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重生清河記 > 第83章 識奸佞張黨設毒局 護真圖侍女濺血痕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重生清河記 第83章 識奸佞張黨設毒局 護真圖侍女濺血痕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詩曰:

驛路腥風迷障眼,宮闈暗箭淬心寒。

玉匣藏機密圖在,血染簪纓破連環!

上回書說到,西門慶於賀蘭山驛站識破金國死士偽作商旅,血戰擒敵,方知金國軍師完顏希尹已暗入汴京,勾結朝中張邦昌餘黨,欲以假礦圖構陷,更佈下天羅地網候他返京問罪。西門慶急作血書飛鴿傳信汴京,得西夏公主李青蘿密贈錦囊輿圖,遂不顧風雪險惡,率狼牙騎精銳並王前、應伯爵、謝希大諸人,星夜兼程,直奔汴梁。然彼時西夏朝堂,丞相梁乙埋快馬加鞭的彈劾奏章,亦如毒蛇吐信,正沿著官道疾馳入京,彈劾西門慶“攜假圖、通敵國、欲助西夏裂宋疆”。一時間,東西兩路,忠奸資訊賽跑,山雨欲來風滿樓!

且按下西門慶一路疾行不表,單說汴梁皇城。柔福帝姬遇刺一案,雖經她竭力剖白,疑點重重,然那支淬毒狼頭袖箭與玉璜上的箭簇、字跡,終如毒刺紮在宋徽宗趙佶心頭。帝王心術,最忌憚者莫過於手握軍器重利的邊臣勾結外邦。種師道、關鵬舉屢次諫言,言此乃金人毒計,需明察秋毫,徽宗口中應允,心中那團疑雲卻是愈發濃重。恰在此時,梁乙埋彈劾西門慶的奏章與西夏所謂的“國書”(實則經梁乙埋篡改歪曲)同時抵京,書中附有一份據稱是西門慶暗中複繪獻給西夏朝廷的“賀蘭磁礦詳圖(偽)”,圖上多處礦脈錯置,磁力標注顛倒,更添了一條醒目的註文:“此磁礦利兵甲,獻於大夏,共分宋土之利”!

樞密左副使周天來(張邦昌心腹,王黼妹夫)拿著這份“罪證”,如獲至寶,眼中精光閃爍:“陛下!鐵證如山矣!西門慶小兒,狼子野心!獻假圖於朝廷,惑我視聽;獻真圖於西夏,邀買功勳!更兼勾連西夏公主,其誌不小!柔福帝姬遇刺,那玉璜證物,若非姦通,怎會落入金人彀中?分明是西門慶通敵露了行藏,才惹得金人殺帝姬以激怒陛下,行一石二鳥之毒計!陛下明鑒,此賊不除,社稷危殆!”他聲淚俱下,彷彿忠肝義膽。

殿內空氣凝滯。種師道雖知內有蹊蹺,但西夏“偽圖”物證在前,梁乙埋國書佐證在後,他一時間竟難以有力辯駁。徽宗臉色鐵青,看著那註文上刺目的“分宋土”三字,龍案被他捏得“咯咯”作響。疑心如同被澆了油的火,終於熊熊燃起:“種卿!關卿!爾等…還有何話說?!那西門慶通敵叛國,行跡昭然!速擬旨,詔告四方,嚴令沿途關隘,若遇西門慶,就地鎖拿!死活不論!”

關鵬舉大急:“陛下!臣以性命擔保,西門副使絕非此等小人!此圖蹊蹺,字跡亦顯刻意模仿。西夏梁乙埋乃著名主和佞臣,其言豈能輕信?周樞密僅憑偽證便急於定罪,其心…”

“關將軍!”周天來厲聲打斷,“你要抗旨不遵,為叛逆張目嗎?偽證?難道西夏王廷、他梁乙埋的印信亦是假的?”他一步上前,逼視關鵬舉,“莫不是關將軍與那西門慶交情匪淺,也要學他通敵賣國?”

“你!”關鵬舉氣得須發戟張,手握腰間劍柄。

“夠了!”徽宗龍眉倒豎,拂袖怒喝,“休得在殿前爭執!周卿,執金吾何在!命其統領禦前班直,於京城各門布控,嚴查出入!再派八百裡飛騎,宣西門慶即刻……回京受審!”他終究還留了一絲餘地,未直接說“問斬”。

皇命如雷霆降下。一隊隊鎧甲鮮明的禁軍如狼似虎湧上街頭巷尾,氣氛驟然肅殺。周天來退朝之際,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笑。他回到樞密院簽押房,屏退左右,對心腹書辦(實乃張邦昌侄孫,名喚張懷素)低聲道:“魚兒已驚,必擇秘路急歸。京東西路要隘,可都預備妥帖?”

張懷素三角眼閃著狡黠的光:“恩相放心,飛騎已派三路:一路明旨宣召,專走官道;另兩路乃死士偽作皇城司密差,持偽造的金牌走捷徑小道。西門慶定料我等會攔截官道,必選荒野僻路急行,卻不知真正的殺招,早已伏在他必經之地的‘困虎嶺’驛!那裡驛丞、戍卒皆已換作我們的人。隻要西門慶踏入驛站,便是甕中之鱉!他身邊那點子西夏狼牙,怎敵我五百張府死士並驛中弓弩?”

“甚好。”周天來點頭,眼中寒芒更盛,“記得,殺西門慶前,要逼他說出玉簪去向!我已得密報,西夏公主那支簪子,纔是真正的礦圖所在!若能得此簪,獻於金國,你我富貴,豈在話下?”

張懷素諾諾連聲,退下佈置不提。

風雪漫天,汴京西北四百裡,困虎嶺。

此嶺夾在兩峰之間,山道曲折如腸,嶺腰孤懸著一座前朝所建的驛站,斑駁的石牆在黑夜裡像塊巨獸的殘骸。嶺下風雪嘶嚎,嶺上卻詭異得安靜,連平日夜間應有的刁鬥聲也消失了。

西門慶一行人踏雪而來,馬匹口鼻噴著長長的白氣。狼牙騎隻剩兩百餘人,皆帶傷痕,顯是途中遭遇不止一次攔截,戰況激烈。謝希大一條胳膊裹著布吊在胸前,應伯爵臉上新添一道刀疤,齜牙咧嘴直吸冷氣。唯王前目光如炬,緊握點銀叉護在西門慶馬旁。

“主翁,此地…”王前鷹眼掃過黑沉沉的驛站,“太靜!連聲犬吠也無,似有殺機。”他久曆江湖,嗅覺如野獸般靈敏。

西門慶勒馬,取出李青蘿所贈輿圖細看,又拿出貼身珍藏的半塊磁石。磁石入手微溫,卻並無被大量鐵器感應的劇烈變化。他眉峰微蹙:“按青蘿輿圖所示,過此嶺穿燕子穀,再行二百七十裡可抵汴梁東郊。此驛是必經之地。磁石感應未強,似是…驛站內鐵器不多?或是設伏者著皮甲木弓?”他沉吟片刻,掏出李青蘿的錦囊,輕輕嗅了嗅裡麵白綢包裹的“醒神香”,一股清冽之氣直透腦際,令人神誌一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無論是否設伏,必須補充糧草飲水,人困馬乏難行。”西門慶眼中精光一閃,“王前,率二十名精銳隨我入驛。應伯爵、謝希大,你二人帶大隊伏於百步外山林,聽我號炮為令!若驛內有變,伯爵點燃馬後所馱硫磺火球,擲入驛站攪亂敵陣!希大護住那幾名西夏侍女,她等熟悉西夏路徑,若我輩失散,你帶她們伺機繞燕子穀!”西門慶冷靜部署,條理分明。

吩咐畢,西門慶、王前率精悍小隊,踏著深雪,緩緩逼近驛站。驛站大門緊閉,簷下掛著兩隻昏暗的紙燈籠,在風雪中搖曳。西門慶左手隱在袖中,緊握那支雪蓮玉簪,右手示意一名悍卒上前叩門。

“篤篤篤…”

連敲三聲,門內才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木門“吱呀”開了一條縫,探出個驛卒腦袋,睡眼惺忪,油燈下臉色蠟黃:“什麼人?風雪這麼大…”

“樞密副使、兼押送西夏貢品使臣西門慶,奉旨返京!”王前沉聲喝道,聲若洪鐘,同時一腳踏在門縫上,不讓對方關門。

那驛卒似乎一驚,慌亂將門大開:“哎呀!原來是欽使大人!恕罪恕罪!快快請進!”他點頭哈腰,連忙讓開道路。西門慶目光掃過院內——空空蕩蕩,隻在牆角堆了些枯柴,馬廄裡也隻見零星幾匹老馬。磁石依然隻是微溫。

西門慶示意留五人守住大門,餘者隨他踏入正堂。堂內點著幾支牛油巨燭,倒也亮堂。一個穿著驛丞官服的精瘦漢子急忙迎上,眼珠滴溜亂轉:“下官困虎嶺驛丞馮九,叩見欽使大人!不知大人夤夜駕臨,有失遠迎!”一邊作揖一邊命人:“快!給大人備薑湯熱食!馬匹拉去後廄上等料豆喂飽!”

西門慶落座主位,王前按叉侍立其後,目光如電掃視四周。驛卒端上熱氣騰騰的滾燙薑湯。西門慶端碗在手,卻不飲,隻看著驛丞馮九:“馮驛丞,此驛平日駐戍兵幾何?今夜怎如此寂靜?”

“回大人,”馮九臉上堆笑,“戍卒小隊三十人,今夜輪值巡嶺,適才剛出寨門不久。風雪大,想是尋避風處暫歇了。餘下雜役,都已在後廚歇息。”他答得流暢,眼中卻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

西門慶心中冷笑,已察此人言語不儘不實。他不動聲色,摩挲著碗邊:“既如此,本官要傳緊急軍情,須用你驛站快馬信鴿,即刻取筆墨印信來!”

“是是是!”馮九忙應道,“下官這就去取!”說著,轉身便欲往後廳走。

就在馮九轉身的一刹那,西門慶袖中暗釦的磁石猛地一燙!一股無形的磁力如潮水般從地板下方轟然湧出,直透脊背!西門慶勃然變色,厲喝:“動手!”

話音未落,“轟隆!”一聲巨響!西門慶腳下丈許方圓的青磚地板猛地向下翻轉,赫然是一個翻板陷阱!下方黑洞洞的深坑中,寒光閃爍,插滿倒刺利刃!西門慶身體驟然下墜!

好個西門慶!千鈞一發之際,他袖中青鋒劍閃電般出鞘,“鏘!”一聲狠狠插入側旁一根廳柱!劍尖入木三分,借這一頓之勢,身形竟硬生生懸在陷阱邊緣!翻板轟然合攏,壓住了他半幅袍角!一股毒煙從板縫“嗤嗤”冒出!

“鼠輩敢爾!”王前怒目圓睜,幾乎與陷阱啟動同時發動!點銀叉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銀電,“噗”地一聲,將剛竄出後廳欲跑的驛丞馮九穿胸而過,釘死在廊柱之上!馮九雙目圓瞪,兀自驚駭。

與此同時,四壁木牆“嘩啦”爆裂!數十名身著皮甲、手持強弩的勁裝大漢破壁而出!弩箭離弦,呼嘯如蝗!西門慶親兵早有警覺,急用隨身皮盾、桌椅格擋。“奪奪奪!”箭矢大半釘在盾牌木板上!廳門處的守衛也砍翻幾個衝進來的偽驛卒,死死守住門戶。但仍有兩名親兵反應稍慢,當場中箭身亡!

“放號炮!”西門慶大喝,揮劍斬斷被翻板夾住的袍角,就地滾到一石柱之後。“砰!”王前已朝窗外打出一支號炮煙花!紅色光焰刺破夜空!

山林中,應伯爵見紅光衝天,怪叫一聲:“動手!”他身後馱馬背上綁著的數個油布包裹的硫磺火球瞬間被點燃!那火球滋滋作響,冒出滾滾黃煙!應伯爵、謝希大和幾名力士,抄起簡易投杆,奮力將燒得正旺的火球朝驛站院內擲去!“呼呼呼!”數個火球拖著黃煙尾巴,如隕星般砸向驛站!

驛內張府死士正待合圍西門慶眾人,忽見天降黃煙火球,濃煙滾滾,氣味刺鼻難聞(硫磺混合迷藥),熏得眾人涕淚橫流,視線模糊。“咳咳…閉氣!煙有毒!”有人嘶喊。院內一片大亂!

“殺!”西門慶抓住這混亂之機,劍光如龍殺入敵群。王前則搶前一步,拔出自己釘死馮九的長叉,一個橫掃,將三名捂眼嗆咳的死士腰斬!西門慶的親兵個個百戰悍卒,結成陣勢,如礁石撞浪,在濃煙中猛砍猛殺。一時間血光迸濺,慘嚎連連!

西門慶眼角餘光瞥見後廳有人影閃動欲逃,他腳尖點地,如大鵬展翅掠過數名敵寇頭頂,直撲後廳!後廳門後,正是那張懷素!他見事敗,便想從後門溜走,懷中竟揣著鴿子籠!籠中一隻“黑風雕”,爪上已縛好秘信!

“奸賊休走!”西門慶厲喝一聲,青鋒劍脫手飛擲,如流星趕月!

張懷素大駭,慌忙側身躲避。“嗤啦!”飛劍擦著他臂膀掠過,釘入後門門板,深可沒柄!劇痛之下,鴿子籠脫手飛出!西門慶人已如狂風般卷至,五指如鉤,直取張懷素咽喉!

張懷素情急拚命,抽刀便砍!西門慶冷笑,側身避過刀鋒,左臂疾探,快如鬼魅,竟一把扣住了張懷素持刀的手腕!指尖發力猛扣脈門!

“哢嚓!”腕骨碎裂聲清晰可聞!

“啊——!”張懷素慘嚎如殺豬,鋼刀“當啷”落地。

“說!假圖如何構陷?金國奸細何在汴京?”西門慶聲如寒冰,五指扼喉。

張懷素痛得麵孔扭曲,卻獰笑:“休…休想!汴梁城…早…有死局候你!樞密院內,周大人早已備下…”

話音未落,西門慶忽聞背後金風破空!一支袖箭悄無聲息從後窗射入,直取後心!

這一箭刁鑽狠辣,勁風淩厲,顯是高手!

西門慶心神正被張懷素所引,加之廳內煙塵彌漫,視線不清,待察覺勁風襲體,箭尖已距背心不過尺許!

千鈞一發!

守在西門慶身側不遠處,一直警覺護持著他後背的兩名西夏侍女中,一人名喚阿吉娜的,眼角瞥見那道寒光,幾乎不假思索,嬌叱一聲:“大人小心!”合身撲上,竟用嬌小的身軀迎向那奪命袖箭!

“噗嗤!”

箭簇入肉聲悶鈍刺耳。

“呃…”阿吉娜身體劇震,纖弱的身軀如被重錘擊中,撞在西門慶背上。西門慶驚覺轉身,隻見一抹觸目的鮮紅,自少女肩胛處瞬間洇開,染透了她那身青綠色的小襖。那袖箭力道奇大,竟穿透了阿吉娜的身體,箭頭帶著淋漓鮮血,堪堪刺破西門慶肩頭的衣袍便勁道已失!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與憤怒瞬間攫住了西門慶!他雙目赤紅如血,反手一掌拍在張懷素胸口!“嘭!”張懷素胸骨儘碎,口中鮮血狂噴,如破袋般飛出,撞上牆壁軟軟倒地,斃命當場。

西門慶一把抄住軟倒的阿吉娜:“阿吉娜!”

阿吉娜臉色慘白如金紙,鮮血迅速染紅了西門慶的臂彎。她強忍劇痛,伸出顫抖的手指向西門慶胸口的玉簪:“大人…圖…真圖…”氣息已極其微弱。

“彆說話!撐住!”西門慶急點她傷口周圍幾處大穴止血。這時,廳外喊殺聲漸歇,濃煙也散去不少。應伯爵、謝希大已帶援兵殺了進來,院中張府死士幾被屠戮殆儘。

“慶爺!有漏網之魚從後窗逃了!”謝希大喊。

西門慶心知追之不及,那放冷箭的必是張府死士中的硬手,或金人細作混入。他顧不上追敵,抱緊阿吉娜,摸出錦囊中的“醒神香”,急切道:“阿吉娜!香!嗅一下!”

阿吉娜無力地搖頭,嘴角努力牽出一絲笑意,眼神卻開始渙散:“大人…婢…不能陪…公主了…圖…簪子…要…藏好…”她的手指無力地觸碰到西門慶胸前那支雪蓮玉簪,簪頭那顆紅寶石被濺上了幾滴刺目的血珠,在搖曳燭光下,竟像活物一樣微微閃動了一下紅光,旋即黯淡。

一縷芳魂,悠然逝去。這生長於賀蘭山麓,隨公主千裡同行的夏女,血濺中原異鄉,護住了她所效忠的主上以及那關乎家國氣運的密圖。她那身青色小襖浸透了血,如同一朵開到荼蘼的帶血寒梅。

“阿吉娜——!”廳內幾名倖存的西夏侍女悲呼慟哭。

西門慶緩緩閉目,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刻骨冰寒。他輕柔地放下阿吉娜的遺體,解下自己的氅袍,仔細蓋在她身上。再看那枚染血的雪蓮玉簪,緊握在手,簪身溫潤,血珠在蓮瓣與寶石間凝結,如同血淚鑲嵌的寶飾。

“打掃戰場!搜驛!”西門慶聲音嘶啞卻如鋼鐵,“仔細搜張懷素屍身與各處!看看有無其他線索!應伯爵,速尋此地密道,將陣亡兄弟與…阿吉娜姑娘,妥善安置!”他心中怒火翻騰,然麵上卻已恢複鎮定。

少頃,王前從張懷素貼身內袋搜出一封尚未完成的密信草稿及一枚令牌,遞給西門慶。草稿上隻有寥寥數字:“西門入困虎驛…圖或在簪中…當設法…奪簪…金使處…議定…”令牌青銅所鑄,正麵雕“樞密院通”,背麵卻是一個模糊的“章”字印痕,顯是從正式令牌上拓印上去的暗記。

“樞密院通行令牌…章?”西門慶心頭如電轉。樞密院中,姓章的高官…莫非是知樞密院事章淳的同族?但這更像是個化名或接頭代號。看來汴梁城中,不止張邦昌一黨與金國勾結!這暗流,比想象中更深!

“此地不宜久留,必有後招。”西門慶眼中寒光更盛,“搜完速走,直奔燕子穀!走青蘿輿圖示記的密徑!”

眾人忍著悲痛收殮同袍遺體,安頓好阿吉娜及陣亡將士於驛站暗窖,西門慶親筆寫下阿吉娜忠勇事跡,囑日後尋骨殖歸賀蘭。一行人掩去蹤跡,悄然消失在風雪彌漫的困虎嶺山道。

五日後,風雪稍歇,汴京城崇政殿。

一場禦前質詢正激烈交鋒。

大殿中央,周天來手持那份從西門慶“處”繳獲(實為偽造)的西夏偽礦圖以及梁乙埋的國書,唾沫橫飛:“陛下!西門慶畏罪潛逃,沿途拒捕殺傷甚眾!更有鐵證——其心腹婢女為護密物(指玉簪)被射殺於困虎嶺驛站!”他故意略過“圖或在簪中”細節,隻強調西門慶拒捕與殺人滅口,“這偽圖,便是他勾結西夏、欲助夏分宋土的鐵證!陛下!豈可再容此逆賊禍亂朝綱?當速下嚴旨,懸賞緝拿,夷其三族以儆效尤!”

種師道須發皆張,雙手捧著剛剛收到的西門慶信鴿血書,以及後來派心腹循困虎嶺找到的阿吉娜遺書(內簡述忠勇及護主情由):“陛下明鑒!周樞密血口噴人!西門慶於驛站遭張黨假扮驛卒數百人伏殺!此乃其血書,字字泣血!言‘金諜假圖亂宋,張黨為內應’!那婢女乃西夏公主近侍,為護護國之圖捐軀!張懷素屍身所搜密信及暗令,明指張黨與金人勾結構陷!此偽圖定是彼等偽造!真圖何在?那玉簪中藏著玄機,或許便是真圖!當務之急,速召西門慶入京,獻簪以明心跡!而非在此顛倒黑白!”

徽宗被兩方吵得頭痛欲裂,臉色陰晴不定。柔福帝姬傷勢稍愈,不顧阻攔亦被抬至殿側旁聽,此刻急得麵色發白:“父皇!兒臣信西門副使!那玉璜乃兒臣所贈,他若通敵,何必珍藏?定是奸人慾搶玉簪圖謀不軌!簪中或有真圖,當等西門慶獻圖辯白!”

“帝姬!”周天來冷冷道,“知人知麵不知心!那玉簪若真是公主信物,或許早被西門慶掉包藏奸!焉知此刻簪中不是毒藥暗器,欲趁獻簪之際弑君?!”此誅心之言一出,滿殿悚然!

“一派胡言!”關鵬舉氣得須髯倒豎,“無憑無據便誣邊將弑君,周樞密其心可誅!”殿內文武大臣亦低聲議論,忠奸莫辨,氣氛降至冰點。

就在此時,殿外忽有皇城司親事官惶急闖入,甚至未及通傳,撲地急奏:“陛下!八百裡加急軍報!太原府危!金國東、西路軍數十萬,以我大宋背棄海上之盟、私結西夏圖謀大金為由,已大舉南下!東路軍攻燕山,西路軍完顏宗翰(粘罕)、完顏宗望(斡離不)猛攻太原!郭藥師…郭藥師降金,引金兵入關隘!北方邊郡多處告急!”

“啊?!”此訊如同晴天霹靂!徽宗驚得站起,龍案被帶倒,筆墨硯台稀裡嘩啦碎了一地!殿內頓時大亂!

“金賊…竟…竟敢來犯?!”徽宗渾身顫抖,手足無措。

就在這滿殿驚惶、徽宗震恐、周天來種師道等人一時被軍情震懾之際——柔福帝姬身旁,一名不起眼的紫衫宮娥,悄無聲息地湊近帝姬身側的案幾。案上,正放著柔福帝姬放在錦盒中示眾的那半塊嵌著箭簇的玉璜!宮娥手腕輕翻,一枚極小的、帶磁性的薄刃鐵片(張黨宮中的暗子備下的),如鬼魅般滑入錦盒底部,隱在軟墊下!

這宮娥動作快如閃電,無人察覺。她隨即後退,隱入殿柱陰影,隻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冰冷笑意在唇邊轉瞬即逝。那薄刃鐵片微弱的磁力,指向的正是殿外某個方向——一個更深的陰謀,已無聲無息地啟動,目標直指即將歸京獻簪之人!

種師道看著驚惶的徽宗,猛地踏前一步,聲震殿瓦:“陛下!金賊南犯,勢如燎原!此刻內耗,正中其下懷!西門慶若真持破金利器賀蘭磁礦真圖,乃天降甘霖!速令其馳援,以磁石兵器阻金虜鐵浮屠於國門之外,方為上策!請陛下明詔,宣西門慶攜玉簪即刻入宮!真偽一驗便知,莫叫忠良含冤,奸佞得逞!”

殿外寒風嗚咽,殿內燭火搖曳,映得每個人臉上陰晴不定。

正是:

血書證忠丹心剖,驚雁傳烽鐵騎寒。

玉簪藏秘風雷動,九重淵深待龍盤!

欲知西門慶能否闖過重重關隘抵京?宮娥暗藏磁石鐵片有何陰謀?玉簪將現於紫宸殿,又是福是禍?且聽下回分解。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