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醫廬紀事 第116章 拜年
“他的確生得好,但這世上生得好的男子何止千萬?
便是本座那逆徒,也不比他差。
抑或是你愛慕他溫潤柔和?
他見你如此失態,卻端坐不動。
就是溫潤柔和,應當也不會對你溫潤柔和,隻怕他對彆人的丫鬟也比對你溫柔”。
蕭軟軟啞口無言,唐知味對小草的確是比對她溫柔體貼的。
至少,他買春餅的時候,會給小草帶一個,卻絕對不會給她帶!
“本座觀他麵相,應當曾有一摯愛,是世間難得的聰慧女子,容色才情幾乎可與他不相上下。
更是溫柔體貼,嫻雅大方,人情練達。
與你恰恰是兩個極端,他就算移情彆戀,也絕不會喜歡上你。
抑或是說,你隻愛慕他不喜歡你?”
蕭軟軟本就慘白的臉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搖搖欲墜看向唐知味。
唐知味捧著茶杯遮住了下巴,氤氳的茶湯模糊了他的神色。
但是,他沒有反駁!
蕭軟軟眼前開始模糊,聰慧溫柔,嫻雅大方,人情練達,與她恰恰是兩個極端的摯愛?
原來,他沒有騙她,她與他之間隔著的從來不是前前!
歸璞真人腳步輕移,踏出半步,淺淡的眼瞳漠然看著她。
“郡主,請讓路”。
蕭軟軟下意識退開,歸璞真人沒再看她,不疾不徐離去。
閩南王如夢初醒,忙起身去追,“國師!本王送你!”
唐知味起身彈了彈衣袖,“閩南王府合八字竟然是要新人都在場的,就算國師算得不準又如何,到底難看”。
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合八字這樣的事,便是小戶人家也沒有特意將小夫妻請來旁聽的例,何況王府?
他竟然還敢挑他們家的禮!
蕭軟軟雙眼通紅,死死盯著唐知味,想要說什麼,卻又發現說什麼都是多餘。
唐知味不緊不慢團團一揖手,歎氣,“唐某今天本是來拜年的,如今這般,唐某實在不方便再留,告辭”。
幕僚清客們都是尷尬無比,忙忙回禮,勉強說了幾句場麵話,送唐知味離開不提。
……
……
大蕭規矩,大年初一百官進宮朝賀,大年初三宮中賜宴,三品以上的官員、命婦皆可進宮與帝後同樂。
宮宴上,蕭序一直坐立不寧,一直在找機會抽空溜出去。
閩南王妃今天也進宮了,她是母妃的親姐姐。
聽說她們雖不是雙胞胎,卻生得幾乎一模一樣,他想見見她——
他正煎熬著,就見正舉杯請諸臣同飲的孝仁宗突然四肢抽搐,一頭栽倒在地。
蕭序大驚,衝上前,正要去扶,閩南王已一馬當先到了跟前,整個兒地將孝仁宗抱了起來,大喝,“來人,傳太醫”。
蕭序頓住腳步,明明閩南王的行為再正常不過,他卻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不喜。
正在考較弟子功課的白院判被召進了宮,下午白院判又回來了,麵沉如水,打發走了眼巴巴的徒弟,問白前,“有沒有能強行戒掉仙客來毒癮的法子?”
白前眨眨眼,“仙客來的毒癮都是要強行戒掉的,沒有什麼藥能治。
但單靠本人的意誌力強行戒除掉,醫書上從來沒有記載過”。
所以,孝仁宗這是當眾犯了毒癮啊!
他是皇帝,沒有人轄製得了他,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毒癮會越來越大,且還會漲得很快!
白院判歎氣,皇上是胎裡帶來的弱症,後來雖然因為天材地寶地好好養著,慢慢地養得壯實了,但到底比不上正常人。
如果一直不能下定決心戒掉,最多五年就會油儘燈枯。
隻是這話,他卻是不會和白前說的。
孝仁宗因在宮宴上出了醜,下令將原本三天的元宵燈會延長至七天,從正月十二一直持續到正月十九,責令禮部務必要辦得盛大、隆重。
眼看著就剩了不到十天的時間,禮部從上到下都不得不提前結束休沐,解印上差。
盛大、隆重意味著要花錢,戶部也緊急啟動。
盛大、隆重也意味著更多、更漂亮、更花費工本的花燈、飾物,工部也沒能逃過。
當然,最倒黴的還是五城兵馬司。
盛大、隆重更意味著安全隱患,五城兵馬司在年節期間本就比平日要忙,這時候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連霍幼安這樣能不出麵就不出麵,領個差事相當於一邊睡覺一邊還能掙俸祿的兵馬司指揮使也受到了波及。
過年期間,霍幼安因著母孝在身,不需要去各家拜年走動。
但架不住來給霍老將軍和霍老夫人拜年的多啊!
雖然霍老夫人憐惜他平日上差辛苦(並沒有),沒有必要時,都不會讓他待客,但總也有那麼一些重要到需要他必須出麵的客人到訪。
整個年,霍幼安過得辛苦又心累,睡不好覺,還見不到前前!
現在更是要提前上差!
霍幼安繃著一張俊臉,嚇得來請他的副指揮使大氣也不敢出。
但霍幼安再不高興也乖乖去上差了,倒也不是他要忠君儘職,主要是霍老將軍真的會打人。
臨行前,霍老夫人殷殷叮囑一定要把十二那天空出來——白家要上門拜年!
按例,本該是霍幼安去白家拜年的,但霍幼安有母孝,白前又有夫孝,便改做了白院判攜家人來給霍老將軍拜年,對外權稱是同僚之間的往來。
原本白家定了十二拜年,還不知道十二就要開始元宵燈會。
但現在也好,正好晚上兩個小人兒可以一起去賞燈!
和前前一起去看燈會!
霍幼安終於來了點勁頭,那必須要去上差,不能讓一個宵小逃過他的眼睛,造成混亂,擾了前前的興致。
更不能像那次他陪前前去看雜耍,出了人命案不說,還叫前前崴了腳!
霍指揮使前所未有的的敬業,將整個東城的角角落落都清掃了一遍,絕對不放過任何隱患!
到了十二這天,他早早起了床,梳洗打扮妥當,就去給霍老將軍和霍老夫人請安。
霍老夫人一見他就笑眯眯打趣道,“喲,醒哥兒今兒穿得俊呀!”
霍幼安還在孝中,除了上差必須穿官袍,其他時候都著白。
今天,他穿了件象牙色的圓領袍子。
彆無花紋,隻在袍角處繡了幾片碧綠的荷葉,兩尾朱紅的小魚,顯得他清俊挺秀如亭亭碧荷。
霍幼安雙眼發亮,“真的?茹娘說要我穿這個,她特意為今天做的”。
前前最喜歡看他穿得俊俏漂亮了!
“茹孃的眼光很好,來人,送一吊錢去給茹娘”。
茹娘就是霍幼安向祺郡王要的那個擅長針線的丫鬟。
霍老夫人笑眯眯再次肯定,“你未來的嶽丈、嶽母看了肯定也喜歡!
這麼俊俏的小郎君,誰不想帶回家做女婿去!”
霍幼安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霍老將軍,“……”
簡直沒眼看!
祖孫三人一起用了朝食,霍老夫人看著時間還早,帶著霍幼安去看止戈院。
止戈院是霍家曆代世子及夫人所居,孔氏死後就空了下來。
孔氏的熱孝期過後,霍老夫人就將她從孃家帶來的仆婦全部送了回去。
她生前用的東西也全部給她做了陪葬,連她生前種的花花草草都移栽到了她墳頭。
整個止戈院空蕩蕩的,除了房屋亭台和一座假山,還有一株第一代鎮國公栽下的橡樹,半點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霍老夫人領著霍幼安不緊不慢地走著,這裡本該是她乖孫的。
卻因著他母親的偏心,她乖孫到現在都沒有仔細走過一遍。
“等你出了母孝,你祖父就會為你請封世子,最多半年,我們就把前前迎進門。
止戈院的傢俱肯定都是白家來量尺寸定做,其他的,現在就可以慢慢地準備起來了。
花啊樹的,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長起來的”。
霍老夫人生怕自家孫子嘴笨,討不了女孩兒喜歡,手把手地教他。
“待會前前來了,白院判和白夫人肯定會讓你們兩個小人兒自個兒去逛。
你就帶前前來這兒走走,問她喜歡怎麼佈置。
我在前花園擺了個長桌紙筆,如果能叫她畫個草圖出來就更好了”。
霍幼安認真點頭,霍老夫人瞧著就歡喜起來,還有點心酸。
她的乖孫要置業成家了,可惜,她的兒子卻是看不到了。
“你大哥不中用了,你又這般本事,你祖父總想著你能接過鎮西軍的擔子,重現鎮國公府當年的榮光。
你不必理他,我們霍家死在戰場上的男兒太多了,已經夠了。
你若是再有半點閃失,就是不給我老太婆活路!”
霍老夫人說到後來已是言神俱厲,霍幼安後退半步,長揖過膝,“祖母放心,孫兒一定不會逞強鬥勇”。
彆說鎮西軍了,要是前前同意,他連京城都不想待了,累。
霍老夫人見他神情不似作偽,微微放了心。
祖孫倆便又繼續往裡走,待到看完整個止戈院,正好白家人到了,同來的還有唐知味。
霍幼安親迎到了霍府大門外,一番見禮寒暄過後,白夫人笑吟吟叫了霍幼安上前,送上見麵禮。
自從收到那兩間鋪子的契紙,白夫人現在看霍幼安,更是上看下看,看哪裡都滿意。
當初的許狀元就算不喜歡殺人,也比不上霍二爺!
這滿京城,不,滿大蕭,她就找不出一個比霍二爺更稱心如意的女婿!
唐狀元也比不上!
白夫人越看越滿意,隻恨那孔氏不懂事,好好地,說自絕就自絕,耽誤了兒子娶親!
白夫人的目光粘在未來女婿身上,霍幼安的目光則一直盯著白前腰間。
因著今天要來霍府做客,白夫人大手筆買了貴重的布匹,親自做了一套衣裳。
因著霍幼安還在母孝中,沒選太過喜慶紮眼的顏色。
樣式卻是白遠誌親自畫的,新穎又彆致,上麵的繡花更是白夫人親自動手繡了兩個月的,十分精緻。
腰帶更是下足了功夫,是讓白遠誌畫的花樣子,請了手藝最精湛的老師傅親自出手。
將黃金拉成細如毛發的金絲,編織成了網狀,上麵間隔點綴著綠鬆石和貓眼石。
都不算成色特彆好,配在一起,卻將那成色普通的貓眼石硬生生地襯成了頂頂貴重的金綠寶石貓眼。
隨著白前的行止動作,俏皮地眨著眼,與她那雙靈動的貓兒眼相映成趣。
霍老夫人不知白腰帶的典故,見霍幼安盯著人家女孩兒的腰帶不放,隻當是自家孫子被女孩兒精緻纖細的一把小腰迷了眼。
笑著招手讓白前靠近,一把握住她的手,笑道,“前前今兒這身衣裳好看!”
前前不太適應他人如此親近,身體微僵,還算得體地答道,“是兄長畫的花樣子,娘親親手做的”。
“白夫人、白大人好眼光!小人兒就是要好好打扮,看得人高興!”
霍老夫人拉著白前一頓猛誇,又吩咐霍嬤嬤道,“去將我那匣子金綠貓眼拿來,給前前穿腰帶耍耍”。
白前忙推辭,霍老夫人安撫拍了拍她的手,慈祥的笑中滿是安慰。
“乖兒不要客氣,彆說幾顆貓兒眼了,以後我老婆子所有的東西都是乖兒你的。
我老婆子看得開,可不學彆個老太太,死了都要把嫁妝帶到棺材裡去。
也不怕彆人罵,骨頭架子上掛金子,死擺闊氣!”
她說得詼諧,一屋子主子奴才都笑了起來。
白前卻有點笑不出來,霍老夫人這是已經把她當孫媳婦看了。
很快,貓眼石取來了,一匣子整整十二顆,顆顆色澤如金,凝翠藏光。
彷彿禁錮住了一束束有生命的光,微微晃動就像是貓眼在眨動,與白前一雙琥珀色的貓兒眼有異曲同工之妙。
霍老夫人比對了一下,笑開了臉,“果然寶劍贈英雄,寶石送美人,漂亮的小姑娘就該用漂亮的寶石來配!”
這一匣子貓眼石比她想象中的成色更好,也更貴重。
白前更不敢收了,霍老夫人態度堅決地示意霍嬤嬤將匣子交給白夫人。
“可不許和我老婆子客氣,好了,你們小人兒自個兒出去轉轉。
彆在這裡客氣來客氣去的,反倒叫我們兩家生分了!”
白前無奈,思量著後麵再回贈個價值相等的東西,行禮告退。
出了鬆鶴堂後,霍幼安按著霍老夫人教的,領著白前兄妹及唐知味往止戈院的方向走。
他麵嫩,沒明著說止戈院是霍家曆代世子及夫人所居,隻說這個院子暫時空著,霍老夫人交給他佈置,他請幾人幫忙出出主意。