喧天!服部賊酋言道……言道‘為大日本國拓疆取礦,斬妖除魔’!叫我們早降,不然…不然即刻便要攻城了!”

全城百姓聞之色變!剛被國主歸來點燃的心火,瞬間又被倭寇重兵壓境澆得冰涼!倭奴黑甲兵的凶悍,那可是吃人肉飲人血的禽獸!

城樓之上,尹瓘父子與王楷麵沉似水。守軍大半是收攏的殘兵敗將與臨時拚湊的民勇,如何抵得住養精蓄銳的倭奴精銳?倭人火繩銃與精鑄倭刀的威力,眾人心知肚明!

“磁晶炮!”尹潮陽猛地想起,“父親!內庫密圖中那尊磁晶巨炮!若得此炮一擊……”

尹瓘眼中剛升起一絲亮光,瞬間又黯淡如死灰:“炮體……我等於亂中尋得!圖紙亦在!然……磁能需采挖磁礦精煉而成,這不是三兩天功夫!前時兵荒馬亂,或許已為倭奴密探竊取!倉促之間,何以注能?”他猛地咳出一口血,萬念俱灰,“天欲亡我高麗耶?”

“末將……或可一試!”一聲嘶啞話語自角落響起。西門慶斜倚冰涼的城垛口,麵如薄金,渾身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寒氣,眉間那抹黑金暗紋卻如妖蛇扭動!他指著城外黑壓壓逼近的倭軍方陣,語氣狠絕:“無匣,但引天地之氣灌注!彼時鎖匣煞能,儘在我身!或可一搏!”

“西門將軍!不可!”尹瓘駭然失色,“那磁煞毀天滅地,你如今舊創如山……”尹潮陽亦失聲道:“將軍!引磁入體,十死無生!”

“十死?尚有一生!”西門慶咳出一口帶冰碴的黑血,裂開一個毫無溫度的笑,“亡國奴……連死都沒地埋!不博此一著,爾等與我,連同這百萬高麗冤魂,都將隨這開京陪葬!”他猛地推開攙扶他的“浪裡黿”魯大黿,對白仁興命令道:“取磁炮!置敵正麵!備火繩引信!諸事由我!”

王楷太子眼含熱淚,衝西門慶深深一躬:“高麗……永感將軍再生之德!”隨即厲聲,“照西門大將軍令!移磁晶巨炮上南門城樓!”

磁晶炮體色如暗金,隱隱泛著墨綠斑痕,炮身密佈無數玄奧紋理。沉重至極,壓得南城樓堅磚都裂開縫隙。數十民夫喊著號子,汗如雨淋,才將它與炮座粗大鐵軸合攏固定。炮口斜指南門外列陣逼近的倭奴主力中軍!那八百重灌黑甲浪人如同移動的鋼鐵叢林,猙獰的麵甲下發出海潮般的嘶吼:“大日本國萬歲!殺光高麗人!”

西門慶立身炮後,雙手緩緩抬起,按在冰寒刺骨的炮身紋理之上。觸手瞬間,炮身那玄奧紋路竟似活物般輕微跳動一下!他雙目緊閉,深吸一氣,強行引動體內那被萬年寒髓與玉髓寒心反複淬煉、卻始終蠢蠢欲動的黑金凶煞戾氣!

嗡——!

一聲低沉而恢弘的金屬鳴嘯自炮身響起!炮身上那些墨綠斑痕如同死水活魚,陡然滲出妖邪綠光!西門慶身體劇震,周身寒氣驟然暴漲,城樓之上竟憑空凝結出細密白霜!眉間那道黑金暗紋瞬間如同活過來的毒蜈蚣,瘋狂扭動蔓延至全臉、頸項!周身毛孔沁出細密黑紅血珠,眨眼被寒氣凍成冰粒簌簌滾落!他體內經脈臟腑,彷彿瞬間被置入億萬鋼針刺入又用冰碴灌滿碾過!

“呃啊——!”西門慶發出半聲野獸般的悶嚎,硬生生壓住!口鼻噴出的不再是血沫,而是混合著細小冰晶和詭異金芒的汙穢濁煙!

轟——!!

就在此時!倭軍方陣後方高地,數架臨時豎起的巨型石炮車被力士拉動粗索!百斤巨石轟然砸上南城門樓!瓦礫磚石如雨紛落!一座箭樓轟然垮塌!

“快!引信!”尹潮陽嘶聲大吼!此時西門慶已然七竅淌血,整個人猶如燒紅的烙鐵浸入千年冰泉中滋滋作響,體內氣機狂暴如龍卷!“將軍!引信!”

“點……火!!”西門慶目眥儘裂,牙縫中迸出兩字!他幾乎本能般將體內所有衝撞撕扯、如決堤江河般暴走的寒、煞、戾、凶四種截然不同又相互糾纏的能量,猛地向磁晶炮體狂猛一送!

哧啦!

一道刺目欲盲的、混雜著青、金、黑、灰四種光色的詭異光束,猛地從炮口噴薄而出!那光粗逾水缸,撕裂空氣發出足以碾碎耳膜的怪異尖嘯!所過之處,空氣扭曲!下方衝在最前方的八百黑甲浪人,如同被無形巨手抹除!重灌鐵甲、強健軀乾,連人帶馬,甚至連一聲哀嚎都來不及發出,直接在光束中化作萬千細微的鐵屑與血肉塵埃!光束去勢不止,悍然撞進倭奴中軍!

如同燒紅的鋼針戳入牛油!密集的倭軍陣勢瞬間被犁出一道寬逾十丈、深不見底的焦黑鴻溝!擋在光束前的士卒、旌旗、拒馬、炮車,儘皆灰飛煙滅!大地劇烈顫抖!巨大的衝擊波隨即散開,如同巨神揮鞭!無數倭兵被掀上半空,撕成碎片!遠在最後陣督戰的服部平次,座下神駿驚嘶人立,他本人也被震得滾鞍落馬,頭盔飛出老遠,耳鼻溢血,驚恐萬狀地看著那條通往地獄深淵的光束軌跡!

磁晶炮光束終於黯淡消散。天地間一片死寂!隻有被恐怖能量犁過的焦土上騰起嫋嫋青煙!倭奴兩萬大軍,前鋒精銳儘沒,中軍被打穿撕裂,傷亡過萬!餘者肝膽俱裂,鬼哭狼嚎,如炸窩蜂蟻般丟盔棄甲,抱頭奔逃!

“殺——!”南城門轟然大開!尹潮陽躍馬挺槍,親率憋屈已久、殺意沸騰的高麗彆武班精兵,如猛虎出柙,狂飆般捲入崩潰的倭軍!刀光過處,如砍瓜切菜,血流成河!白仁興魯大黿也率城中百姓、昔日被強征的民夫,操起鋤頭棍棒,追著潰散的倭兵痛打!倭軍魂飛魄散,丟下無數糧草輜重、金甲寶刀,唯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紛紛朝著南浦仁川港方向亡命逃去!尹潮陽率精騎沿途猛追,一路斬獲無數!直殺到海邊,潰不成軍的倭奴倉皇登上未毀艦船,揚帆遁入波濤。海風中,隻留下服部平次那慘烈如厲鬼的咆哮:“西門慶!磁晶大炮!我服部平次立誓!終有一日要碎你萬段,毀此凶器!”

開京城樓上。當磁晶炮光束噴發的刹那,西門慶全身筋骨彷彿被無形巨手寸寸捏碎!那凶戾的炮能雖然被他強行引導射出,但那反噬的恐怖力道,絕非人力所能承受!炮口殘留的點點詭異光芒跳躍,“哢嚓”幾聲脆響,炮身之上已遍佈蛛網般的裂紋!

西門慶隻覺體內所有生機,連同那狂躁的戾煞,都在這一擊中徹底抽乾、湮滅!他像一尊失去所有的泥胎木塑,直挺挺向後倒去!口中鮮血狂噴,卻已不是熱液,而是帶著內臟碎塊的黑色冰渣子!全身籠罩在一層迅速加厚的暗青色冰霜之中,唯胸口一點微不可察的溫熱還正明著殘存一口氣。

“將軍——!”尹潮陽收兵回城,顧不得清點繳獲,撲上城樓,隻看見西門慶已氣若懸絲,麵如烏金,眉間黑氣幾欲透骨而出,冰霜覆蓋下的肌膚竟隱隱顯出琉璃碎裂般的細紋!

“速抬入宮中淨室!尋醫……不!”尹瓘老淚縱橫,抱著西門慶手臂,“凡塵良醫焉能救此等絕脈?唯盼……唯盼雪嶽山人仙子一行快至!那聖火金蓮乃神物!或可挽……”

且說漠北路途。雪嶽山人攜帶眾人,如寒地流光,日夜兼程。李青蘿於地熱寒潭畔受水火二氣激引,聖火金蓮重續根基,蓮心一點赤芒穩如星辰,然其真元耗損至極,仍需玉胎雪泉水孕養。幸得買買提尋得純澈冰泉,日夜更換。李青蘿麵上凍人寒色漸消,隱有一絲淡極的紅暈在冰肌下流轉,宛若沉睡玉人。

一日,白雕如電,落於山人臂側。山人解其爪上所係冰蠶絲薄絹,略一展閱,那深邃如淵的瞳孔驟然縮如針尖!薄絹上字跡倉促,竟是尹瓘血書:“開京劇變!西門引磁注炮,潰倭軍!然身遭劇毒磁煞反噬,生機將絕,命懸一線!速至!祈火蓮!”

“西門!”李青蘿於氤氳寒玉氣中驟然睜開雙眸!雖虛弱至極,那眼中焦急憂色卻如寒潭點星,亮得驚心動魄!“仙長!”她掙紮欲起。

雪嶽山人收束薄絹,聲音凝重如玄冰墜地:“劫數至矣!西門慶引動磁煞本源傷及根本,此非尋常藥石,縱有聖火金蓮,若無極陽之物強行引導,亦恐徒勞!”他目光如電,掠過耶律雲水那略顯蒼白卻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氣的麵龐,在其流淌著契丹龍血的心口處略一停頓。

耶律雲水與他目光相觸,心頭沒來由一悸!昔日雪嶽山人於風雪中救她時那句“異日有難,或借汝血一用”陡然響在耳畔!她瞬間明瞭!臉色微白,卻毫不猶豫,刷地一聲拔出腰間短匕!鋒刃寒光映著她決然眼神:“山人!可是要雲水身上這契丹天可汗血脈至陽之血?!但取無妨!西門將軍於大遼有恩,於天下有義!隻要能救將軍,莫說些許熱血,便是剜心割肉,雲水甘之如飴!”

買買提、巴爾術阿聞言色變!李青蘿更是渾身劇顫,眼中淚光晶瑩,掙紮著吐出幾字:“不……不可!”

“彆無他途!”雪嶽山人目光複雜,“西門慶體內寒髓戾氣已化為至陰至毒冰煞,唯有至純至陽聖火之源,輔以天地間最為暴烈熾熱的‘蒼龍血氣’引動疏導,方有一線生機將其盤活!姑娘赤心,蒼天可鑒!”他從懷中珍重取出那寒玉盒,緩緩開啟。蓮瓣中心赤焰雖熾,周圍仍有焦枯之痕。

耶律雲水再不答話,短匕閃電般劃過左腕!一股蘊藏金芒、灼熱異常的血泉噴湧而出!那熱血不墜於地,竟如被無形氣勁牽引,化為一蓬璀璨血雨,直灑向玉盒中的聖火金蓮!

嗤——!

烈焰騰空!焦枯蓮瓣如同浴火涅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嬌豔!赤金火焰瞬間暴漲,竟凝成一條細小龍形,咆哮著貪婪吸食那至陽熱血的精魄!整朵金蓮璀璨流光,一股勃勃生機如同春日蘇醒,轟然輻射開來!李青蘿受此熱力牽引,麵色瞬間紅潤,輕吟一聲,竟覺氣力回歸!

雪嶽山人枯指連彈,數點本源冰魄打入耶律雲水傷口,強行止其血耗。隨即袍袖急卷:“速行!西門慶時辰無多!”話音未落,叫諸人閉眼,快馬蒙麵,口中念念有詞,一道裹挾著烈火之力的冰藍寒煞巨虹平地而起,托提起四人(李青蘿、耶律雲水、買買提、巴爾術阿)直衝而去,竟比來時快了十倍不止!方向直指開京!

開京宮中。西門慶被置於一方萬年玄冰玉床之上,周身凍氣繚繞,黑金冰殼已覆滿全身,胸口那點微溫幾近熄滅。尹瓘、尹潮陽、太子王楷、白仁興、魯大黿等束手無策,殿中死寂如墓。

突然!

轟隆——!!

一道璀璨長虹撕破殿宇琉璃金頂!碎瓦紛落如雨!冰藍包裹烈火的氣息瞬間衝入!寒氣凍得王楷幾人踉蹌倒退,烈火之意卻又迫得人麵皮焦灼!

長虹散去,現出雪嶽山人及李青蘿等人!

“仙子!”尹瓘驚喜交加!

李青蘿人尚未落地,目光已牢牢鎖死冰床上的西門慶!昔日那桀驁跋扈、戾氣衝天的身影,如今竟成一具冰封黑殼!痛!錐心刺骨的痛絞得她五臟欲裂!若非身畔巴爾術阿眼疾手快攙扶,幾乎軟倒!

“青蘿!”雪嶽山人斷喝一聲,如晨鐘暮鼓!寒玉盒已被他閃電般祭起,懸於西門慶眉心上方!盒蓋開啟!那朵汲取了契丹龍脈真血、通體赤金流火、蓮心盤踞著細小龍形火焰的神異金蓮,滴溜溜旋轉!

“契丹真陽血為引!聖火金蓮燃本源!融冰鎮煞!疾!”雪嶽山人枯瘦雙掌連拍,沛然精純冰魄真氣化作無數符文光印,不斷打入金蓮!那蓮心血龍陡然昂首長吟,引動整朵金蓮化作一道尺許粗細、金紅灼目、內蘊白霜星點的狂暴能量柱!悍然轟入西門慶眉心!

“呃——啊——!!”

冰凍如石像的西門慶,竟猛地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彷彿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從頭頂刺入,直達四肢百骸!眉間那凝固成冰坨的黑金戾煞核心驟然融化!身體覆蓋的暗青冰甲片片炸裂飛濺!無數道黑金色的暗流與猩紅的血氣,如同被激怒的魔龍冰蛟,在他皮下瘋狂扭動奔突!時而在他左臂鼓起如蟒,時而在右胸塌陷似淵!整個冰玉床都劇烈顫抖起來!

“壓!”雪嶽山人須眉倒豎,全身衣袍鼓蕩如雲!枯掌隔空死死罩定西門慶頭顱!口中玄奧法咒如天雷震震!李青蘿不顧虛弱,纖手緊貼玄冰床麵,引動蓮心純正聖力灌入西門慶身下。巴爾術阿護住耶律雲水(她因失血虛弱依偎在買買提懷中),緊張得手心冒汗。

此刻西門慶體內,宛如一方混沌宇宙初開!萬年寒髓的至陰煞氣!磁晶毀滅的凶戾暴流!聖火金蓮精純渾厚的本源滋養之力!契丹蒼龍血脈至陽灼熱的激發之力!四種天地間至為狂暴極端的能量,如同怒海狂龍般瘋狂撞擊、吞噬、交融!

冰玉床不堪重負,蛛網裂紋密佈!西門慶身軀皮開肉綻又瞬間被寒煞凍合,血痂掉落再生焦糊!無數細微的劈啪聲從他骨骼深處密集爆響!黑紅汙血伴著冰晶金芒不斷從七竅、毛孔激射而出!殿頂的瓦片、梁上的灰塵都被這股狂暴氣旋席捲!

足足一盞茶時分!那持續不斷的慘嚎由淒厲漸漸轉為低沉的、壓抑的野獸咆哮,又最終化為一聲撼人心魄的長嘯——如同困鎖深淵的凶龍終於掙脫所有束縛,欲上九天撕風裂雲!

嘯聲中,金蓮化作的灼熱血氣與冰藍寒煞倏然收斂,沉入西門慶體內!

嘯聲落!西門慶直挺挺坐起!雙目陡睜!

轟!

一股沛然莫禦的無形氣浪以他身體為中心轟然炸開!雪嶽山人首當其衝,悶哼一聲,被震退三步方纔穩住身形!尹瓘、尹潮陽、王楷等人更是如遭重錘,倒飛出去,撞翻殿中香爐屏風!唯巴爾術阿展開皮氅護住耶律雲水,亦被掀翻在地!

再看那玄冰玉床,轟然碎成滿地冰粉!

煙塵彌漫,寒氣熱流氤氳散開。

西門慶立於冰塵碎玉中央。長發無風狂舞,根根似有烏金光芒流淌!眉間那道象征凶煞的黑金魔紋非但未消,反而化為一條更為清晰、霸道,似要烙印進神魂的幽邃暗痕!他裸露的上半身,麵板隱有古銅金屬光澤流淌,筋肉虯結處卻似覆蓋著一層流動的淡金琉璃,更有點點寒星冰芒在內裡明滅不定!四肢百骸彷彿蘊藏著移山填海的偉力!

他緩緩抬起手,握拳。指關節摩擦發出低沉如悶雷的咯咯聲!隨意捏指成訣,一縷黑紅相間、纏繞著冰晶微粒的氣勁便如靈蛇般在指尖旋轉吞吐,將周遭空氣都灼得扭曲、凍得出現霜紋!

“好……好得……緊!”西門慶感受著體內那從未有過的、洶湧澎湃到幾乎要炸裂、如同體內盤踞著冰火兩條糾纏咆哮巨龍的力量,嘴角勾起一絲混合著殘忍與興奮的弧度!他抬頭,目光直刺殿頂破洞外幽深的夜空,血紋灼灼如魔焰燎原:“服部平次!此仇此恨,天涯海角,唯血可解!來日…必踏平你那倭國三島,擒爾頭顱祭奠開京英靈!”

雪嶽山人調勻氣息,看著西門慶此刻如同脫胎換骨、卻又隱含著比從前更凶戾霸道的異變之力,灰袍中的枯掌微不可察地屈伸了一下,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神采。他喃喃低語,似問人,更似問己:“冰封之殼,戾煞熔魂……以聖火為薪,龍血為引……這涅盤所出,究竟是破繭聖者……還是熔鑄了凶魂的滅世神兵?”

這正是:

涅盤火煉冰骸骨,魔焰血凝龍魄形。

東溟巨浪埋霜刃,誰握神兵誰握劫?

欲知後事如何,那重獲新生、功參造化的西門慶,究竟是扭轉乾坤的利刃,還是塗炭蒼生的魔尊?服部平次倭國本島之上,醞釀何等報複毒計?雪嶽山人眼中的隱憂又將應於何方?李青蘿情牽一線,能否引心蓮化去凶戾之鋒?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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