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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廬紀事 第110章 及笄之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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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雅手很巧,很快就幫著白前梳妝打扮妥當。

白前見暫時沒什麼事,離客人上門的時間還早,覷了個空去尋白夫人。

白夫人坐在正屋裡間的羅漢床上,拿著幾張紙來回地看,風韻猶存的臉笑出了一層又一層的細紋。

她身邊放著一個紅色的信封,上麵鐵筆銀鉤寫著幾個大字“賀白神醫芳辰”。

正是霍幼安的字跡。

他是送了什麼,叫娘親笑成這樣?

白前好奇上前,白夫人見她來了,笑得更開心了,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前前,你來看,霍二爺把有間醫廬和一席食鋪的房屋契紙都給你送來了!”

老天爺,這得多少銀子!

怕不得好幾十萬兩!還得是大幾十萬!

白前,“……”

有間醫廬的鋪子明明是宋正則的,怎麼會被霍幼安當做生辰禮送來了?

不對,這不是重點——

“娘,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

“什麼太貴重了不能收!那也要看人!”

白夫人嗔怪,白前發現霍幼安佩戴著自家祖傳的藥玉後,就從自家親爹口中逼問出定親始末。

自家女兒都發現了,白院判覺得沒必要再瞞著娘子和兒子,索性一並告知了。

白夫人天天擔憂自家女兒嫁不出去,乍然得知夫君竟然給女兒結下了這天大的好親,興奮得好幾天都睡不著。

今天看見霍幼安更是比看見了親兒子還親,伸手就要拉他的手。

沒想到被霍幼安誤會了,還是送了這樣一份大禮的誤會!

誤會得好啊!

白夫人滿意得恨不得連夜把自家女兒嫁去霍家!

“霍二爺是你的未婚夫婿,送什麼樣的厚禮,你都當得!

說起來,這纔是大戶人家的氣度!

當做生辰禮送來,就不必算在聘禮裡。

否則,我們家是絕對陪不起這樣豪氣的嫁妝的!”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白夫人寶貝地將契紙又塞回信封,“娘先給你收著,你放心,娘絕對不會貪你的東西,你出嫁時一定給你帶去夫家!”

白前,“……”

她要是非得要來還給霍幼安,她娘會不會覺得她在懷疑她親娘要貪她的東西?

“我警告你啊,要是你敢偷拿走還給霍二爺,我就敢去找霍老夫人要回來。

好了,彆在我跟前晃了,快去陪霍二爺說說話!”

白夫人說著突然想起她上次把霍幼安氣跑了的事,嚴肅警告,“不許怠慢了,更不許氣人家霍二爺,否則仔細你的皮!”

白前,“……”

白前閉嘴,白前去陪霍二爺說話。

噢,差點忘了,霍二爺還在補覺來著。

白前十分無語地回了梳妝的次間,發現霍幼安竟然醒了——是霍老夫人揪著他的耳朵擰醒的。

白前及笄,霍老夫人自告奮勇來做正賓,為顯重視,特意早早到了。

結果就發現自家孫子來賀未婚妻芳辰,竟然大清早地在未來丈母孃家補覺!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霍老夫人氣得生平第一次在自家孫子睡覺時,惡聲惡氣地弄醒了他,恨不得給他換個娘,再重生一遍!

白前暗暗好笑,免不得為霍幼安說好話,勸道,“老夫人不要生氣。

原是我們家招待不週,抽不開人手陪霍二爺說話,叫霍二爺無聊得睡著了”。

霍老夫人更生氣,“他無聊?他不能去前麵幫忙?

我瞧著唐大人都在前頭忙來忙去的,他倒知道在這裡躲清閒!”

霍幼安還有些不清醒,下意識辯了一句,“前前今天及笄,是大日子,我要一直陪著她。

那些個雜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前前。

我把一百個廚子都送來了,人手肯定夠”。

霍老夫人,“……”

突然就不知道自家孫子到底是傻,還是裝傻。

白前,“……”

霍二爺再這麼可愛下去,她真的要遭不住了。

孔雅掩唇偷笑,怕白前和霍幼安尷尬,一本正經地轉移話題,“老夫人,這及笄禮的規矩,我還有些不懂,您老人家教教我……”

……

……

巳時初,就開始有客人陸陸續續進門。

巳時中,蕭序和宋正則趕到,帶著蕭序特意從孝仁宗那要到的賞賜,流水般抬進了白府。

白院判激動得老臉通紅,幸虧他明智啊,掏空老底換了大宅子,不然這麼多賞賜可往哪裡放啊!

午時初,一天中陽氣最盛時,行禮。

加笄、字笄、聆訓,禮成!

觀禮賓客各自入席,酒足飯飽後又一一散去。

蕭序喝了幾杯果酒,興致勃勃地拉著白前看他給她挑的及笄禮。

卻是一座貴重、精緻的西洋鐘,個頭很大,白家的八仙桌都放不下。

到了整點,就會有一整支隊伍的小猴子敲鑼打鼓地唱歌跳舞。

歌曲是他們聽不懂的語言和調子,卻十分動聽,叫人聽著便覺心頭歡快。

蕭序得意地介紹,“這是孤滿周歲時,皇祖母送給孤的,孤小時候最喜歡玩了。

不過現在孤長大了,不需要玩這個了,就送給白神醫你了。

你就擺在有間醫廬的案桌上,保管沒有人敢去挑釁鬨事!”

宋正則愛不釋手地把玩著,“這個我知道!是太子表哥命人從海外搜尋而來,送給姑母的。

那時候就擺在甘泉殿的正殿裡,我小時候也喜歡!

有一次還偷偷把敲鼓的小猴子偷走了一隻,被表姐一頓好打——”

他說到這忙咬住舌頭,訕訕撓了撓腦袋。

白前忍著沒笑,隻推辭說太貴重了。

“太貴重了就不能收?那不貴重,孤就能送了?”

蕭序不容質疑命令她收下,又歎道,“孤聽說皇祖母在世時最喜歡這些西洋玩意了。

那時候很多西洋商人都會到京城來做生意,京城裡到處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可惜皇祖父不喜歡,現在很少能看見了。

就是西洋鐘,也就是以前人家買了珍藏的,現在再也看不見了。

等孤做了——”

唐知味麵無表情往他嘴裡塞了塊點心,“等太孫殿下做東,我們都去東宮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新鮮玩意兒。

聽聞先貞順皇後十分寵愛殿下,留下的好東西想必不止這台西洋鐘”。

在座的除了宋世子都是人精,連忙應是,一窩蜂地研究那稀罕的西洋鐘去了。

蕭序坐不住,不一會就嚷著要出城跑馬。

白前好說歹說才讓他同意將地方換到了皇家禦場,眾人便都穿戴嚴實,準備去跑馬。

蕭軟軟開口,“我就不去了,下午還有點事”。

蕭序有些掃興,見孔雅和白前勸說無果,自己親自上陣,無奈蕭軟軟堅決,也隻得罷了。

眾人跑了一下午馬,興儘而歸,霍幼安送白前和孔雅回家。

唐知味摸出兩枚銅錢讓個小乞丐去唐府送信,自己則賃了個毛驢不緊不慢往閩南王府而去。

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喬在半路侯著,在可憐巴巴地看了唐知味一眼又一眼,發現他根本沒有下來,讓她騎的意思後,委委屈屈地牽起繩子。

曾幾何時,她連四駕馬車都嫌顛,跟了唐侍郎後,連驢子都沒得騎!

唐知味十分滿意。

唔,他現在是有錢的唐知味了,可以賃得起驢,也能使喚得起丫鬟了!

閩南王府外,唐知味表明身份後,請見蕭軟軟一麵。

門房不敢怠慢,一邊將他往裡領,一邊遣小廝到裡頭報信。

閩南王府十年沒住人,如今又正值隆冬,雖然閩南王先遣了人來打理修整,此時也透出幾分蕭條來。

倒是前花園中的一株紅梅開得極好,讓人眼前一亮,讓人眼前更亮的是紅梅下紅衣雪發的東上相。

東上相身邊站著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高大魁梧,衣飾華貴,正是閩南王蕭知景。

唐知味上前見禮,閩南王哈哈笑著用力扶起他,“賢婿不必多禮,很快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了!”

唐知味微垂著頭,恰到好處地展現了自己作為新女婿的恭謹與羞澀。

“多謝王爺,王爺回京,本應早日登門拜訪,隻恐王爺路途辛苦,不好貿然打擾,這才拖延至今,還請王爺恕罪”。

客套一番後,唐知味再次恭敬開口,“本已挑了好日子上門拜訪,不想今日急尋郡主有事,還請王爺恕罪”。

經先貞順皇後大力倡導,以身作則,本朝男女大防並不嚴苛。

蕭亦景聽了後不但不怪罪,還十分高興,指明瞭蕭軟軟所在,讓仆從領著唐知味前去,不得怠慢。

唐知味走後,東上相幽幽開口,“王爺很滿意這個未來女婿?”

閩南王自然是滿意的,大蕭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皇帝麵前的紅人,太孫唯一認可的師父,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兵部侍郎的位子。

本人又生得俊雅倜儻,關鍵還出身貧寒,親人凋零,沒有父母親族可依仗。

誰家女兒嫁給他,就相當是給自己家招了個聰明能乾,還有權有勢的贅婿!

滿朝文武再也找不到比唐知味更合適的女婿人選了!

父皇是疼他,疼軟軟,才會給軟軟挑了這樣的夫婿。

隻東上相這樣問,閩南王還是謹慎反問道,“怎麼?唐大人不妥?”

他十年未回京城,京城情況不熟悉,莫非是那唐知味人品方麵有問題,又或是有什麼隱疾?

“他克你”。

最頂級的神棍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語言。

閩南王一愣,勉強笑道,“這怎麼會?”

東上相神色淡淡,“的確,畢竟東上道心已破,看得不一定準”。

閩南王,“……”

你先說我的東床佳婿克我,現在又說看得不準?

……

……

暖閣中,閩南王妃和蕭軟軟正在陪蕭知意聽曲。

唱曲的是一個容貌娟好,腰肢柔軟的少年,並未塗脂抹粉,唱起柔軟綿長的小調卻彆有一番風味。

一旁彈琵琶的是他的兄長,同樣的容貌娟好,腰肢柔軟。

抱著琵琶的模樣,讓人很想連著琵琶帶著人一起摟進懷中。

蕭知意今天是來給蕭軟軟添箱的,添箱禮正是那對唱曲的兄弟。

對此,蕭知意對閩南王妃解釋道,“皇嫂知道我的,軟軟大婚前,我不一定能記得什麼添箱禮不添箱禮的。

今兒正好得了這一對可人兒,想起來了,就送過來了,還望皇嫂不要嫌我冒昧”。

閩南王妃隻得溫柔大方地笑,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蕭知意。

十年前,她離開京城時,蕭知意還是個被帝後寵愛嬌慣的明媚少女。

十年後,她再回京城,蕭知意卻已經變成了個蓄養麵首,還送侄女麵首的嫵媚貴婦。

十年的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至此嗎?

暖閣中爐火旺盛,蕭知意衣著單薄,手中的團扇不停地扇動著。

“不瞞皇嫂說,自從林縣主被我前夫殺了後,滿京城我都找不到一個說得來的女孩兒。

不想軟軟倒是能和我說上幾句。

軟軟馬上就要成親了,沒有幾天鬆快日子了。

最近皇嫂就不要過於拘著她了,沒事讓她去我那多走走。

這京城好看的,好玩的,我都熟!”

閩南王妃,“……”

知道了,後麵我一定看好軟軟,絕對不讓她往你那邊跑。

蕭知意說了兩句場麵話,就專心聽曲,一邊拈攢盒裡的蜜餞吃。

這一點倒是沒有變,從先貞順皇後到先太子,再到安樂公主和太孫,都喜歡吃那些個蜜餞果子。

閩南王妃想著,下意識將雙手往袖子裡收了收。

蕭知意的手美而白皙,卻並沒有戴護甲,難道京城最近又不時興戴護甲了?

她到底離京久了,摸不清京城時興什麼。

一會就借更衣的名頭,把護甲去了。

閩南王妃還沒找到恰當的時機去更衣,唐知味就來了。

見禮過後,蕭知意笑盈盈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唐侍郎,過來陪本宮聽曲”。

唐知味含笑長揖,“幸之如何”。

唐知味坐下後,蕭知意殷勤取出攢盒中盛放烏梅的小盒,親送到唐知味麵前。

“唐侍郎嘗一個,酸酸甜甜的,好吃”。

唐知味取了一顆放入口中,含笑道謝,“果然可口,今兒幸虧霍指揮使不在,否則閩南王府的廚子也要改換門庭了”。

“霍指揮使的確是個妙人兒——”

蕭知意頓住聲音,妙目流轉滴溜溜地繞著唐知味的臉打轉。

“說起來,自從那天後,唐侍郎和霍指揮使怎的不再來公主府做客了,莫不是怕了?”

唐知味笑,“確乎是怕了,霍指揮使贏走了公主所有的廚子,還有一把大環刀,輕易可不敢再去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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